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這一次陳豐到是睡得好。


    睡在陳豐外側的司戈睜著眼睛,看著黑夜裏朦朧的棚頂,怎麽也睡不著,聽著陳豐的輕微勻稱的唿吸聲,擔心吵醒了身側的人,連翻個身的動作都不敢做,隻能保持著平躺的動作煎熬著。


    滿腦子都是陳豐今天對他說的話,做的事情,有些懊惱,怎的中午就稀裏糊塗的睡到了他的床上?怎的就任由他對自己做了那些事情?幫自己整理衣服,束發,替自己準備晚膳,給自己夾菜,就連晚上,洗腳水都是陳豐親手打過來的。


    若非是她阻攔的及時,看陳豐的架勢,大有要幫自己洗腳的意思。


    還有他今日在街上說的那些話,有多容易讓人誤會,陳豐是個人精,他自己又如何能夠聽不出來,可他好像絲毫都不介意。


    旁人看向他的眼神裏有著奇怪的東西,他也絲毫都不在意,我行我素。


    還有那老婆婆口中說的,陳豐眼中的星光……


    偏過頭去看了一眼背對著他睡的香甜的陳豐,司戈腦子裏一片漿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好像有些東西,忽然就變了,變得連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


    可他好像說了,他答應了保自己不死。


    一會兒正經的好像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會兒又表現的對她千依百順,這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不怪她在遇到事情之後就會胡思亂想。


    處在她這個位置,一步行差就錯,導致的可能就是自己身後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少有差池,就是萬劫不複,容不得她不謹慎小心。


    但是遇到了陳豐之後,她就算是再怎麽謹慎小心,好像也都沒有用了,她最初還能聽懂陳豐說了什麽,可是在陳豐答應了她要保她不死之後,陳豐所做的一切,就讓她看不懂了。


    明明他都答應了大哥,與大哥合作的,甚至還收了大哥的信物,當眾拿出來把玩,還故意露給她看的清楚,卻又將自己留在院裏,甚至留在房內,留在他的床上。


    陳豐今日看著她的眼神熱辣辣的不像是在做戲,可是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又好像徹底抽身而出。


    本來陳豐帶她迴房休息的時候,司戈還滿心的猶豫,但陳豐牽上她的手腕的那一瞬,她又開始發懵,跟不上陳豐思路了。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陳豐已經將她按坐在床上,自己出去打洗腳水了。


    她約莫覺得,陳豐是在做戲,可是做戲給誰看呢?


    當時的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陳豐要給她洗腳的姿勢,不像是作假,難不成陳豐這般為難自己,作賤自己,就是為了做戲給她看嗎?可是陳豐說的沒錯,以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陳豐做戲給她看。


    或許陳豐說的話有些誇大,但是大唐若是想要吃下南詔,隻會多費些力氣,而現在大唐和吐蕃的局勢還不明朗,所以大唐不會願意多生事端,這才對吐蕃使了懷柔政策。但她心中明了,若是大唐想,隻怕南詔抵擋不了多長時間。


    陳豐若是為了謀算南詔,根本不必在她的身上多費這些心思,是真的沒有必要。


    可陳豐做了,半點虛偽做作的態度都沒有。


    究竟她是忽略了什麽?


    就在司戈臉上皺的看不出本來麵目的時候,陳豐翻了個身,轉向了她的方向,手也在眼睛上揉了兩下。


    睜開眼睛,借著月光,便瞧見司戈皺著眉頭,看著自己。


    “睡不著嗎?”帶著濃濃的睡意,陳豐軟著聲音問道。


    “許,許是,白日裏睡了一會兒,晚上便睡不著了。”被陳豐抓到自己沒睡,竟好像比被他抓到自己要暗害他一般的慌張,察覺到自己的現在的心情,司戈也覺得有點難以理解。


    “這樣啊……”陳豐沉吟,“那看來你往常也沒有午睡的習慣?”


    “並無。”


    陳豐勾唇笑了笑,“如此,我陪你玩一會兒吧。”陳豐揉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後又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你稍微等我一會兒。”掀了被子起身,穿了鞋子,從邊上的屏風上拿過外套披在身上,掌燈後,端著水盆出了門。


    司戈見他動作奇怪,便也穿了衣服鞋子跟著出去看。


    陳豐從院中的井裏打了一盆冷水出來。


    司戈走出來的時候正看見陳豐將冰涼的冷水撣在臉上,不禁皺了下眉頭。


    南詔白日裏雖然不冷,但是晝夜溫差不小,且晚上濕度大,更顯寒涼,那剛剛打出來的井水,就連她平素裏都不願意沾染,陳豐竟然直接潑在臉上。


    “你幹什麽?”不知出於什麽樣的心理,她快步走上去,將陳豐彎著腰洗臉的姿勢板正,讓他站直了身子,隨意扯著衣袖就在陳豐的臉上胡亂的擦了兩下。


    “這誰很冷的!”皺著眉頭的司戈,看著有點像嚴厲的老頭子,有點意思。


    冰冷的水,沾濕了陳豐額前落下來的兩縷頭發,被司戈這麽胡亂的擦了兩下,有點淩亂的粘在臉上,陳豐略微覺得不舒服,就伸手撥了兩下,鬆鬆散散的,看起來竟有幾分不羈的味道。


    陳豐這才抬頭正眼看了司戈一眼,仰起頭,柔柔的笑了一下,“你不是睡不著嘛,我醒醒瞌睡,陪你玩一會兒。”


    “你!”這人,總是做出些讓自己不知道說什麽的事情來。想要責備,但那責備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大概是因為這人做了些什麽事情,都是因為他吧,也或者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站在什麽樣的立場上去和他說什麽。


    “好了,走吧。”


    “去哪兒?”


    “你們南詔有什麽好玩兒的嗎?”陳豐也忽然想起來,這不是大唐,他雖然也來了幾天了,但是這幾天他就隻派了恭喜出去打探消息,他自己可是整日窩在院子裏閑著無聊呢,這南詔有什麽好玩兒的地方,他還真是不知道。


    “……”這大晚上的,還能玩什麽?不年不節的,街上也沒有晚上還擺著的攤位,店鋪大概也沒有開門的了。


    “哦,我知道了!”陳豐忽然驚喜,“你們南詔有青樓嗎?”


    “你你,你說什麽?什麽地方?”


    “青樓。”陳豐無奈的重複了一遍,扯了下司戈的衣袖,看著上麵的水漬,撇了撇嘴,“你身上沒帶著帕子嗎?怎麽直接用衣袖,這還怎麽穿?”


    後麵那句話,陳豐說了什麽,司戈完全沒聽到,隻聽了“青樓”兩個字,就已經讓她沒有辦法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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