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孩子從背包裏取出一把弓弩時,秋庭憐子不由得怔神,“這是玩具對吧?”


    她話音剛落,隻見林間鶴二話不說扣動扳機,隻聽“咻”的一聲,隻見一根弩箭朝著森林深處飛射而去,筆直地釘在樹幹上。


    隻見那躲藏在森林深處的人忽而閃身躲在了樹幹後麵,見狀,林間鶴拿起背包示意秋庭憐子起身,“快走!”


    二人剛跑沒幾步,那躲在森林深處的人又抬槍瞄準了那正在奔跑的女人。


    林間鶴似乎早就預料到那人還會冒頭,隻見那人剛出現的第一瞬間,她便停下腳步,架好弓弩朝著遠處又是一發弩箭射出。瞧著身邊這個小孩身手如此敏捷迅速,反應力也是超乎常人,秋庭憐子明顯有些詫異。


    而林間鶴射出的弩箭也劃破層層樹葉,朝著那暗中的人襲去,因為其出手迅捷,幾乎來不及反應,便射中了那人的手臂。


    隻見那人影被弩箭射中後便迅速逃離,林間鶴也停在了原地。明知道會遇到危險,所以她便提前準備了弩箭這樣的冷兵器用來防身。


    畢竟如今她的身份隻是一個小孩子。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她可以隨便用自己的軍火,可當著秋庭憐子的麵,她是沒辦法將那些武器拿出來的,所以對她而言,如今最好用的防身武器就是射程遠且悄無聲息的弓弩。


    不過對方居然會持有槍械,這雖然在她意料之外,不過也提前想過應對方案,畢竟在這樣茂密的森林當中,就算手持狙擊槍也很難擊中目標。


    不過顯然那躲藏在暗處的歹徒,好像真的不是衝著取秋庭憐子的性命而來,在方才那樣的情況裏,那發子彈沒有打中目標最突兀顯眼的腦袋,反而是擊落在了更難瞄準的腿腕上,這人的動機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起來。


    不過無論那人的動機是什麽,毫無疑問地,他是不想秋庭憐子去參加音樂會。


    那麽這時問題又來了,他不想讓秋庭憐子去參加音樂會究竟是為了什麽?不外乎兩種可能,一種是他不希望作為主唱的秋庭憐子上台演唱,而有此動機的人或許是作為替補候選人的千草拉拉。畢竟如果秋庭憐子無法登台的話,那這個人就會順理成章地代替她站上舞台。


    而第二種可能則是一種很匪夷所思的思路,基於這麽多起針對本堂音樂學院所發生案件,也讓人不難懷疑兇手後續的行兇思路。從一個殺人者的角度來看,林間鶴可謂是得心應手,也很能帶入其中,畢竟她曾經無數次用這樣的心態去完成諸多任務。那麽這個兇手到底為什麽要殺掉這麽多關於本堂音樂學院的人?而讓他終止的目的又會是怎樣的?


    那四起的連環殺人案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林間鶴總覺得冥冥之中還有一場更大的屠殺在蓄謀策劃著。


    而秋庭憐子似乎就是一個突破點,那犯人三番五次地阻止著秋庭憐子去參加音樂會的原因。


    難道是....


    瞧著身旁的小孩突然陷入了沉思,秋庭憐子還不知道此時已經危機解除,有些心有餘悸地拉了拉林間鶴的衣角,神情有些嚴肅,“小孩子拿這種東西很危險的。”


    林間鶴這才反應過來那人指的是自己手裏的弓弩,不禁揚唇笑了笑,“這個嗎?我已經玩了很多年了,不會有事的。”


    “很多年...”


    從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裏說出自己玩了很多年弓弩,這句話讓秋庭憐子隻覺得突兀怪異。不過剛才所發生的事情也讓她還有些心有餘悸,也沒再過多去思考那人所說的話。此時她似乎也意識到了那隱藏在深處的歹徒離開了,她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語氣有些冷淡,“所以我就說叫你不要跟來了吧。”


    “不過,我想請你保密關於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切都等音樂會結束之後再說吧。”


    “你不打算報警嗎?你剛才可是差點就被殺了。”女人的迴答在林間鶴意料之外,而這人的迴答也讓她再一次確定了,這個女人似乎知曉著多起殺人案背後的秘密。


    “是啊,我現在隻想專心準備明天的音樂會,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重要,所以可以請你保密嗎?”


    林間鶴瞧著眼前這個若有所思的女人,她的內心絕對還隱藏著更為重要的秘密,隻不過她將外殼包裹得太緊,叫人無法窺視。


    “好,我答應你。”


    將這件事隱瞞下來,於她而言有個好處,畢竟她可是將那種小孩子不能帶著隨便到處亂跑的武器拿在手上,如果被警方知道的話會很難辦的。


    經過這一插曲,秋庭憐子也沒有了再繼續森林浴的心情,更為重要的是她並不確定那個襲擊她的兇手是否還在這附近埋伏著,就算是為了身後跟著那個孩子負責,她也要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等離開森林到達人多的長街上後,秋庭憐子那緊繃的精神才放鬆下來許多,她走在前方,忽而目光落在那走在自己身側的孩子身上,像是剛想起什麽似的,突然問道:“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林,我叫林間鶴。”


    “林間鶴啊...”秋庭憐子口中呢喃著這個名字,有些晃神,隨即麵上揚起一抹笑容,“佇立於森林間的仙鶴,真是個好名字呢。”


    從這人口中聽出誇獎的話,林間鶴稍有些意外,此時的秋庭憐子更像是一隻刺蝟,將那滿身直立的尖刺合攏起來,卸下偽裝,露出最溫順的樣子。


    “多謝你的誇獎。”


    秋庭憐子依舊戴著帽衫,將那一頭長發藏在底下,雙手插著兜,思量了片刻後又道:“那個人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她似乎是想起林間鶴心心念念,糾纏不休地朝她討要著那張唱片。甚至不惜花大價錢去購買,而從那人的眼神裏,看出那人滿懷真摯的心意,在那一刻,她不禁想起了自己那死去的未婚夫,心中不禁泛起酸楚。


    那是一種隻要靜下心神來,就會讓她感受到無盡傷痛的滋味。


    “是啊,她是我最珍視,最重要,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那個人。”


    “......”


    又來了,又是那樣的神情。


    身為一個藝術家,秋庭憐子的敏銳性要超乎常人,她的感知能力也比一般人要強烈許多。當她看到那個孩子口中溫情訴說著那些話,就如同看到了曾經那人單膝下跪朝著自己求婚的樣子。


    那樣真摯熱烈的目光,充滿了真誠與懇切,當她驚喜之餘流著眼淚點頭同意那人的求婚之後,對方眼底的開懷之意,是她用盡畢生所學都無法形容出來的感情,那樣的為之觸動,讓她一輩子無法忘懷。


    可在今日,她卻從林間鶴的身上看到了那份與之相似的感情,那封存的記憶如潮水般席卷而來,讓她再次迴想起那份埋藏於記憶深處,最幸福的記憶,還有那失去對方時痛苦絕望的迴憶。


    察覺到身旁的人忽而停下腳步,林間鶴有些詫異地迴頭看去,“憐子...”她剛想開口,卻在看到那人時話音戛然而止。


    夕陽下那個戴著連帽衫的女人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眼淚自眼角滑落而下,似乎連她本人都沒有察覺到。當淚水順著臉頰滑下,砸落在手背上時,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竟不知何時落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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