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的規矩擺在那裏,一個月才會給學生們兩天的假期,這兩天的時間,若是家不在京城,他們甚至連迴家都難。


    若是家住京城倒好一些,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學院隻給這些學子們發了四套衣物,穿髒了衣服,總是要洗的,不可能一直穿著。


    官員家中的公子,哪裏是會自己動手洗衣服的存在?這種事情可都是有下人料理好的,就算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男娃娃洗衣服的也甚是少見,多數是家中的女性在料理家務,洗衣做飯這些事情,說來,是有些讓男子沒有顏麵的事情,君子遠庖廚這種話,傳播甚廣,亦有其中的道理。


    “這……便是官家子弟,也不能帶隨從?”聽了杜立這般話,亦有其他官員覺得驚異,本不曾打算要將自家孩子送到華東書院來,因此也不曾細致了解過陳豐這書院的名堂,但是如今聽了杜立這般說,便也覺得不可思議。


    便是到皇家書院讀書,也會允許帶一個書童的,怎麽反而這好似上不了台麵的華東書院,竟然比皇家書院還要嚴格不少,竟然還有這等沒有用處的規矩?


    “各位大人。”這個問題,杜立可就不好迴答了,高冉見此忽然開口,“我說一句不好聽的,這世事無常,各位大人應該能夠理解吧?”


    聽見高冉開口,再見到杜立麵上為難的模樣,幾乎本能的覺得,高冉說的話,未必好聽。


    但是眾人也都明白,有時候,逆耳的恰巧是忠言,因此他們還是穩定了心神,等著高冉繼續說話。


    “既然各位都願意聽,那我說了若是讓各位心情不好了,可莫要責怪。”


    高冉這話,到是讓陳豐有點意外了,怎麽著還知道先給自己找退路了?果然官場才是最為磨練人的地方,將他們憨憨的性格都磨練的這般睿智了。


    “這是自然,高大人但說無妨。”一方麵,就算是高冉說了什麽難聽的話,人家的身份擺在這裏,他們也沒有辦法將他怎麽樣,另一方麵,他們也更想要知曉陳豐定下這般的規矩,究竟意欲何為。


    “既如此,那我便說了。”高冉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掃了一圈,打量了一番眾人的神色,有人好奇,有人滿懷期待,也有人不以為然。


    無妨,眾人什麽表情,什麽動作,根本也影響不到他,“這規矩並非是方知一人定下來的。”


    什麽意思?難道還經過了商議不成?若是當真有什麽商議,難道還能多數的人都讚同了?這不是胡鬧嗎?


    他們麵上的不解,也隻是讓眾人麵上起了笑意,他們自己清楚這究竟是為何,不過陳豐朝著高冉遞了一個眼神,示意高冉繼續說下去。


    “眾位應當也聽說過我與子言,方知三人一同到突厥之事。”


    嗯!莫說是聽說了,當初因為這件事情,陛下還曾經大發雷霆呢,這也是他們最初幾次在陳豐的手底下受了虧的時候。


    幾人名聲大噪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整個大唐,隻怕也沒有幾人不知曉此事了吧,便是其他國家,如今應該也已經有三人的聲名傳揚了,他們還怎麽可能不知曉呢?


    隻是,此時難道不是在討論書院的規矩一事嗎?怎麽忽然扯到這件事情上來了?


    眾人麵上有疑。


    高冉也並不焦急,反而連聲音都沉靜下來了,一副名師模樣,為眾人解答他們心中的疑惑。


    “當時,方知和子言兩人皆是身受重傷,子言不良於行,方知雙目不能視物。”


    這也是事實,他們之中還有人曾經親眼看到他二人當時的慘狀,要說,那日朝堂之上,也就高冉和如今的貞和縣主陳然的狀態好一點了。


    “便是我,與他二人走散,也是在流落街頭的時候,遇到了我家娘子,方才相互扶持著走到了靈州,才能夠得以與方知和子言二人會合。”


    雖然並沒有詳細描述其中的關節,但是眾人想也能夠猜到,幾人單憑兩條腿,從突厥的境內走到靈州,這其中有多麽艱難,更何況這裏麵還有兩個殘廢,且當時隻有這兩個殘廢同行。


    “我與諸位說這些,並非是為了標榜我三人有多深功偉業,隻是想要說明,這正是我三人做出這樣的決定,立下華東書院如今的規矩的緣由。”認真說話的高冉,看起來,還真是有一種別樣的威嚴,本身他的脾氣秉性,就讓人不敢得罪,再如今認真解答眾人的疑惑,更是有一種別樣的魅力,讓人忍不住就想要聽他繼續說下去。


    “各位不曾經曆這樣的狀況,所以應該不能了解我們幾人的心情,若是當時我們當真半點自理的能力都沒有的話,各位以為我們能夠安然無恙的迴來嗎?我們還能站在這裏與各位交談嗎?”


    這……


    結果可想而知,莫說是繼續站在這裏了,隻怕如今他們早就已經為了野獸螞蟻了,哪裏還有如今飛黃騰達的三人了。


    這般說來,他們三人還真是為這些少年們著想了,隻是,這些少年怕是並不會領他三人的情分吧。


    倒也好說,為師者,也並非隻是想要讓自己的學生領情,若是當真如此,大可以按照他們的喜好來辦事,陳豐自然不會做這樣巴結自己的學生的事情,高冉和杜立也並非是這樣的人,所以,一切雖然看似好說,卻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了。


    “這隻是其一。”見眾人一副了然的模樣,高冉竟然又一次打斷了眾人,“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我的話或許並不好聽,但方才,可沒有半點不好聽的內容啊!”


    是嗎?好像確實是這樣,所以,這人還要出什麽幺蛾子嗎?


    “各位,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大家都懂,誰能保證自己此生一直都在長安城享受這榮華富貴,誰能保證自己永遠沒有落馬那一日?若是當真有這一天,諸位大人之中有一位受到了什麽牽連,落馬了,或者是貶謫出京,這一路上山高水長的各位大人到是受得住,府上的公子們,身體嬌弱的緊,也能承受的住路途迢迢的險阻嗎?”


    好吧,這不好聽的話,確實已經開始了,但是誰又能否認高冉說的不是事實呢?


    尤其是那一句伴君如伴虎,更是眾人心中深知的道理,哪一日早朝不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慎,這半生的努力便要付諸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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