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入朝堂又當如何?”


    “嗯?”聽的李世民沒頭沒尾的話,陳豐有點反應不及,反觀宇文士及和長孫無忌臉上亦是震驚,似是聽懂了其中深意,又似是沒聽懂。


    “陛下,此言何意?”終究還是陳豐開口問了一句。


    “司農寺卿前些日子告老還鄉了。”李世民幽幽說道。


    司農寺卿,從三品官職。


    聞言,宇文士及和長孫無忌嘴角抽了一下,那司農寺卿說來,與陳豐還有一點淵源。日前陛下招了司農寺卿問話。


    “蘇愛卿,今年京師旱,百姓田地可又受到影響?今年的田稅可能照常?”


    “迴稟陛下,今年至今,歲未曾降雨,但年前降了兩場雪,土地情況並不惡劣,田產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稅收可照常。”


    當時坐在朝堂上的李世民淡淡的點了點頭,“這般啊,來人!”


    “在!”門前的侍衛應聲入殿。


    “摘了他的頂戴花翎,打入死牢!”甚至不願多看一眼他的蘇愛卿,亦未給解釋的機會,便將人打入死牢、擇日問斬了。


    那日,還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陛下早朝之後便帶著文武百官出宮去了許緣軒。


    近兩日,司農寺卿一職空缺,有官員上奏,卻均被陛下壓了下去。


    當時他們還不明白,陛下因何對一個區區從三品大員行那般立決之命,如今聽得這話,方才知曉。


    那司農寺卿,死的並不冤枉,陛下是為了給這位先生騰地方,恰巧他又撞上了陛下的槍口,欺上瞞下可不是欲加之罪,文武百官皆是見證。


    陳豐見麵前兩位大員麵色略有變動,卻並未言語,便知其中有些端倪,隻是陛下不讓說,他們也不會說吧。


    告老還鄉?告老還鄉!


    “陛下,此人是魂歸故裏了吧?”陳豐忽然想通,見長孫無忌和宇文士及麵露震驚之色,便知曉自己猜中了。


    “先生果然聰慧過人。”這便是李世民看中陳豐的緣由,不僅是因為和聰明人說話更省力氣,更是因為聰明人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而陳豐,他心懷天下,該做的事情他定會盡全力做好,不該做的事情,於千古明君而言,唯有危害朝堂社稷,危害到百姓生計,陳豐斷然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李世民坐在朝堂之上,便是那玩弄手段的佼佼者,看人的能力自然也是一流,陳豐此人,他好似看不透,卻又好似一眼便能看到盡頭,看不透的是他腦子裏的東西,看得透的是他的心性品格。


    做皇帝,馭下之道,並非知曉天下事,而是知曉朝堂人,隻要文武百官盡在掌控之中,便意味著天下盡在掌控之中,陳豐,是能在掌控之中的人,因此他為其籌謀,幫其鋪墊,便是為了讓他一舉踏上朝堂,無人能阻攔。


    而如今,時機恰好,天子門生有半數變成了陳豐的門生,這般背景,怕是無人能出其右了。


    “方知不大明白陛下的意思。”入朝為官嗎?他當真不曾想過。


    “先生是涉及這個問題變傻了,還是在裝傻呢?”李世民自然不肯就此放過陳豐,不然他這一段時間的辛苦籌謀,豈非白費心思了?


    聽聞李世民之言,陳豐便知,裝傻充愣是躲不過去了,當即苦笑道,“陛下知曉方知的心意,又何必……”


    “何必苦苦相逼?”未等陳豐說完,李世民便將話茬接了過來。


    是啊!何必苦苦相逼?


    “若朕許你不必入朝堂呢?”李世民開口問道,“朕與你一枚隨時可進入宮廷的金牌,可隨時直麵上書,不必每日早朝,如何?”


    這般?便是連宇文士及和長孫無忌亦動心了,當即勸說,“先生,這可是莫大的恩德了,先生還是莫要推辭了吧。”


    “是啊,先生,陛下為您可是煞費苦心了,先生已經混跡朝堂之中,又何必拘泥於形式呢?”


    陳豐長出了一口氣,“陛下,且容方知再想想。”他朝著李世民拱了拱手。


    再想想,沒有直接拒絕便是同意的趨勢!李世民又如何能夠不知呢?當即開口,“但請先生為天下百姓考慮。”


    嗯,這種逼迫人的感覺真是蠻好,尤其是站在大是大非的一方,簡直舒爽到爆!之前,這位先生可是沒少在他麵前提天下百姓和江山社稷啊!如今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眾人一時無話,馬車便到了許緣軒門口,陳豐先行下車,將幾人扶了下去。


    “進去喝杯茶?還是直接過去?”陳豐看向李世民。


    “直接過去吧。”李世民沉吟了片刻,說實話,他對自家的半壁江山邊城市井小民還要學人出售自己的勞動所得一事頗為感興趣。


    “老爺稍等。”陳豐說完,便轉身進了許緣軒,尋了阿六帶路。


    “小哥兒,你可知曉那些人的身份?”幾人並未乘坐馬車,而是在街上走了過去,路上,李世民開口問阿六。


    “小的知道。”阿六點頭。


    “那你覺得他們如何?”李世民看向阿六的眼神之中寫滿了莫名,看得陳豐心中一驚,擔心阿六說錯話,惹得麵前這位龍顏大怒。


    “大人們都很好,沒有高高在上的擺架子,和我們這些下人說話也很客氣,而且大人們都很能吃苦,百姓的活計,雖然做不好,但都很認真的學。”阿六認真的說,聽此言,陳豐方才悄悄鬆了口氣。


    方才他是真的擔心阿六會說出一個不好來,隻怕給那些大人惹來的便是殺身之禍了,索性,阿六還算知趣,並未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不過阿六這般說也是有理可循的,畢竟在此之前他對大人們的了解都是通過百姓口口相傳。


    諸如搜刮民脂民膏、貪汙受賄、魚肉百姓、橫行鄉裏一類,對大人的印象當真是差到了泥潭之下,而如今見到了真人,還有了一段時間的接觸,受到眾人以禮相待,自然心中會有些許落差,阿六對其稱讚有加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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