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如何能夠斷定,他們會在我到達長安城之前動手?”


    司戈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總覺得他們的計劃是有些漏洞的,若是接親的使團到了大唐,他們這邊還沒有行動,屆時他再趕往大唐,快馬加鞭時間上隻怕也是來不及了。


    “等你到了長安城,你的身份就是大唐的女婿了。”


    陳豐隨口迴道,至於事情的真相,當然不僅僅是如此,隻是他能夠確保萬無一失的事情,沒有必要同司戈說的太清楚,以免日後司戈對他產生什麽其他的心思。


    “那你就這麽明目張膽的讓我的人到你的地盤上當家做主,難道就真的不擔心我會做什麽事情?”


    陳豐意味深長的看著司戈,彼此忌憚這種事情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司戈的心裏有旁的想法,陳豐也覺得自己能夠接受。


    “你不是說過,南詔是南詔,遠比南詔是大唐的州郡對你更有利嗎?”


    兩人之間的交流像是至交好友在談天,卻無人知曉,他二人之間的對弈已經開始了。


    聽了司戈的迴答,陳豐不由得失笑。


    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南詔是南詔,確實對他有利,但是對他更有利的事情是南詔在他的掌控之下,是陳豐的南詔。


    隻是不知道這兩國的君主究竟都怎麽了,李世民也不擔心他對南詔動手腳,如今司戈竟然也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有時候,陳豐都有點懷疑,自己表現出來的那一麵,究竟給這兩位君主造成了什麽樣的錯誤認知。


    不錯,他確實並不追求功名利路,隻想要自己活得開心,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活得開心,可是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前提的,那就是要有實力。


    他們如何就會相信,陳豐會永遠活在兩位君主的庇護之下,而不會想盡辦法的讓自己成長到沒有人能夠動他,也沒有人敢動他的程度呢?莫不是平日裏表現的太過於淡泊名利了點?


    陳豐那樣的表麵,都是裝模作樣的,實際上,他比誰都想好好活著。


    ……


    陳豐帶著使團迴京的路,一路四平八穩,但陳豐帶司戈是第一次踏上大唐的領土,難免帶著使團走慢了些,晃晃悠悠,來使不過十餘天的路,如今走了十天,才堪堪走了三分之一。


    第十一天的早晨,從客棧醒過來的陳豐,推開窗戶,微風夾著冷雨吹進來,打在陳豐的臉上。


    “恭喜!”他微微抬高了聲音。


    “主子。”恭喜在門外應了一聲。


    “今日天氣不好,不宜行路,通知下去,暫歇一日吧。”聲音略微有點縹緲,讓人探查不到說話人的內心情緒。


    “是!”恭喜應過之後,便下去通知。


    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叩門聲響起,陳豐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司戈那張臉。


    “進來吧。”他讓開身子,待司戈進來之後,陳豐才合上門走進去。


    “可是有事?”他問。


    “主子,南詔……”


    陳豐揮手,攔住他繼續說下去的話,“你現在是南詔王司戈。”他的聲音有點冷,既然是做戲,就要做全套。


    “屬下知錯!”那被陳豐提醒了的“司戈”拱手認錯。


    “我何德何能,能讓南詔王做屬下!”陳豐略微不滿。


    “……”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麽接陳豐的話,說“屬下知錯嗎?”那不是更錯了?


    卻不想,他閉口不言的樣子,到是讓陳豐滿意了。


    “坐吧。”陳豐在桌前坐下,倒了兩杯茶水,遞到假司戈的麵前。


    “南詔……”


    “南詔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陳豐冷聲打斷他。


    “是。”


    “說好。”陳豐又是冷聲,怎的自己這個手下,好像不是很聰明呢。


    “好。”


    “有消息傳來嗎?”陳豐這才滿意的點頭問話。


    “嗯。”司戈從袖袋之中拿出一封信,遞給陳豐,“是宮裏傳來的信。”


    陳豐接過,視線在完好無損的火漆上停了一瞬,這才將信封撕開,他是沒那個心思去融火漆的。


    信上的內容,他早就已經知曉了,兩天前他就已經收到這樣的消息了,不過究竟是南詔王宮傳來的消息,走的是官道,自然要慢一些。


    使團的隊伍,走的確實慢不少,但是南詔那邊得到的消息可是半點都不慢,按照南詔那邊得到的消息,再有十日,他們就能到達長安城了。


    今天,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陳豐這一路走得慢,不僅是在等司戈,更是在迷惑南詔的那群圖謀不軌的人。


    他們走得慢,但陳豐日日傳過去的消息,可並沒有說他們走得慢,按照正常的速度走,現在南詔收到的消息,他們應該已經走了一大半了。


    動手吧,今天這個天氣,最適合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了,雨水,還能洗刷大地上的罪惡,多好的天氣啊!


    陳豐忽然勾起唇角,看得司戈一愣一愣的。


    而此時的南詔,太傅的府上,有一個身穿玄衣,頭戴鬥笠的男子,從後門悄悄被接了進去。


    直接在下人的帶領之下,進入了太傅的書房,太傅此時已經在書房久等了,見到這黑衣男子,忙站起身,屏退下人之後,跪倒在地上,“王上。”


    “太傅請起。”那人上前一步,將太傅扶起,取下頭上的鬥笠,露出來的正是司戈的那張臉。


    “可都安排妥當了?”


    “迴王上,萬事俱備。”


    “不出意外,今晚他們就會有所行動,屆時,還要勞煩太傅了。”司戈的話,不冷不熱,卻給人一定的壓力,又不讓人覺得生疏。


    “這是微臣的本分。”太傅恭敬的說,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男子麵前,表現的戰戰兢兢,若是被人瞧去了,隻怕要懷疑這兩人的身份了,不過眼下書房中並沒有其他人,自然也就沒有人能將眼前的一幕傳出去。


    為君之道,即便是臣子有功,卻也不能過分熟絡。


    為臣之道,即便君子有難,亦不該越俎代庖。


    畢竟君臣有別,眼前這二人,君有君的威嚴,臣有臣的恭謹,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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