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皇上跟雲太後不久前剛宴請了朝中文武百官,還有不少人喝的暈暈乎乎,迴到府衙後倒頭就睡。


    可就在深夜,宮中的太監帶著禁軍便奔赴司馬丞相府以及六部等諸要職官員的家中。咚咚的敲門聲急促而用力,丞相府及各部府衙的家丁剛開始還納悶誰有那麽大的膽子呢,開門一看,都嚇得趕緊把睡覺的老爺們叫了起來。


    司馬南年事已高,向來不勝酒力,所以宴會上就沒怎麽喝。自府中總管叫了幾聲後,便趕緊爬了起來,皇上此時此刻宣召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司馬南向從來的太監口中獲得一點信息,卻隻被告知“龍顏大怒”四個字。


    其餘幾部尚書有三位喝的暈暈乎乎,是被管家強製叫醒的,當聽說“龍顏大怒”時,各個都嚇得醒了就,不敢絲毫怠慢,帶著朝服邊傳著邊往外麵跑,生怕讓皇上等急了。


    在內宮門口,司馬南碰見了同時被叫入宮的幾位,各個大眼瞪小眼,但每個人心裏卻敲鼓一般咚咚作響。究竟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才讓皇上氣得把朝中重臣一並召進宮?這顯然是一件誰都擔待不起的事情。


    幾個人被守門禁軍搜身後便快速趕往暖陽閣,遠遠的就看見暖陽閣外麵布滿了隱衣衛跟禁軍,司監處魏夫子及宮中的幾個太監也都守在外麵。


    “魏公公,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會惹得龍顏大怒?”司馬南德高望重且官職最大,在場的人也就隻有能跟魏夫子說上話。


    要在平時,魏夫子簡單透露點信息倒也無妨,但今夜,他卻沒那個膽量。


    魏夫子用手偷偷的指了指暖陽閣,然後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看這狀況,司馬南更是心驚膽戰,連魏夫子都不敢透露的事情那定然是要砍腦袋的事情。


    見宣召的人都已經來了,魏夫子便進去迴稟了一聲,很快便出來了。


    “司馬大人,皇上宣召,您快進去吧。”


    說完後,魏夫子又看向旁邊幾部的負責人,高聲說道:“皇上有旨,幾位大人需要在暖陽閣外三省吾身。”


    三省吾身?


    這是個什麽意思?


    司馬南跟幾位尚書都是一頭霧水,但司馬南沒那個功夫去弄明白,趕緊快步進了暖陽閣,剩下那幾位一臉的懵。


    “魏公公,什麽叫‘三省吾身’?還望您明示。”刑部尚書閆鬆與魏夫子有點過往,湊上前問了問。


    即便他們不問,魏夫子也得給他們說明白了。


    “諸位大人,老奴就直說了吧,皇上的意思是讓諸位大人跪在這裏,好好想一想工作是怎麽幹的。常言道,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就要盡其責,不知諸位大人是如何做的?”說完後,魏夫子便又立在了旁邊。


    幾位相互看了一眼,趕緊撲通跪地,老老實實的“三省吾身”。不過,幾位大人也都是有學問的人,自然知道“三省吾身”四個字前麵還有兩個字,叫做“吾日”,也就是說每天都要反省自己。


    這樣以來就傳遞了一個可怕的信號,隻要他們沒有反省明白,那就每天都得跪著。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竟然皇上如此震怒?


    幾個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也就隻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司馬南身上了。隻是,司馬南自進入暖陽閣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眼看天都亮了,竟然也沒見到司馬南的半點動靜。


    這可是大冬天啊,早上的溫度極低,幾位大人已經凍的瑟瑟發抖,就差點要抱在一起取暖了。可最令他們奇怪的是,魏夫子年齡比他們大多了,同樣在外麵站了好幾個時辰,竟然絲毫不見他有一點冷的感覺。


    現在嗬一口氣,就能看見一大團白霧,跪著的人臉上都已經煞白,雙手也已經凍的發紫。而人家魏夫子,臉色仍舊紅潤,兩手也不見血液凍僵而發紫。


    能在司監處任總管,並且服侍了三位帝王,魏夫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此時,馬上就到了早朝時間,諸位官員應該也已經到了太極殿。魏夫子這才輕抬腳步進了暖陽閣。


    不多時,魏夫子出來後對著其中一位太監輕聲說了幾句,便見那個太監往太極殿的方向趕去。


    魏夫子的聲音雖然小,但還是有意讓跪在地上的幾位大人聽見,大體意思是皇上今日不上早朝了,讓文武百官同樣“三省吾身”。隻不過,這幾位領頭的跪在暖陽閣外麵,而且多跪了幾個時辰,其他那些大臣們則從現在開始跪在太極殿一起“三省吾身”。


    又過了一個時辰,司馬南才顫悠悠的從暖陽閣出來,林若成雙手扶著,明顯見司馬南氣色難看。


    “你們幾個送司馬大人送司馬大人迴府休息。”林若成吩咐了四名禁軍,同時轉頭說道:“皇上宣召吏部尚書鄧大人入閣。”


    一聽皇上要見自己,吏部尚書鄧冒趕緊起身,卻不料起的急了,撲通一下又跪倒在地,直磕的兩個膝蓋生疼。即便如此,鄧冒也得忍著疼緩緩起身,讓兩個膝蓋適應了半天才入了暖陽閣。


    “司馬丞相,您沒事吧?”都察院總領禦史劉鬆小聲問了句,剛想起身去扶一下司馬南,卻發現魏夫子朝這邊看了過來,嚇得他趕緊又跪了下去。


    司馬南緩慢的挪著步子,看了看劉鬆,隻說了一句,“都察院馬上有的忙了,劉大人要有個心理準備。”


    說完後,司馬南長長的歎了口氣,然後被禁軍攙扶著迴府休息。


    劉鬆使勁皺了皺眉,絲毫沒有理解司馬南的意思。不過,他性格較穩,也不急於一時,反正既然來了,皇上總會召見他的。


    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個時辰,跪在地上的幾位大臣又累又餓又冷,連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他們又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皇上在暖陽閣待了一夜,也沒合眼,也沒見吃過什麽東西,竟然也堅持到現在,他們這些當臣子的還能堅持不了?


    又過了一會,才見宮中侍女端著點心及熱粥進了暖陽閣,還有幾名侍女將熱粥送到了幾位大臣麵前,並給每人帶來了一件厚厚的棉服。


    幾位大臣感激皇上體恤下屬的同時,也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今天他們的“三省吾身”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


    冷?有棉服。


    餓?有熱粥。


    如此以來,都好好的在外麵跪著反省吧。但倒黴的是,這幫子大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根本沒法有針對的去反省。


    又過了大概一個時辰,吏部尚書鄧冒從暖陽閣出來了,他竟然在大冷天冒了汗?這顯然不是說暖陽閣有多麽暖和,而是被嚇的!


    “鄧大人……鄧大人,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皇上有何旨意?”刑部尚書閆鬆已經跪的雙腿沒了感覺,就像是他隻有上半身一般。


    鄧冒抱著厚厚的一堆奏折,好不容易才有機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但看他的表情,就跟掉了魂一樣。


    “閆大人,你不是想知道皇上的旨意嗎?那快進去吧,皇上宣召……”


    鄧冒話音剛落,林若成從暖陽閣出來了,將幾個奏折交給了守在外麵的禁軍副統領,命令道:“聖上有旨,將這幾位立刻拿下。”


    禁軍副統領領命後,便立刻帶人按照奏折上所參的去抓人了。


    看到這一幕,幾位大臣好像領悟了一點玄機,“三省吾身”算是有了一點進展。


    “閆大人,皇上宣召。”林若成喊了一聲。


    閆鬆不敢怠慢,趕緊起身,卻忘了之前鄧冒起的太急又跪倒的一幕,自己竟然也又來了二次下跪,同樣的把膝蓋磕的生疼,但也得忍著。


    大概過了三個時辰,外麵跪著的幾位又感覺餓的時候,送午飯的宮女又及時的出現了。三位宮女進了暖陽閣,其餘的則把熱粥又送到了跪拜的幾位大臣麵前。


    這個時候雖然還仍然跪著,但已經好多了,雖然天氣寒冷,但至少出來了太陽,還算是暖和。


    等刑部尚書閆鬆出來時,抱著的奏折竟然更多,有幾本掉到地上又被他跟進撿了起來。


    “閆大人,需要幫忙嗎?”魏夫子問了一句。


    閆鬆正在努力平複內心的起伏,突然被問了一句,竟然被問懵了。


    “閆大人,奏折都快掉了,需要老奴安排人幫忙嗎?”魏夫子眼中含笑,指了指閆鬆懷中那一堆奏折。


    閆鬆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還是魏公公體貼,刑部所管轄部門特別多,事情也多,就有勞魏公公了。”


    魏夫子沒有說話,示意旁邊的小太監上前幫忙。


    閆鬆剛走,林若成又出來了,這次拿的奏折多了一些,給了另外一位禁軍副統領,同樣命令他們按照奏折去抓人。


    這次,則輪到了兵部尚書。流程一樣,先是進去兩三個時辰,然後便是抱著一堆奏折出來,緊接著就是林若成安排他的禁軍去抓人。


    剩下的依次是戶部、禮部、工部,等六部處理完之後,已經到了晚上,跪在暖陽閣外麵的隻剩下了大理寺寺卿陸東離跟都察院總領禦史劉鬆。


    這一次,皇上同時召見了兩個人,因為在皇上看來,這二人還算是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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