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逐漸確信了一點的可能性,或許不止我母親,就連家族或許也牽扯頗深,”她清洗頭發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任由花灑衝洗掉頭上的泡沫,突然有些無力感,“誌保,曾經那些勢力擺在我麵前,我都不覺得有任何畏懼。可如今那曾在我心底視為最有壓迫力,充斥我整個童年記憶的家族也牽扯其中。就總感覺自己身在一張無限密布蔓延的蜘蛛網上,而你我都隻是那網上的一隻幼小的昆蟲而已。”


    “當我越來越知曉其中牽扯的事情,或許甚至都關聯到我的家族,我的母親,就讓我有一種窺視深淵的感覺,我不知道它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那片黑暗下究竟蘊藏著什麽恐怖的怪物...”


    她話音戛然而止,麵上的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灰原哀一直在身後默默注視著那人呢喃自語,她站起身來邁出浴池,踩在濕滑的地磚上走到林間鶴身後,拿起掛在上麵的花灑,為她衝洗著頭上的泡沫,一邊說道:“無論是什麽樣的存在,就像你說的,終有一日要直麵它,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有一個了結。隻是我想讓你明白的是,你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無論是fbi的那些人,抑或是身處cia的基爾,有很多雙眼睛都在注視著他們。”


    “而真到那個時候,你和我也不會隻有彼此。”


    感受到頭頂上傳來那人指尖的觸感,林間鶴的神情也稍稍放鬆了些,“是啊,原來的我不過是一匹孤狼而已,我習慣了獨自一人,因為我不敢去相信別人。”


    她童年所經曆的一切都在教會她一件事,那就是可以相信的人隻有自己。她不敢將後背交給別人,那是因為從來都沒有信得過的人,她不敢賭。


    她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信任究竟如何建立,曾經一度認為那就是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東西。可一切都因為遇到了宮野誌保而開始變得不同,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有朝一日會無條件地去信任一個人。


    可以將自己的後背完全安心地交給她。


    “我隻是在想她們究竟在計劃著什麽,而我的母親在其中又有著怎樣的角色...”


    說來林間鶴其實並不了解自己的母親,她們作為母女的相處時光,在這近二十年中隻有不過寥寥幾年。而每次的相處也都像是在麵對上級完成任務似的,絲毫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盡管如今的林間鶴漸漸明白了當時凱瑟琳的做法,可讓她迴想起來總會還是少了那麽一絲溫情。


    她記得自己從記事開始,便住在一座莊園裏,偌大的莊園裏,隻有從庭院看出去那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有時她會站在眺望台上向遠望去,映入眼簾的隻有無窮無盡的山脈和一望無際的森林。


    她就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裏的金絲雀一樣,隻會欣賞籠子外的風景,卻沒有想要逃出去的念頭。隻是看著那一望無際的森林,去幻想森林外究竟有什麽?


    莊園裏有照顧她衣食起居的仆人,有負責管理家事的管家。那裏常年隻有寥寥數人,而母親也隻是偶爾會迴來一趟,來例行公事般檢驗她功課後又匆匆離去,她的出現就像是一陣風,不知何時歸來也不知何時離去,讓人捉摸不透。


    林間鶴的童年就是這樣簡單,直到六歲時,她終於踏出那座莊園,卻又再次進入了另一座牢籠。


    那長期日複一日,如出一轍的生活讓她漸漸開始產生困惑,困惑著自己究竟為何而誕生,思考著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也是她離開學院進入組織後隻要一閑下來就會去思考的問題。這占據了她的大腦,在如同煉獄般的競技場廝殺出來,卻如同一座盔甲雕塑般無所事事。不止一次地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站在那實驗室門外,一待就是一整天。


    漸漸地,眼前的一切,無論是那車水馬龍的街道,還是那隨處可見的尋常人,亦或是那高樓大廈,草木春風。一切兒時感到新鮮的東西,都變得毫無意義。


    直到那個和她有著相似經曆的少女科學家漸漸闖入她的世界,一切都似乎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如今的她竟也會感歎生命的美好,感受到活著的意義,不再像從前那般像個傀儡一樣活著。她不想追究自己的過去,也不會再迴頭凝望從前。隻是看著身旁的那個人,就能感受到來自自身心底那屬於鮮活生命的跳動感。


    灰原哀將林間鶴頭上的洗發露衝洗幹淨,目光又不由得落在那人後背的疤痕上,她不禁伸出手去輕輕觸碰。隻要看到這些傷疤,她就會想到林間鶴的童年,她很少過問那段迴憶,也不會去刻意詢問那人身上每一道傷疤的由來。


    隻是那樣觸目驚心的傷痕,也難免會讓她去想,那人的童年究竟都經曆了什麽,她所經曆的,自己無從知曉的人生,又是怎樣的?盡管她曾聽林間鶴說過一些事,可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聽完全部。


    那些讓一個不滿二十歲的人身上遍布如此可怖的疤痕的一切。


    而每每看到這些傷痕,她喉嚨裏就像堵了一塊石頭在其中,難以下咽,也讓她難以開口。


    即便如今身體變小,有時林間鶴也會因為這些舊傷而感到痛苦,她一直都在她身邊,所以都看在眼裏。


    “痛嗎?”


    感受到身後的人在撫摸著自己後背的傷疤,林間鶴從鏡子裏看到灰原哀低垂著頭,她不禁輕笑著安撫,“已經好了,不疼了。”


    聽她這樣說,灰原哀的心如同被一張大網裹挾,她向來都是如此,從來不在自己麵前展露任何痛苦,而這些溫柔,也都不經意間刺進她的心裏,如同電流一般,密密麻麻。


    “怎麽可能會不痛啊,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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