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嘴邊,她實在沒法說出口。


    餘紅軍欣慰的笑。


    “當初你要去當私人看護,我還很擔心你,不想讓你去,如今都好了,二弟去當兵,也經常給我寫信。”


    “那你到底答不答應?二哥不在家,家裏需要男人撐起來。”


    紅軍看向紅星。


    “不是我不答應,紅星紅蘭都考上高中了,馬上高中畢業,要是沒有工作,也要下鄉,姑娘家下鄉太難了,關係不如留給她們用!”


    餘紅梅咬咬牙。


    “紅星,做飯吧,大哥難得迴來,蘭蘭,去買瓶酒順便把你三哥叫迴來。”


    修羅場終究還是要麵對。


    紅蘭跑到供銷社買酒,又去幾個他們會聚集的地方找了一圈,問了兩個小孩兒,很快找到紅旗。


    “大哥?我大哥迴來了?”


    紅旗興奮的收起吸鐵石,甩了一眾兄弟,拽著紅蘭往家跑。


    家裏,紅軍正對著紅旗桌上的坦克飛機,研究構造。


    “大哥!”


    紅軍衝紅旗笑,招手讓他進去。


    “這些是哪兒來的?”


    紅旗腦子都不動,脫口而出。


    “我姐夫給我買的啊!”


    紅蘭站在三哥房間門口,要進屋的腳抬起又落下,轉身去看大姐三姐煮飯。


    修羅場就讓三哥這個彪子麵對吧!


    家裏吃的都有,大姐很快炒了兩個菜,一個辣椒炒雞蛋,一個醬肉幹,都是硬菜。


    飯菜上桌,紅蘭切的水果也上桌。


    紅軍冷著臉,從屋裏走出來,跟在後頭的還有瑟瑟發抖的紅旗。


    紅梅隻一眼就分辨出大哥是知道了事情原委。


    她做什麽,家裏麵對什麽困難,弟弟妹妹都知道,紅梅從不把他們當溫室的花朵嗬護隱瞞。


    所以她可以免去跟大哥解釋了。


    餘紅軍本來很生氣,可是轉念一想,又知道衝妹妹發火是畜生行為。


    他更無法怪那位素未謀麵的姐夫。


    家裏沒有酒杯,紅梅直接拿了兩個碗,給紅軍倒淺淺的半碗,自己也倒了點。


    “大哥,雖然過程有點曲折,但是這個家沒有散,都是我們兄弟姐妹一起努力的結果。”


    紅軍喉嚨微哽,端起碗。


    “犧牲最大,最辛苦的就是你。”


    紅梅微笑著搖頭。


    “我現在過得很好,瞻前顧後想太多,當下反而一團糟。”


    紅軍仰頭喝下一大口。


    紅梅也抿了一小口,放下碗。


    “一晃爸媽去了三年,蘭蘭也長大了,我按照媽媽的心願,在醫院工作,二哥在部隊,上次來信,已經跟爸爸的戰友們都聯係上了。


    紅霞不僅得了大師傅看重,還學了一手做糕點做菜的手藝,到哪裏都不用擔心。


    弟弟妹妹都能吃飽飯,在讀書,蘭蘭還跟老大夫學了一手醫術,會看病。


    隻有大哥你受委屈了!”


    餘紅軍搖了搖頭,眼眶紅了。


    “你說得對,咱家現在每個人都安穩了,都很好。”


    紅梅淺笑。


    “隻是有一點我不放心,咱家現在守在這個家裏的隻有幾個小的,每天晚上我都惦記著這邊,要是大哥你迴來,工作都有,在家住著,穩定下來再給我們找個嫂子,我們餘家的根,才算穩住了。”


    餘紅軍到嘴邊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沉默許久,端起碗,把最後一口喝完,又給自己倒了一點,跟紅梅碰杯。


    “行,等我迴去把手裏的活兒交接一下,工作轉出去,我就迴來。”


    餘紅梅笑容放大,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那就太好了!”


    兩人喝完酒,天還沒黑,餘紅梅已經站起來。


    “我得迴去了。”


    紅軍跟著起身。


    “我送你。”


    “不用,離得不遠,天還沒黑,我自己能迴去。”


    “我送送你。”


    餘紅軍固執的將紅梅的自行車掉頭。


    “你喝酒了,能行嗎?”


    餘紅軍蹬上自行車。


    “貓冬的時候天冷,我們經常喝酒取暖,這點酒不算什麽,快走。”


    餘紅梅無奈,轉頭交代窩在房間不敢出來的幾個小的。


    “你們幾個,一會兒吃了飯,把桌子收拾了,留點菜給紅霞,下班紅旗別忘了去接你二姐。”


    “哎,知道了!”


    紅旗捏著自己的飛機,聲音裏透露著往日沒有的乖巧。


    紅軍踩著自行車,每一步都特別穩,紅梅坐在後麵,一言不發。


    傍晚的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長,但是很快,太陽就沒了,天色也暗下來。


    到伍家門口,紅梅下車,因為酒意,腳下還踉蹌一下,紅軍一把扶住她。


    抬頭看看闊氣的兩層小樓,漂亮的院子。


    “這就是伍家?”


    紅梅點頭。


    “他叫伍叢飛,進屋坐坐吧,他這會兒應該下班了,兩個孩子都迴來了。”


    紅軍聞言,推車進院子,剛支好車,一個男人從屋子裏走出來。


    “紅梅迴來了,這位是?”


    紅梅意外轉身,衝伍叢飛掛起笑容,但是能看出笑的勉強。


    她雙手交疊,搓了搓手心。


    餘紅軍站直了身體,似乎再挺直一些,就能用肩膀扛起妹妹的尊嚴。


    “你好,我是紅梅的大哥,餘紅軍,之前下鄉沒迴來,沒趕上你們的婚禮。”


    伍叢飛本來酸的冒火的心一下子敞亮不少,堆起笑臉,上前握住餘紅軍。


    “原來是紅軍啊,你好你好,我是伍叢飛,紅梅的丈夫,快,快進屋。”


    伍叢飛把餘紅軍讓進屋,朝廚房喊一嗓子。


    “曲阿姨,今晚多做兩個菜,我跟大舅哥喝一杯。”


    紅梅不放心的跟進來。


    “喝什麽呀,他剛在家吃過了。”


    伍叢飛不答應。


    “那怎麽能一樣呢,我跟紅軍第一次見,怎麽也要熟悉一下,你上一天班也累了,上去歇一歇吧!”


    說話功夫,曲阿姨已經端了茶水出來,伍叢飛讓餘紅軍到沙發上坐。


    紅梅不用跟過去,倆孩子已經在樓上喊了。


    “小姨小姨~”


    伍誌高帶著妹妹媛媛一起下來,小女孩兒特別喜歡小姨,撲上來抱著餘紅梅不撒手。


    餘紅軍臉色變了變。


    伍叢飛輕咳一聲。


    “誌高,媛媛,叫媽媽!”


    不等孩子們作出迴應,餘紅梅趕緊製止。


    “不需要,我認識他們的時候就是小姨,叢飛,不要打破孩子們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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