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公公心裏有這樣的猜疑的同時,也在心裏犯嘀咕,自家主子和大司農之間到底是怎麽了,竟然要鬧到這種程度?


    難道就僅僅隻是因為這一次杜立和高冉受傷嗎?但是他已經得到了消息,這兩位受傷並不嚴重啊!


    其實他哪裏能夠想得到,陳豐若是真的想要從此退出朝堂,這個理由就已經足夠了,這一次兩人受傷並不嚴重,是因為兩人的運氣好,但是誰能保證他們能夠一直運氣好下去呢?


    “不敢!”李世民這次才是真的震怒了,“朕看,朕是不是太寵著你了!你都敢這麽和朕說話了!”他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陳豐,按照以往的習慣,若是陳豐這般,他早就要上前將陳豐扶起來了,但是這一次他並沒有這麽做。


    在李世民震怒的這一各瞬間,好像所有人的唿吸都盡量放的清淺了不少,好似是生怕自己的唿吸聲打擾到李世民,就被無緣無故的拉出去斬了。


    就在包括李公公在內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不敢在有半點動作的時候,陳豐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陛下,這大唐人才濟濟,並不缺微臣一個。”


    事到如今,他竟然還敢這麽說話,還說的苦口婆心,李公公都已經不知道該說陳豐什麽了。


    說大唐沒有那麽多人才,所以比下才一直抓著他不放嗎?但是事實上,大唐確實是人才濟濟,隻是李世民真正能夠信任的人就隻有陳豐一個,而有這樣的一個人在身邊,李世民自己的壓力好像都減輕了不少,所以,他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陳豐離開呢?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來君臣之間,相處已經那般和諧,卻隻因為杜立和高冉的傷,兩人就這樣在沒有半點的瓜葛了嗎?


    “你是打算因為裏麵的那兩個人摒棄朕了?”李世民似乎也想到了什麽,臉色並不好,看著陳豐的時候,眼神之中諱莫如深,連帶著語氣裏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平靜,好似自己說的不過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一樣。


    兩君臣之間好似是在談論晚上吃什麽一樣輕鬆的語氣,但現場的氣氛卻沒有一個人敢做這樣的想像。


    陳豐的心裏也跟著已經,震驚的抬起頭,看向李世民的眼神之中充滿了不敢置信,“陛下!”


    “何事?”李世民明知道陳豐想要說什麽,卻也並不揭穿,甚至不跟著陳豐的腳步走,隻讓陳豐自己說出來。


    “他們二人,亦是您的臣子啊!”陳豐痛心疾首的說道,但是麵上卻帶著讓人沒有辦法忽視的堅持。


    不過也隻有片刻的時間,在李世民說了一句“那又如何”之後,堅持便潰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酸和無奈。


    “罷了,微臣知錯了。”一個頭叩在地上,“咚”的一聲傳來,李公公緊跟著皺了一下眉頭,這一個頭下去,隻怕是要青紫了。


    “這是做什麽?你我君臣之誼,何曾要你這般跪拜?”聽了陳豐的話,李世民身上散發著的低氣壓也在一瞬間就消失殆盡,反而一臉心疼的彎腰將陳豐扶起來,看著陳豐額頭上隱隱的血絲,心裏暗道了一聲“太拚了”,隨後才看向李公公,“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點傳禦醫!”


    “是!”李公公應了一聲,就要朝著外麵走去。


    “不必了!”陳豐冷聲道,“不過是些許小傷,無傷大雅,微臣迴去稍加清理便可,不需勞煩禦醫。”


    “這?”聽了陳豐的話,李公公轉過頭為難的看著李世民,倒不是他不聽聖命,隻是陳豐方才剛和陛下慪氣,這會兒明顯這棋還沒有發出去呢,就算是傳了禦醫過來,隻怕陳豐也不會受用,如此,才有些許的猶豫。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傳禦醫!”收到李公公詢問的眼神,李世民當即冷喝一聲。


    李公公應聲跑了出去,沒錯,就是一路小跑的朝著太醫院跑過去。


    禦書房裏的氣氛實在是太可怕了,這君臣之間,分明前一秒還是情深義重,怎麽的他出去這麽一小會兒,迴來之後竟然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明明在看到高冉和杜立渾身是血的衝進來的那一瞬間,陛下下意識的下了兩道命令。


    第一道是“傳禦醫,快傳禦醫!”


    第二道是“你馬上出宮,到大司農的府上,讓他進宮!”


    李世民當時的聲音裏有著些許的顫抖,雖然並不明顯,但是還是讓人能夠聽得出來。


    李公公自小跟在李世民的身邊,還從來都不曾見過李世民這般模樣,但那一刻,他感覺到陛下心中的慌亂,大概是在擔心這兩人有一個三長兩短,陳豐那邊不好交代,但又並不完全是不好交代的事情,更是擔心陳豐會因此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明明是關心著人家的,怎麽他不過是處理了一下那些屍體的事情,迴宮來,就好像錯過了很多事情一樣,陛下到底是怎麽了,竟然對大司農發這麽大的脾氣,不隻是陛下,就連大司農,好像都已經失去了理智了。


    從來淡定自若的兩個人竟然幾乎在同一個時間裏失去了理智,這樣的情況,確實並不多見,至少在李公公跟在李世民身邊這麽多年,還不曾見過李世民這般失去理智的模樣。


    方才為了讓大司農乖乖就範,他竟然威脅了大司農。


    最是光明磊落的陛下,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威脅了大司農,還是用兩個性命垂危的人的生死。


    也難怪大司農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他眼底的失望雖然沒有表現的很明顯,但是李公公還是看得出來,那一頭磕下去,消散了的是陳豐對李世民的期待,好似是他們兩人以朋友的身份相交的情誼就到此結束了,從此以後,兩人之間也隻是君臣的關係了。


    李公公在從禦書房出來之前,聽到了陳豐說,“謝陛下恩典。”


    從前的陳豐,哪裏會說這樣的話,莫說是道謝了,好似陛下給他什麽東西,他都會像朋友一般的收著,偶爾也會送陛下一下自己研究出來的小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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