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腿軟,跪地迎駕。後麵跟著的府衛軍還以為能活動活動筋骨,這下可好,碰上了當今聖上,可能他們要被活動活動筋骨了。


    “不知皇上駕到,微臣……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肅王雖然與皇上是皇兄皇弟,放在以前,他正眼都不瞧一眼周雲瑞。可現在,他是一個沒用的王爺,那位可是大周權勢最大的皇上,稍有不慎,聖旨一下,他很有可能連腦袋都保不住。


    “十三弟平身吧,朕是突然造訪,不知者不怪。不過,你府中豢養的這些江湖人士可是橫行無禮,必須法辦才行。”周雲瑞守著一堆人,還是給肅王留點麵子。


    肅王哪能不知道他養的那些都是仗勢欺人、橫行霸道之人,如今都已經對皇上動手了,隻能是死罪。


    “來人,將這些犯上作亂之人全部抓起來,押往京畿衙門法辦!”


    肅王一聲令下,府衛軍趕緊上前將那些江湖人士抓了起來,直接送往京畿衙門。那些江湖人如今也隻能認倒黴,本想搶著立點功勞,這些倒好,把命都給搭進去了。


    “皇上,請府內訓話。”肅王可不能讓皇上站在大街上,趕緊往府內請。


    周雲瑞便帶人直接進了肅王府,卻不料七拐八拐走了半天才算是進了內府,沿途可見奇石、假山相連。此時,雖然是冬日,不見花開草盛,但一眼便可看出栽在府內的可都是奇花異草。


    整個肅王府便是一座大型園林,全天下恐怕就隻有這一處,即便是皇上的郊外行宮也不如此。


    肅王跟在後麵,雖然冷風吹著,但他後背已經被汗濕透。除了剛才手下人忤逆了皇上之外,他還擔心王府規模及布置,這已經是遠遠超出了禮部及內務府規定的規格。除此之外,他那些府衛兵也是一個時時可以被追究的隱患。


    大周有規定,各大親王及京畿重臣是可以有自己的府衛兵的。起初,這些府衛兵由禁軍統一調度派遣,但後來戰亂頻繁,禁軍被調撥全國各大軍團所用,所以,府衛兵就由各大親王及京畿重臣自己招攬。但有個前提,所有的府衛兵必須在兵部登記造冊。


    按大周律法規定,親王及一品大員的府衛兵數量不能過百,其他品級的官員則逐減府衛兵數量。三品以下官員家中不得有府衛兵,但為了安全防衛工作,隻能由仆人及一些江湖人士充當。


    就在剛才,第一波衝出王府的府衛兵就有百人之多,不但數量超了規格,而且個個囂張跋扈,竟敢封鎖整條街道。肅王出府時,竟然又帶出了幾十人,府內演練場內還不時聽見有演練的吆喝聲響起。


    肅王提心吊膽的跟在周雲瑞身後,朝旁邊的總管遞了個眼神,示意他趕緊讓演練場的那些府衛兵老老實實待著。


    周雲瑞既眼見了,也耳聽了,但他沒有馬上發作。他雖然是當今聖上,但如果沒有一個恰當的理由是不方便去搜查一個親王府的。如今,理由已經恰當的不能再恰當。他決定在眾人麵前先保住肅王的臉麵,屆時,他提出過分要求時,肅王也隻能硬受著。


    又走了一會才算是進了府內大廳,大廳內寬敞明亮,且麵積極大,被四根柱子撐起。大廳兩側擺滿了座椅,數來竟有二十多張,正廳則是兩把紫檀太師椅。肅王曾手握軍權,沒事也會在府內開個會,這等布置倒也能理解。


    進入廳內,肅王趕緊請皇上上座。


    “皇上今日突然造訪敝府,微臣未能及時迎駕,還請皇上降罪。”


    肅王態度謙和,不敢以皇室身份自居,一口一個微臣,算是向皇上表明自己的態度。另外,他也的確是想知道皇上吃飽了撐的沒事跑他這裏幹什麽。


    剛才在府外一陣鬧騰,這個消息說不定很快會被太後得知,所以,周雲瑞也不囉嗦,直接奔入主題。


    “十三弟,你府中的府衛軍倒是不在少數。”


    肅王怕的就是被問及這個問題,如今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了,隻能跪地解釋道:“迴稟皇上,微臣府中的府衛兵良莠不齊,這段時間一直在進行挑選,本意是想挑選出一部分精銳交由禁軍處置,剩下的留在微臣府中看家護院。是微臣太過於拖遝了,還望皇上恕罪!”


    太過拖遝?這理由可是足夠牽強的。


    “難得十三弟有此心意,朕甚是欣慰。既然如此,事後朕會將此事安排給林縱來處理,屆時你們好好配合。”周雲瑞心想,你既然找了這麽個理由,那我幹脆將計就計,讓林縱把你的府衛軍精銳全部抽走。


    “微臣謹遵聖命。”


    肅王心裏別提多麽恨了,培養了這麽多年的精銳說沒就沒了,實在不甘心啊。可眼下,他也隻能犧牲府衛兵來救自己僭越之罪了。


    “十三弟在軍中任職多年,按理說府中有將士來往倒也不為過,隻是,天底下的百姓和文武百官都在看著,須以身作則才行。如果連我周家皇室都不顧規矩,天下豈不是亂了?”


    “是是是,皇上教訓的是,微臣謹記皇上教誨。”


    周雲瑞點點頭,又說道:“我大周律法嚴明、規矩也多,但也就事論事。軍中將領在外征戰,手下士兵幾萬幾十萬,朕從來不管不問,因為他們是在保家衛國。而至於這京畿府衙,如果養兵太多,一來對前線將士有失公允,二來豈不說明我朝治安之差?”


    “就比如郎國公,他雄踞西北,禦敵於關外,乃我朝功臣,他的將軍府得有多少人呢?哪怕那三十萬大軍全是他的府衛軍,朕也不會多說什麽。再比如朱丞相,他乃一介文臣,如果在府中養了上百的府衛軍,該作何解釋?難道天底下還有人大膽包天敢襲擊我朝一品大員嗎?如果沒有的話,那養那麽多府衛兵又有何用?”


    肅王連連點頭,無話可說。


    “說起郎國公,十三弟應該與他多有交往吧?”


    嗯?郎國公?多有交往?


    這不是胡扯嗎?


    即便之前我有軍權,但也不過是管控過飛魚軍團及琅琊軍團,哪能管的了西北軍?即便是我想觸及西北軍的軍務,郞蒙都不正眼瞧我,我還去討那個不快?


    肅王不知道周雲瑞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滿臉疑惑,但也得如實迴道:“迴稟皇上,微臣之前掌管部分軍務時精力主要放在飛魚軍團跟琅琊軍團上,幾乎從來沒有與西北軍有過接觸,更別說是郎國公了。郎國公乃功勳名將,西北軍又殺敵經驗豐富,微臣實在不敢多有指教。”


    如果不是方輝提供的消息說肅王跟郎國公有過接觸,周雲瑞也斷不會想到二人有聯係的。眼前肅王的迴答也的確不像有所隱藏,而且他也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難道方輝提供的信息有誤?


    “十三弟說的到也是實話。西北軍由郎國公親自統帥,沙場征伐從未敗過,其手下諸將領也是各個英武……”說到這裏,周雲瑞突然頓了一下,他好像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郞蒙身份特殊,他如果跟肅王有瓜葛,又豈會親自出麵?一來他為了日後東窗事發時可以置身事外,二來他也的確不把肅王放在眼裏。如果二人有什麽交集,肯定會安排手下人來處理。


    肅王不知周雲瑞突然卡殼,以為皇上的話就說到這裏,不由應道:“的確如皇上所言,微臣自愧不如。”


    這時周雲瑞的思緒才飛了迴來,說道:“都說郎國公手下有九名大將,各個智勇雙全,年前郎國公迴京時隨身帶了三名將軍,的確是氣度不凡。不知十三弟是否對那三名將軍有所了解?”


    “迴稟皇上,微臣向來與西北軍沒有太多交往,對他們的將領也不是很熟……”


    聽到這裏,周雲瑞以為自己分析的方向出了偏差,卻沒料到肅王又補充了一句。


    “微臣倒是與白文俊將軍有過一些接觸。”


    “哦?說來聽聽。”周雲瑞表情不變,但心有喜色,終於找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肅王一時疑惑萬分,他不知道皇上今天為什麽一直要提西北軍。他最討厭的就是西北軍,各個都不把他放在眼裏,尤其是那個白文俊還跟他有過過節。既然皇上想聽,那他隻能一五一十的說說。


    “迴稟皇上,微臣幾年前曾跟隨太宗皇帝去過一次西北大營,他們在演練比武時,微臣說了句‘不過如此’,卻不料被西北軍的一名將軍聽見,非要與微臣比試一下才行。微臣那時年輕氣盛,便上了校場比試了一番,卻不料技不如人輸了。後來才知道那名將軍就是白文俊。郎國公得知後雷霆大發,讓白文俊向微臣叩頭道歉,不料白文俊性格倔強,寧願被砍頭也不願向微臣道歉。後來還是太宗皇帝解了圍。想來,那時是微臣的過錯,倒是讓白文俊吃了個悶虧。”


    “既然如此,白文俊此次跟郎國公迴京,你們二人可再次有過接觸?”


    肅王搖了搖頭,但立刻又點了點頭,迴道:“啟稟皇上,微臣跟白文俊之間的事情過去多年,微臣早已忘了。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白文俊倒是一直記在心裏,竟然派人往微臣府上送了一頂轎子……”


    “一頂轎子?”周雲瑞脫口問了一句,覺得有些失態,接著說道:“總不能是抬了一轎子的黃金白銀,為了當年之事向十三弟賠罪的吧?”


    肅王表情尷尬,輕聲迴道:“迴稟皇上,轎子裏麵坐著的是一名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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