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後?”周大人皺了下眉頭,雖然很快就遮掩起來,但是還是讓陳豐幾將這個皺眉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高冉隻掃了他一眼,便大搖大擺的坐到一邊的軟榻上,“那個誰,給我倒杯水。”瞧著自己手底下的那群人麵麵相覷,高冉伸手指了一下,“說你呢,黑鸚鵡!”說完還晃悠著腿,斜靠在桌邊,一派慵懶又有威勢的模樣。


    被高冉點了名字的那人,麵色漆黑,卻還是踉蹌到高冉的麵前,到了杯水。


    他姓白,名叫白英武,但總喜好穿一身黑衣服,高冉在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便喚了他一聲“鸚鵡”,後來更是因為他衣服的顏色,開始喚他“黑鸚鵡”。


    要說這白英武,本是兵部左侍郎,而高冉,原在吏部,雖然占著的是侍郎的官職,但是須知,這侍郎的職位也並非是輕易得來的。


    滿一年的侍郎官,稱之為尚書郎,滿三年才能稱之為侍郎,而高冉連一年的資曆都沒有,就已經兄吏部侍郎的位置爬到了兵部尚書的位置,這本就已經讓人心懷不滿了。


    但高冉是誰?他可是原本京城之中出了名的紈絝,這上上下下的誰沒被他欺負過,自然不是個好相與的,雖說在陳豐和杜立麵前,隻是跳脫了些,但是在外人麵前,隻能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雖然並不會打罵下屬,但是偶爾恐嚇一番,還是常有的。


    被一位尚書大人恐嚇,已經不是小事了,偏偏這人在陳豐的身邊,學的異常圓滑,又讓人抓不到字裏行間的毛病,就算是有人想要將他帶到坑裏,讓他萬劫不複,都沒有這個機會。


    這人,原本跟著高士廉的時候,還是個小綿羊,如今已經是老狐狸了。當然,大家可並沒有將這份把小綿羊帶成老狐狸的功勞給高士廉,畢竟高冉身後,真正站著的人,其實是陳豐,大家心知肚明。


    若隻是高士廉,或許還能得罪,但若是陳豐的話,先前那兩位就是前車之鑒,這白英武被高冉這般指使,就算是心裏不滿,麵上也表露出來了,但是最終,還是要按照高冉的指使來辦事,自己先前的頂頭上司是什麽下場,他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現如今,那原本是兵部尚書的侯君集也隻在高冉的手底下做一個員外郎,瞧著原本自己的得力下屬如今被高冉這般指使,麵上亦是不怎麽好看,但他如今的身份,連白英武都不如,又如何能在高冉麵前替白英武出氣呢?也隻能擺出一副受了氣的麵孔,讓高冉心裏窩火。


    恰巧,高冉還是那種不看人臉色的人,紈絝慣了嘛,從前大家見著他的時候,也不會給他好臉色,剛巧就練出來了,渾不在意。


    他們就算是麵色不好,心裏再怎麽罵他,總歸也不能說出來,不是嗎?既然如此,他整日裏處理那些公務就已經夠忙的了,哪裏還有心思猜度這些人在心裏罵了他什麽呢?況且,就算罵出來了又能如何?


    他罵人的髒話聽得多了,不僅聽得多了,自己罵起人來,也絕對比他們這些人加起來都夠味兒,隻怕他們還沒有這個能力與自己對罵呢?


    終究是書讀得多了,綱理倫常,禮義廉恥的學得多了,罵起人來,都不過癮,時刻拘束著自己。


    什麽朽木不可雕也,什麽卑鄙無恥下流。


    高冉說句不自謙的話,他七歲的時候,罵人就不用這些話了,要不怎麽說,和他們這些人對罵比較吃虧呢,自己那些學識隻怕都要被他們偷師學去了。


    若是讓這群人知曉高冉內心裏竟然是這樣的打算,才不和他們對罵,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不過應當是慶幸的吧,畢竟那些不堪入耳之言,沒有人會期待著受用到自己的身上。


    瞧見高冉這般做派,連帶著周意智的麵色都難看了不少。他是禮部侍郎,學的就是禮義廉恥,最是重規矩,高冉這般,不僅是動作,便是如今的儀態,也隻能用“不堪入目”四個字來形容。


    再轉眼瞧瞧自己麵前長身玉立,一身雪藍,通靈剔透的杜立,瞬間便滿意了不少,雖說本來他二人亦是同等官職,在豆盧寬下台之後,他二人競爭這尚書的職位,關係也未必能好到哪裏去,但是畢竟從前還是共事過一段時間的,多少還是有些情分在的,再加上杜立的為人,也著實讓人難以討厭起來,因此他二人之間的關係,倒是要比高冉和白英武之間的關係好上不少。


    尤其是高冉和杜立對比的如此明顯的情況下,他當真是對杜立越來越滿意了。


    杜立亦是看出高冉的模樣是何故,不過就是為了給他撐腰,瞧著兵部已經被他教訓的這般額,便是讓禮部的官員稍微懂事一點,可莫要當真惹火了他,到禮部去鬧上一鬧,總歸他和禮部尚書的關係好,不會太過於苛責,最終倒黴的還是他們這群下屬。


    然而就算是這般,麵子上的工程還是要做一番的,因此,杜立負手而立,派頭十足,轉向高冉,“文正!”隻不讚同的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起碼眾人是聽出杜立語氣之中的不讚同,但在高冉的耳朵裏,這分明就是在感謝他,而這份感謝,他已經收到了。既然威嚇的作用已經起到了,他也規規矩矩的坐了迴來。


    笑話,他隻是平日裏不喜歡理會這些規矩,更不願意按照旁人定下來的規矩做事,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懂得禮儀。事實上,也隻有明白這其中的規則,才能讓自己淩駕於規則之上,玩的盡興。他素來就是以破壞規則為樂的,自然是對規矩的了解,比眾人更加透徹。


    一個平素裏離經叛道的人忽然規矩了起來,還真是讓人挑不出來毛病來。


    那周意智本還不滿意杜立隻是不輕不重的喚了一聲高冉的名字,意欲再說些什麽,但轉頭一瞧,卻發現高冉此人,如今周正得緊,讓人沒有辦法繼續吹毛求疵。


    “好了,周大人,文正向來如此跳脫,莫要惱火了。”杜立輕輕淺淺的笑了一下。


    陳豐亦是跟著打馬虎眼,“對了,方才周大人是對令郎入學的時間,有什麽異議嗎?”規矩總還是要讓這些人明白的,就算是被高冉打斷了,他也還是要拉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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