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聲音出現的瞬間,相葉悠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誌保身前,隨著那黑暗中的腳步聲逐漸逼近,那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也出現在二人麵前。


    “琴酒?你怎麽會...”相葉悠眉間緊蹙,像是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出現似的,神情凝重。


    “啊,雪莉,你果然跟這隻小狗混在一起,”琴酒直接忽略了相葉悠,一雙冷峻的雙目死死地盯著相葉身後的人,“你們應該知道吧,背叛組織的下場。”


    說著,琴酒舉起手中的槍,並未再上前。畢竟就算如今法瑪斯看上去很虛弱,他也不能確定這人身上是不是還帶著什麽危險的東西。


    果然,在同一時間,相葉悠將手摸向身後,琴酒見狀也迅速扣下扳機。可就在這時,相葉悠卻並未像想象中那樣拿出什麽東西來,而是將身後的誌保推入倉庫內。隻不過她反應再快,隨著那槍聲響起,瞬間感覺腹部一陣刺痛。她忍著疼痛,接著將那還未完全展開的卷簾門拉下來的同時,一個滑鏟躲進倉庫內。


    倉庫內昏暗無光,相葉悠將卷簾門鎖好,又起身走了幾步,最後躺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真是叫人感動的主仆情分。”倉庫外,琴酒不屑地注視著那緊閉的卷簾門,對他來說,讓叛徒就這麽輕易地死去可不是他的作風。


    況且那兩個叛徒還是雪莉和法瑪斯。


    “你到底要做什麽?”倉庫內,宮野誌保神情焦急地看著相葉那流著血的傷口,琴酒的突然出現,完全打亂了她們的計劃,可此時這人卻還笑著。


    “我裝的,”相葉悠有些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隨後苦笑道:“雖然中了一槍也的確有些疼吧...”


    聽她這樣說,宮野誌保忽而低垂下眼,“你這個...笨蛋。”


    “你總是這樣胡來,不遵守承諾,不愛惜自己,次次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


    相葉悠躺在地上,腹部的槍傷本應該讓她行動都受到限製,可此時她卻感受不到一絲的疼痛。她看著那人說著說著便哽咽了起來,幾滴淚水忽而落了下來,溫熱的眼淚打在她麵上,又順著臉頰滑落。


    相葉悠喉嚨動了動,心中觸動得緊,她抬起手輕輕拭去那人眼角的淚,“...我最引以為傲,最有把握掌控的,就是我所掌握的技能。我想有朝一日,能和你正大光明地站在陽光下,這樣的機會,不能錯過。這一點槍傷不算什麽。”


    但帶著誌保來犯險,無疑是讓她最擔心的事情。所以在實行這個計劃之前,她將所有的可能性都預想到了。也做了足夠充足的準備。包括可能因為貝爾摩德的這次行動,會因為琴酒那邊對她有所防備,而另派人來監視她的行動。


    至於琴酒這個人的敏銳度,已經到了一種可怕的境界。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們的人死在他麵前,他心底必定會有個疑影存在著。


    所以,她一早就準備好了一間倉庫,來作為雪莉與法瑪斯最後的墳墓。琴酒則會因為他的疑心,去懷疑她們假死的真實性。如此一來,必定會提早到岸邊去搜查可疑的地方。


    而那時,她留在倉庫裏上岸後所需要用的東西,就成了鐵證。


    當然,這一切都是她的假設,如果琴酒沒有出現,她做這一步也並非多此一舉,屆時她們隻需要上岸換上幹淨的衣服離開即可。而如果琴酒出現了,就能讓她的計劃更加完美地實行。


    但其中又多了許多不可控的變量,隻不過對於相葉悠來說,無論是什麽樣的變量,都隻需要護好誌保不受到任何傷害即可。至於她自己,她有把握讓自己沒有生命危險就夠了。


    果然,不出片刻,倉庫內的氣溫開始上升,火光也從縫隙裏透了進來。這很符合琴酒的作風,既能不動聲色地除掉她們,又能讓她們飽受背叛所帶來的折磨。


    倉庫失火,讓她們兩個葬身火海,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看著那逐漸被火焰吞噬的倉庫,琴酒不由得勾起唇角,那冷峻的雙眸裏映照出火光閃爍,讓他眼底的情緒愈顯激動起來。


    “這就是叛徒擁有的下場。”


    他一早就來這邊檢查,繼而發現了這間倉庫的與眾不同,與其他倉庫不一樣的是,這裏麵放著兩包衣服。像是提前在這裏準備好似的,至於這倉庫內部,他也沒有發現任何可以逃脫的地方。


    除了那四四方方的通風窗,不過,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逃離的出口。


    那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扔下手中的油桶,從口袋中摸出一支煙點燃,接著緩緩消失在夜色之中。


    是,相葉悠能策劃好一切,她也相信她的能力,隻是,這樣冒險大膽的舉動,她不相信相葉悠從最初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


    那麽隻有一個可能,她的受傷,也在她的計劃內。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一槍打在你的頭上...”說到這兒,她已經不敢再說下去了。甚至就連去想象這個假設,心中都一陣難以言喻的刺痛。


    “我當然想過,隻不過以我對琴酒的了解,他不會讓我們那樣輕易地死去。”相葉悠平靜地安撫著身側那人,她依舊躺在那裏,盡可能地保存體力。


    “況且,我不會拋下你一個人去赴死,無論你去哪裏,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側,”她語氣認真懇切,“這是代替那日沒能迴答你的,遲來的諾言。”


    雖然相葉悠沒明說,可宮野誌保卻第一時間意識到,她指的是那天在停車場裏,自己莫名其妙問出的那句話。


    事實上當時的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如此不理智地去問那樣的問題。但毫無疑問地,那一刻的她,在期待著相葉悠口中說出的迴答。那是一個,她想要聽到的答案。


    一個無論到哪裏,都會一直陪伴的諾言。


    而在此時,她聽到了那日未能聽到的迴答,一字不差地,就那樣從相葉悠的口中說了出來。以至於某一瞬間有些恍惚,心中那難以言說的感情,好似破繭而出的蝴蝶在體內橫衝直撞,隻要張口,就會飛出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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