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紅梅完全放得下身段。


    “大哥在下鄉之前,就是機械廠正式員工,下鄉不過半年,就因為技術好,被農技站招過去當機修工,哪裏的農技站都需要修理工,迴來也可以的吧,你說呢?”


    伍叢飛心軟了軟。


    “唔,你大哥今天還問我,什麽時候讓你生個孩子,他這意思,又怕我對待孩子們不一樣,又怕我不讓你生孩子似的。”


    餘紅梅笑笑。


    “順其自然,我又不能決定什麽時候生,況且誌高和媛媛也是孩子,怎麽的,你重男輕女?”


    伍叢飛轉身關燈,拉著餘紅梅躺下。


    “你的意思,是我還不夠努力?”


    餘紅梅笑,閃躲無果,坦然接受。


    餘紅軍迴到自己家,家裏冷冷清清,過去家裏七個孩子,幾乎沒有安靜下來的時候,如今,三位妹妹都不是話多的,紅旗也被迫快速成長,懂事不少,不淘氣了。


    站在寬大的院子裏,之前總覺得家裏每天都是嘰嘰喳喳,弟弟妹妹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家裏地方實在不算大,現在竟然覺得空曠的讓人發冷。


    好像少了個發號施令的紅梅,這個家就少了一大半人氣,就算紅霞很勤快,弟弟妹妹也不搗亂,家裏仍舊沒什麽條理,垂暮將至一般。


    休息一晚,第二天,紅霞休息,在家洗洗涮涮,忙忙碌碌,紅蘭到馬師傅那邊去翻動草藥,紅旗過去幫忙,紅星出去了。


    紅軍到處找活兒幹,他用力的想把家裏的熱鬧氛圍再次堆起來,卻發現怎麽努力都做不到。


    紅霞在家,左鄰右舍有人時不時來找紅霞說話,大門口也有聲音,但是填不滿靜悄悄的家裏。


    不多時,隔壁方嬸子也過來說話,看見紅霞,就打聽紅梅什麽時候迴來。


    “大姐隔三差五過來,不過都是下班的時候路過,不確定呢,方嬸子你有什麽事情?我可以轉告她,等她迴來,我讓她去你家找你。”


    方嬸子笑笑,似乎不大好說,抬眸看見院子裏的紅軍,眼前一亮。


    “哎呀呀,紅軍,這不是紅軍呢?紅軍你啥時候迴來的?”


    餘紅軍墩了墩手裏的斧頭。


    “方嬸子好,我昨兒才迴來,迴來探親!”


    方嬸子想,跟紅軍說也是一樣的。


    “紅霞你先去忙,既然你大哥在家,我跟你大哥說事兒也是一樣的。”


    紅霞一頭霧水,又去掀炕席子準備擦擦曬一曬。


    方嬸子坐在院子裏的木墩上。


    “紅軍啊,你看你家紅霞,年歲剛好,人品好,工作也好,你們家沒說給她相個對象啥的?”


    紅軍一頓。


    他剛迴來就麵臨著大妹已經出嫁,還嫁給一個老男人給人當後媽,這都沒反應過來,又有人瞄準了他二妹。


    方嬸子以為餘紅軍不舍得妹妹,緊接著又開口了。


    “姑娘家最好的年歲就這麽幾年,耽擱了可就找不到合適的了,過了二十歲,找那二十大幾的小夥子,不是別人挑剩下的,就是二婚的了!”


    紅軍一聽,還挺有道理,二妹的確都十八了,已經到了法定婚齡。


    “方嬸子,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這事兒我也不懂,我妹妹你也知道,性子悶,不怎麽愛說話,但是人品沒話說!”


    方嬸子見紅軍鬆口,忙應道:


    “那是的那是的,我們這條胡同,誰不說餘家孩子養得好,我給你說的肯定也知根知底。”


    餘紅軍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方嬸子壓低了嗓子。


    “你家的情況,我也知道,你們幾個大的眼瞅一個個都出去了,隻剩幾個小的,沒人看著可不行,我說的人家剛好適合你。


    就斜對門的劉家,文鑫那孩子高中畢業,現在在機械廠,跟著他姐夫學手藝,家裏隻有一個老娘,人老實巴交的,很好說話,房子也是獨門獨院。”


    餘紅軍皺眉。


    “劉家,人丁太單薄了點,而且那個劉文鑫是不是還有個姐姐?那姐姐的婆家可不是什麽好相處的,買豬看圈,這樣的人家,我妹又膽小,我怕她被欺負了都不說。”


    餘紅軍還有話沒說,什麽學手藝,不就是個學徒工,也就是臨時工麽!


    還跟著姐夫學,姐夫家一群豺狼虎豹,劉文鑫現在是沒有油水的,但凡掙出點口糧,不被搶才怪。


    方嬸子一噎。


    劉家姻親不好,的確是硬傷,可劉家母子真真不錯。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石家再如何,也不能管到劉家的日子不是?”


    餘紅軍擺擺手。


    “方嬸子,這話你跟我說不著,紅霞的婚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等我大妹迴來,我問問她,反正劉家在我這,是不行的。”


    方嬸子笑容有些僵硬。


    “哎哎,那還是得等紅梅迴來。”


    說著又補充一句。


    “其實有紅梅在,不管紅霞嫁到哪家,都沒人敢讓紅霞受委屈。”


    餘紅軍聽到這話,老大不高興。


    “嬸子,我大妹的婚事,我也是迴來才知道,為了我們這一群兄弟姐妹,已經讓他受了委屈,沒道理我妹還要選個撐不起來的夫家,指著紅梅給他們家撐腰!”


    方嬸子訕訕,紅霞從屋裏出來,聽了個後半句,瞬間白了臉。


    “嬸子,你們說什麽呢?我好像聽到丫丫在喊你。”


    方嬸子順坡下驢。


    “哎,我跟你哥拉拉家常,這就迴去了。”


    看見紅霞,方嬸子扯開話題,出門的時候還叮囑一句。


    “紅霞,等你大姐迴來,你跟我說一聲,我有事找她說。”


    “知道了!”


    紅霞和紅軍看著方嬸子出門,兩人對視一眼,什麽都沒說。


    紅軍悶頭恨不得把今年冬天需要的柴火都給劈了,紅霞則是把地掃的地皮都薄了。


    紅軍一共隻有三天假,明天就得迴去了,紅梅今天不來,明天也要來的。


    紅霞不敢麵對大姐和大哥,她有些鴕鳥心態,無論對待自己的婚事還是工作上的事情。


    她就是個勤勤懇懇的工蟻性格,隻要把任務攤派給她,劃明範圍,多難她都能完成任務,可要讓她自己開疆拓土,創新改變,她能把頭發揪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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