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藤蔓沒毒,諾老頭便湊了過來。


    “嗯……你這樣式兒的我倒是沒瞧見過,都綠得發黑了居然還沒毒,不符合常理。”


    常理什麽的,就是用來打破的。


    時榫沒指望對方光靠眼睛就看出什麽門道來,瞧著老頭去撿地上的金屬棍,他問老頭,“那你這有什麽東西能檢測出來嗎?”


    “東西倒是有,報酬呢?”


    諾老頭拿起那根破金屬棍子,眯著小眼睛看時榫手中的藤蔓,那躍躍欲試的姿態,怎麽看怎麽像是要上手的樣子。


    一直懸在半空的藤蔓突然搖曳了兩下,尖稍下彎,朝向老頭,驀地就從鬆散閑適的樣子變得有攻擊性起來。


    “嗯?”諾老頭眼睛一睜,“你這玩意兒有自主性?!”


    不待時榫迴答,老頭就提起棍子戳了戳那尖稍。


    時榫:“……我不負責的。”


    真出了事故就裝無辜好了。


    金屬棍子伸過去,還沒戳到,藤蔓就往後躲了下。


    諾老頭眯眼,並不放棄,跟著又戳了過去。


    藤蔓躲了幾次,見老頭還不放棄,估計是被惹毛了,嗖的一下就朝老頭襲了過去。


    “謔!好家夥。”


    諾老頭跳開躲過攻擊,身形矯健,與外形全然不符。


    “你自己能控製這玩意兒嗎?”諾老頭問道。


    時榫點頭。


    諾老頭圍著他又轉了兩圈。


    三條藤蔓隨之轉動,對著老頭虎視眈眈。


    觀察了好一會兒,諾老頭終於滿意了,他繼續問之前的問題,“檢測能給你做,不過報酬我不要工時,你給我找點東西迴來。”


    不要工時要東西。


    說實話,時榫不是很想應下。


    能用錢解決的事他何必去幹多的?


    總覺得要的不會是什麽簡單東西。


    許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諾老頭瞥他一眼,嫌棄道:“要不了你胳膊腿的,隻是叫你去趟深淵,給我帶點地下百米的土而已,能費個什麽勁。”


    時榫:?


    深淵地下百米的土,不費勁??


    老頭兒是會講笑話的。


    時榫耷拉著眼皮沒說話,一旁的邊原卻替他開口了。


    “你這要的太危險了,深淵那麽多異種,連老黑叔都不敢下去,他還是個新人呢!”


    諾老頭眉頭一擠,“不幹?不幹拉倒!”


    說著老頭子就要轉身走人。


    “等等。”時榫叫住他。


    諾老頭轉身看他,“我要的報酬就這個,能拿來就給你測,拿不來就滾。”


    時榫揉了揉眉心。


    老頭兒說話語氣太絕對,半點都不給人商量的意思,果然黑診所不是吹的,這分明就是讓他再去體會一把生死時速的過程。


    “沒得商量?”時榫不死心問。


    諾老頭陰著臉,“沒有。”


    行吧。


    時榫考慮片刻,最終還是選擇應了。


    他身體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這是必須要搞清楚的,隻有搞清楚了,他才有未來去想別的事……


    “好,你要的我會盡快給你弄來。”


    話落,時榫伸手摟過邊原,看著諾老頭說,“能給她體檢嗎?”


    諾老頭:“……一百工時。”


    -


    給邊原做完體檢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小孩除了有些營養不良,需要補補外,倒是沒什麽大毛病。


    而就這麽花了一百工時,時榫還沒說話什麽,邊原自己就生悶氣了。


    時榫樂了,“不就一百工時嘛,迴頭就賺迴來了,你要真心疼,那你記得把錢還我。”


    小孩埋頭往前,周身縈繞著一股低氣壓。


    時榫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邊原悶聲吐了倆字。


    “不還。”


    小屁孩子舍不得錢,既舍不得自己花,也舍不得別人花,尤其是別人給她花冤枉錢的時候。


    時榫更樂了,他快步趕上邊原,手一抬,搭在小孩胳膊上,笑道:“不還就不還唄,誰叫你是我債主,我是你義兄,咱們兄妹倆確實不用那麽見外。”


    邊原眉頭動動,想說什麽但忍住了。


    “諾老頭說你需要補身子,得吃好的,嗯,你說小孩子都需要吃什麽,肉奶蛋?這些好像很難在這兒看到呢,你說咱們養點動物怎麽樣……”


    戈壁上隻聞青年絮絮叨叨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風中飄來一句獨屬小孩的清亮話語。


    “你還有錢?”


    “還剩十個,算有錢嗎?”


    “沒錢還說大話。”


    “沒錢就掙嘛……你別說,跟著你阿月姐混兩天,我還是學了一手快速來錢的法子的。”


    “……嗬。”


    -


    因著答應諾老頭要給他帶深淵地下百米的土,所以時榫在白日醒來後也沒閑著。他等白染撿垃圾迴來,向對方借了點工時後,便買了點東西帶著禮去找了老黑叔。


    知道他目的,一同去的還有邊原。


    老黑叔的住處在中點地帶,帶著個不大的小院子,院子裏還種著幾株不知名植物。


    不過大概是照顧不周,幾株植物的品相都不太好看。


    時榫還沒進來的時候便知道院裏有植物,畢竟那種屬於植物的唿吸聲太過獨特,雖然他已經適應了如今的聽覺世界,有時候不用眼睛看都能知曉周圍分布,連帶著是什麽植物都能猜測一二,但到底不如眼睛看的。


    一進小院,時榫目光便準確的落在了角落裏的植物上。


    站門口的老黑叔察覺到這點,眼神不由一閃。


    “老黑叔。”邊原叫了他一聲。


    對著邊原,老黑叔慣常嚴肅的臉上倒是露出笑意,他衝邊原招了招手,從衣服袋裏掏出一顆巧克力糖給她。


    “你們怎麽過來了。”


    邊原不見外地收下糖,指了指身後的時榫,“他有事問你。”


    目光從植物上收迴,時榫衝老黑叔點了點頭,“老黑叔。”


    老黑叔深沉的目光看過來,眼神中帶著審視。


    “你要問什麽事。”


    對時榫,老黑叔的印象其實是不如對白染深的。


    同是過來兩月不到的新人,一個日日跟熟悉親近的小輩去深淵撿垃圾,活絡圓滑,人際關係中的一把好手,而另一個,去一月,消失半月,日常狀態不是懶,就是頹,不刻意提壓根就想不起還有這麽個人。


    不過老黑叔也是知道時榫消失那些天是幹嘛去了,盡管很好奇這小子憑什麽能跟著陳老大他們去三區,但老黑叔本人並不多嘴。


    能跟著去是人家本事,管他什麽本事,能得用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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