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若狹留美離開後,林間鶴也把自己的推斷和鈴木熏調查到的文檔遞給了灰原哀看。


    那人在看過文檔之後,神色也不免有些凝重起來,“你懷疑,若狹留美就是當年失蹤的雷切爾淺香?”


    “有很大的可能性,”林間鶴把手機重新裝迴口袋裏,若有所思地說道:“我也有讓熏調查過若狹留美的背景,她的個人履曆非常幹淨,也很正常。但這種幹淨與正常,恰恰說明了問題。”


    “至於她身邊的父母兄弟姐妹的信息完全調查不到,而她的個人信息,與雷切爾淺香有一處地方高度吻合。”


    灰原哀也合上了手裏的書,“是什麽?”


    “交際圈。”


    “若狹留美的交際圈與雷切爾淺香相同,獨來獨往,鮮少與人打交道,可以說這是她個人信息中漏洞最明顯的一處。”


    聽林間鶴的分析,灰原哀倒是多想了一層,“你又怎麽能確定,她不是故意的呢?”


    的確,如果按照如今她所了解到的若狹留美的信息,她不應該是這樣會把破綻表現如此明顯的人。但基於之前所經曆的一切,林間鶴倒是有不一樣的見解。


    “...或許,她是故意的呢?”


    “故意?”灰原哀稍稍蹙了蹙眉。


    對於灰原哀話中的疑惑林間鶴沒有多做解答,反而從筆袋裏摸出一支筆來,在紙上寫下了幾個字。


    “我們先拋開若狹留美等於雷切爾淺香這個假設。首先她的出現肯定有契機,她的首要接觸對象是江戶川柯南。但她到底發現了什麽所以才會找上江戶川,其中一定有一個我們還未曾了解到的原因。”


    林間鶴在之前還覺得若狹留美尋找上江戶川柯南的理由並不重要,畢竟後者隨時都有暴露的可能,也因為太多時候不理智留下禍根。所以林間鶴先入為主地以為,這一次若狹留美的出現也是和愛爾蘭那一次一樣。


    可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調查,林間鶴也發現自己從最開始就忽略了最重要的信息,也就是若狹留美究竟從什麽地方開始注意起江戶川柯南。


    “所以你想怎麽了解,去問江戶川嗎?”灰原哀目光落在仍舊被人包圍的江戶川柯南身上,接著又收迴視線,重新翻開手裏的書,“不過現在恐怕沒辦法了。”


    的確,林間鶴也歎了一口氣,因為剛才要應對若狹留美的緣故,她整個人的精神都緊繃起來,如今那人離開,她也自然鬆弛下來。


    “真是的,多虧了那家夥的緣故,害得我在學校都不能安穩睡覺...”


    她嘴裏嘟囔著,整個人都趴在桌子上嘴裏嘟囔著犯困。這個時間點已經到了她每天入睡的生物鍾。因為若狹留美的緣故,導致她原本在學校的悠閑時光也得時刻警惕。


    “你又困了?”灰原哀單手托腮,眉眼含笑地看著那人昏昏欲睡的模樣。


    那趴在桌子上的林間鶴輕應了一聲,透過窗邊照射而來的陽光正好灑在那人發頂上,將那人一頭銀發染成了金色,陽光中泛起的碎星點點遊移在空中,為此刻增添了些許夢幻色彩。


    灰原哀的目光落在那人的雙睫上,這人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卷上翹,有很多時候灰原哀都覺得對方像個精致的洋娃娃一樣。


    這人總是說,不想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實際上她也是如此。她又怎麽能忍心看到這樣的人身上布滿傷痕,可叫她遺憾的還是,林間鶴早已經布滿傷痕。


    若說隻有她那軀體上的傷疤還可以治愈,可心靈上的創傷更難治愈,也無藥可解。即便傷口可以愈合,可終究會留傷疤,這些痕跡也會伴隨一生,無法消散。


    片刻間,林間鶴傳來均勻的唿吸,顯然是熟睡了過去。灰原哀不禁抬起手,將那人額頭間垂下來的發絲輕輕撥弄開。


    .......


    “...我也想護著你啊,用我自己的方式。”


    自相識後,她也察覺到了對方內心的支離破碎。所以在相處的過程中,她也會像調試程序那樣對相葉悠做出一些看似“惡作劇”的事情,見那人慢慢像一個人一樣喜怒哀樂,的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接觸相葉悠的過程,就像是宮野誌保做的一個實驗似的。在研究的過程中,對這樣一個人慢慢產生了好奇和興趣,而這份純粹的感情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開始變質。


    或許是自己太過投入其中,這一切都走上了一條她自己都未曾預想過的道路。


    這樣說或許太過自私,可迄今為止她對林間鶴的占有欲都是壓抑隱忍著的。一個自己精心保護,最終變成如今這副樣子的人,她又怎能心甘情願地放她離開?


    灰原哀的心底也壓抑著一頭猛獸,一頭自己都隱隱察覺的猛獸。


    有時候,灰原哀內心有兩種聲音在腦海中爭執。那是名為理性和感性的碰撞,一方麵理性讓她不能忘記仇恨,要將一切都做一個了結。另一方麵是感性,她真的很想跟林間鶴一直在一起,哪怕隻有她們兩個人,就這樣一輩子,不想她因為對抗組織而出什麽意外。


    這是一個艱難漫長的自我折磨的過程。


    而每當她們越來越靠近組織,這樣的念頭都會冒出來一次,叩擊著她的理智。


    就在她盯著林間鶴出神時,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指被人輕輕勾去,她心中一驚,下意識看去,發現那本該熟睡的林間鶴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雙眼,那雙淡藍色的眸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我好像從沒說過吧,這樣的神情不適合你。”灰原哀向來都是如此的,甚至在組織時,她也時常看到誌寶露出這樣的神情。她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事情,那雙眸子裏流露出的神情好似滿布心事,曾經的相葉悠根本讀不懂那人眼底的情緒,隻知道對方很憂鬱。


    她也知道,她們之間有一堵無形的牆,那是宮野誌保用來防護的保護色。她很難闖入對方的心裏,去讀懂那人眼底的心事。


    她試著了解對方,感受對方表露出的每個情緒。久而久之,她就發現了,那人在說話時習慣性輕輕皺眉,並不是因為不愉快,反而有些許高興在其中。那人在用厭煩嫌棄的口吻說話時,往往語氣表現出相反的狀態,語調上揚,伴有輕哼。


    那是她在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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