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老奴本不該說,但陛下既然問了,老奴亦不敢有絲毫隱瞞。”跟在皇上身邊的人,自然最懂得觀察皇上的眼色,此時,見李世民陷入沉思,麵上還帶著猶疑,李公公方才開口說道,“大司農在陛下未曾登基之時便已經跟從陛下,此人的心性陛下最是了解啊。”


    是啊,陳豐的心性,他太了解了,“正是因為了解,知曉他不爭不搶,朕才放心將那枚金牌賜給他。”禦賜金牌,見金牌如見皇上。先前已經尚了他尚方寶劍,如今又賞了禦賜金牌,若非是對陳豐絕對的放心,李世民亦不會做出這樣驚人的舉動。


    “正是因為知曉他的性子,遂才放心他去做這些事情啊!”李世民感慨了一句。


    聽到這話的李公公瞬間便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然這一次他卻不敢接話了,誰能料想得到,當今聖上,萬人之上,手中捏著全天下百姓的勝似,多少人的性命都在他的一念之間。這樣一個人,統率著滿朝文武,然在朝堂之上,卻沒有敢信任的人!


    他說正是因為知曉了陳豐的性子,知曉陳豐不爭不搶,知曉他心中沒有私念,才敢信任他!


    “其他人啊!”李世民又是歎了一口氣,停頓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開口說道,“想要什麽給什麽,他們才願意為朕效命的,這並非是統率,而是交易。”交易?也對,那些人確實是想要什麽就給什麽,他們才會為朝廷效命,若是他們想要的東西朝廷沒有給他們,他們自然就會用自己的方法將自己想要的東西拿到手了。


    什麽方法呢?他們能有什麽方法?在朝堂之上,無非是求權,求財,求名。


    求權的給他們權勢,不然誰能保證他們不會黃袍加身,籌謀策劃之下奪了李世民的位置?


    求財的,自然金銀之寶,黃白之物是少不了的,若是朝廷給不了他們這些東西,他們便要從百姓的身上去那自己想要的東西了!百姓能有多少錢財?盡數給了他們,都不夠他們塞牙縫的,但是給百官塞牙縫的錢財,很有可能就是百姓的生計,是他們填飽肚子的全部錢糧了。


    相比之下,求名的到是不會做出太過於偏激的事情來,至少他們想要一個好名聲的時候,是不會拿自己的名聲去做賭注的,他們想要一個好名聲,就必須學會去隱藏自己的狐狸尾巴,名聲這東西,隻有朝廷賞給他們的,才是最正宗的,除此之外,任何人給他們的名聲,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所以皇上尋常一道聖旨,賜給這些人一個帶著“恭”“孝”“仁”“義”“禮”“純”這些字的封號,就足夠讓他們心悅誠服了。


    然而,在李世民的心裏,這種事情才是最難以滿足的,或者說每個人都是有欲望的,隨著第一個欲望的達成,他們就會有更高一步的追求,他們想要達成的欲望也就越來越多。


    “陛下,大司農,沒有所求嗎?”猶豫了好一會兒,李公公還是問了出來,怎的陛下就能將大司農與其他人分離開來呢?在他看來,適才大司農的行為已經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來了,他有所求啊!這般明顯的行為,他這個當奴才的都看清楚了,怎麽陛下反而看不見了呢?


    “每個人都有所求。”李世民難得心情好,或者隻是心裏迷茫,想要找個人說說話,竟也迴答了李公公的話,“大司農也是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可是……”


    “他確實有私心,但是他的私心,無關權勢,無關財富,甚至無關名利。”這才是李世民最關心的問題,“他所求,不過是身邊的人都能安然無恙罷了。”


    “如果他求財,求權,求名,朕還能輕而易舉的將他留在身邊,留在朝堂之上,可偏生這些東西,他盡數不感興趣。”說到這裏,李世民揉了揉額頭,似乎對陳豐的事情頗感無奈,“你說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竟然能夠在發自心底的什麽東西都不在乎?”


    是啊,什麽都不在乎的人,才是最難以挽留的。因為沒有牽絆!所以李世民才會盡力給陳豐在朝堂之上留下牽絆,比如陳然,比如高冉和杜立。


    做出這一係列的舉動,李世民以為自己能夠瞞過陳豐的眼睛,卻不料,他還是看透了自己隱藏在所有表象之下的真正目的。他一直都知道,卻任由所有人誤會,包括李世民,亦是站在高高在上的皇權的位置上,以一種黃恩浩蕩的態度麵對陳豐。


    然而今天,他才知曉,原來一切陳豐都知曉,隻不過是為了配合他的行為,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被天下人誤會,卻也從未辯解,好似心中自有一番天地一般,對外界的聲音完全不在乎。


    禦書房之中,李世民和李公公之間的交談,陳豐三人並不知曉,但剛一出了宮門,陳豐本來笑著的臉,瞬間便拉了下來,本來還在歡快交談的三人,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尤其是杜立和高冉,看見陳豐瞬間涼了表情,馬上噤若寒蟬。


    “怎麽不說話了?”陳豐到是沒有直接發火,隻涼涼的說道,“剛才不是說的挺開心的嗎?在禦書房不是也表現的很有膽量嗎?怎麽現在不說話了?”


    得!一眼就看出來陳豐這是生氣了,而且還生了不小的氣!


    “我們不也是沒有辦法嗎?”氣氛沉默了好一會兒,三人站在馬車的邊上,沒有任何動作,終於在杜立和高冉發現今天這個劫難躲不過去了,杜立才張開嘴嘿嘿笑道。


    沒辦法,這件事情還真的隻能他來說,因為你現在問高冉,高冉可能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大概也隻是朦朧的了解到自己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麽,又是由什麽引起的,最終又是怎麽解決的,隻怕這人腦海之中一片朦朧。


    這樣的情況,杜立哪裏敢奢求他出來應付陳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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