當天晚上,相葉悠和宮野誌保便迴到房間裏休息了。對於相葉悠來說,如今的她再去用變裝術扮演角色,顯得就稍微有些麻煩了起來。


    一來她已經不是那個隨時等候聽命的famas,二來如今的生活也很少用到這一技能。


    更多的還是,她習慣了如此輕鬆悠閑的日子。果然,人一旦鬆懈下來,體驗過了幸福生活,就很難再迴到當時那個肮髒黑暗的下水道裏。


    清晨,相葉悠從睡夢中清醒,柔軟溫暖的床,還有那整潔幹淨的天花板。一切都無比愜意,她側眼看了一眼身旁還在熟睡的宮野誌保,此刻的心情可謂是達到了幸福的頂峰。


    那有著一頭茶色頭發的少女此時還正處於睡夢中,相葉悠輕輕挪動身子,目光落在那人臉上。從很早之前她就覺得,宮野誌保的睫毛真的很纖長濃密,或許是因為是混血兒的緣故,看起來就像洋娃娃一樣。


    隻不過平時她觀察看到的都是變小後灰原哀的容貌,其實她更覺得熟悉的,還是宮野誌保的樣子。


    以及這麽長時間沒有近距離地看過她,心裏還莫名有種難以抑製的慌亂與局促感。


    相葉悠又抬手輕撫著那人的唇角,隻不過在她不知道想什麽出神時,身邊之人卻醒了過來。


    宮野誌保緩緩睜開眼,緊接著便看到相葉悠臉色有些泛紅的樣子。她不禁揚起唇角,又湊上前去,言語中頗有些明知故問的意味。


    “你在想什麽?”


    “我...”


    見宮野誌保醒過來,相葉悠也瞬間迴過神,有種被抓包的感覺,她下意識偏移視線,就連說話都有些打磕巴。


    不過就在這時,放在床頭的手機鈴聲解救了她此時的窘境。


    “我先接個電話!”


    她趕忙轉移話題,起身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因為著急,以至於連來電顯示都沒有看就接聽的電話。盡管她們兩人在一起也有很長時間了,但她就是在麵對宮野誌保時極其容易慌亂害羞。


    “喂。”


    相葉悠咳嗽了幾聲,而宮野誌保則是眼含笑意地欣賞著這人故作矜持的樣子。


    “悠。”


    “......”


    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後,相葉悠先是驚詫,隨後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


    “母親...”


    電話那邊的凱瑟琳不曾停頓,“你已經開始有動作了。”


    “什麽?”意識到凱瑟琳可能說的是什麽,相葉悠不禁有些警惕,幾乎是瞬間,她還是決定不將話說明白。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似乎預料到相葉悠不會輕易迴答,凱瑟琳的話語中反而多了一絲欣賞的語氣,“不錯,就該保持這樣。”


    說著,凱瑟琳也不再跟相葉悠玩推拉遊戲了,“你應該知道,走上這條路,未來將會麵臨什麽吧。”


    “你會失去很多東西,或許還有那名少女。”


    “......”


    聽著凱瑟琳所言,相葉悠攥緊了手,“我當然知道。”


    “母親,您還記得在我年幼時所玩的遊戲嗎。”


    “將莊園內布滿炸彈,日落之前將它們全部拆卸完畢...是小時候,您最常和我玩的遊戲。”


    對於尋常孩子來說,和家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是公園遊樂場。可在相葉悠的記憶裏,與母親的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拆彈遊戲。


    如今想來,這種遊戲過於變態,但的確很好地為她將來的道路打好基礎。


    “你想說什麽。”如此溫馨的迴憶,凱瑟琳似乎並不想接茬。


    “我想說,如今的我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東西,就像那個遊戲一樣,我要兼顧所有的炸彈,就有更大的概率game over。”


    “......”


    說著,相葉悠的語氣忽而冷峻起來,“那種事不會發生的,我也不允許它發生。”


    “你能有這個覺悟就好。”


    “迴來吧,悠,是時候該讓你知道一些事了。”


    聽得這話,相葉悠不由得睜大雙眼,“什麽?”


    凱瑟琳的語氣依舊不容置疑,“帶著那個女孩一起,明天莎朗會去接你們。”


    “等!”


    “......”


    不等相葉悠再說什麽,電話那頭的凱瑟琳已經掛斷了電話。即便她從小就適應了這樣的行事作風,可如今的她就如同羽翼豐滿的成鳥,有了自己的意見,在麵對這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心裏還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你母親嗎?”


    宮野誌保當然也聽到了相葉悠的對話內容,大致也有了自己的猜想。


    不過此時相葉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看。


    這下倒是相葉悠犯難了,她雖然不滿意自己母親的做事風格,可卻無法避免地對她所說的話產生了興趣,而今就是在思考怎麽用宮野誌保開口去說這件事。


    “......”


    “誌保,你還記得嗎,我曾經跟你說過的。”


    “什麽?”宮野誌保看出相葉悠在組織語言,於是靜下心來去傾聽。


    “我猜測,我母親與組織也有關聯。但這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猜測,可以說我雖然和我母親有血緣關係,但實際上我並不了解她。”


    “我母親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她可以知曉一切自己想知曉的事。所以恐怕,我們的計劃早就被她摸清了...”


    對此,宮野誌保也隻是垂下眼瞼沉思了片刻,“我想,這沒什麽不好的吧。所以她的意思是?”


    在宮野誌保看來,凱瑟琳作為相葉悠的母親,是足夠愛她的。隻是和許多性格迥異的人一樣,她表達的方式不同罷了。隻是人們大多數時候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剛才,她在電話裏說,要告訴我一些事,讓我迴去,也帶著你一起...”


    相葉悠害怕的是未知,因為對母親的不了解,所以害怕這次帶宮野誌保迴去會有什麽突發情況。如今的她,知道自己的全部能力,如果母親要做些什麽的話,自己是沒能力帶著誌保全身而退的。


    與母親見麵等於會發生危險。


    這個意識已經紮根在相葉悠的腦海裏根深蒂固了。


    “我跟你迴去。”


    宮野誌保則是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這也是二者思維不同的緣故。她或許明白相葉悠在擔心什麽,但恰恰因此,她才會同意。


    因為她知道,以如今她所看到凱瑟琳做的一切,她就明白,對方不會做出真正傷害相葉悠的事。所以如此一來,相葉悠的擔心也就不攻自破了。


    似乎是對宮野誌保如此迅速的同意而感到意外,相葉悠有些詫異地看向眼前之人。


    後者則是無畏地笑了笑,而後又想起什麽似的故作思索道:“我記得你說過,兒時生活在莊園裏。我很想看看呢,你年幼時所居住的地方,究竟是什麽樣的。”


    聽她這樣說,相葉悠也不再猶豫,“好,那我們一起迴去。”


    這句話倒是發自內心的,她聽相葉悠說過很多年幼之事,已經成為她過去的聆聽者,但卻從未親眼見證過,這或許是一種可惜,又像是想了解她的一切。


    她很想再多了解一點,相葉悠的過去。


    那座充滿她幼年時期的記憶中的莊園。


    她也想在這記憶裏填上屬於自己存在過的色彩,成為她的參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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