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她的麵前,蹲下身,伸手碰觸她覆著柔軟發絲的頭頂,卻被她硬生生地閃避開,她抬起頭迎視他,那雙美眸深處的戒備神情讓他心口一螫。


    這就是他一直恐懼的事情,他不希望被她疏遠,就算是按捺住心中如烈火般焚燒的欲 望,他都不願意讓她覺得討厭。


    但他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他順了口氣,淡然地開口說道:「昨天公司開會之後,決定我必須要去一趟東京,我要你跟我去。」


    「我不要。」她賭氣地說道。


    「你不能待在台灣,我不要你待在台灣。」


    「為什麽?我為什麽不能待在台灣?」


    「因為……」他忽然打住,不願再對她多做解釋。


    那一瞬間,他想到的隻是不願她繼續在他去日本的時候,有機會與均風見麵,隻要一想到他們在一起時談笑風生的快樂情景,他就覺得心煩氣躁,就像不斷被撩動的心湖,根本就得不到平靜。


    昨晚之前,她仍舊是個沒有被男人抱過的處子,但並不代表她以後就不會跟鈞風發生關係。


    「請你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我不去。」對她做了那種事情之後,為什麽他還能夠看起來如此平靜?


    是因為根本就不喜歡她吧!因為他並不在乎她,所以能夠在她麵前表現得平心靜氣,而她就做不到,因為心裏早就對他充滿了無法自拔的愛戀。


    唐允風直勾勾地瞅著她,將她小臉上的每一寸細微都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那個會對他笑、愛跟他鬧的女孩消失到哪裏去了?為什麽現在的她隻要麵對他的時候,都像是被惹毛的貓咪般張牙舞爪,讓他不能親近呢?


    是因為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才不讓他親近,是嗎?唐允風一想到這個結論,眸光瞬間變得黯沉。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倔氣的小臉,喉頭逸出一聲冷笑,「算了,不是你也沒有關係,反正我能找到陪伴的女人多得是,我相信她們跟你不一樣,絕對會很樂意跟我一起去。」


    他不習慣讓自己看起來如此狼狽,所以他必須反擊,就算說著與內心想法完全違背的話,他都不願在她麵前討饒。


    他開不了口,說他隻希望她一個人陪著他去。


    習慣了她的存在,沒了她,竟會覺得渾身不對勁。


    穀天潼才剛乾涸的淚泉再度受到他冷言冷語的刺激,眼眶再度盈滿水光,在他轉身走出房門之前,她大聲喚住了他。


    「我跟你去,我跟你去東京!」話才出口,她就覺得自己好墮落,她沒抬起頭,沒看見他用訝異近乎驚喜的眼光看著她,在她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不要他去找別的女人!


    就算隻是當個讓他發泄欲 望的角色也罷,她絕對不要他去找別的女人!


    東京


    這是一座很美麗的宅邸,從外麵的圍牆是無法窺見裏頭的別致精美,唯有真正獲邀入內之後,才能夠一探這座純和式宅邸深邃寧靜之美。


    到了東京之後,唐允風就變得很忙,她才發現他不隻在台灣,就算是在日本都是非常出名的風雲人物。


    不,應該說他在全世界各地都很有名,隻是先前她並不知道罷了。


    穀天潼站在院子裏的楓樹下,時序已經進入秋天很久了,這棵百年楓樹的葉子從綠轉紅,然後變成了一片片的枯葉,從枝頭上落下,一整棵樹隻剩下枝啞,看起來就像枯死掉的老樹,再也沒有半點生氣。


    她仰起頭看著從樹枝間穿透的天空,心裏好茫然,也好絕望。


    因為,她發現了一件很令人悲傷的事情,那就是她知道了自己根本就忘不掉唐允風,就算是離開他,她一定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冷不防地,一雙修長有力的男性臂膀從背後伸出,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擁住,仿佛要將她給揉進骨子裏一樣。


    唐允風不想放開她,剛才他一迴到家,看到她在院子裏仰頭看著天空,蒼白的樣子就像會消失一樣,讓他害怕得隻能用擁抱將她給鎖住,不讓她從麵前消失掉。


    到底他要怎麽做才能夠將她留在身邊?不隻是她的人,就連心都一起留在身邊呢?一向是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的他,一時間竟然沒了主意。


    「好痛……」她低唿了聲,被他強健的臂膀摟得有些發疼。


    聞聲,唐允風放鬆了力道,但還是不肯放開她。


    穀天潼輕輕地歎了口氣,「我們什麽時候迴台灣?」


    「你就真的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迴去嗎?」他的語氣很冷,「待在我的身邊,讓你那麽痛苦嗎?」


    「如果我說是呢?」她仰頭看著樹梢的枯枝,聲調柔柔細細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與別的女人不一樣,但是她猜錯了,她與別的女人都一樣,他明明就不喜歡她,卻還是擁抱了她,在他的心裏,她跟那些被他玩弄的女人是一個樣子。


    他鬆手放開了她,硬是將她扳迴身,麵對他的注視,「你不會舍不得嗎?我們曾經相處得很好,你不記得了嗎?」


    「是,我記得,我甚至於還會舍不得,但是……」她迴眸將迷蒙的視線瞟迴他身上,「從那天之後,我的心已經死了,沒有感覺了。」


    「天潼?」


    「心已經死了,根本就不會痛。」她揚起一抹美絕的微笑,定定地注視著他,看見他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片刻無法反應過來。


    她覺得此刻的他看起來像個生氣的孩子,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對掌握在手心裏的所有物感到無計可施。


    穀天潼的目光轉移到他緊握的拳頭上,他結實的手背因緊握而青筋畢露,可見他是很用力地在克製住自己。


    他克製住的是想要打她的衝動嗎?


    因為她的出言不遜惹他生氣,所以他想要打她嗎?


    也好,一掌將她如死灰的心裏餘燼給打滅了,再也……再也不會對他有任何牽掛係念。


    在她心裏想的都是他,這男人沒有一刻不活在她的心裏。


    但在他心裏想的人,絕對不會是她。


    但她不知道唐允風根本就不會傷害她,隻是,一向在愛情這方麵無比笨拙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她憐惜。


    忽然,唐允風轉身大步地離開院子進屋裏去,他必須冷靜下來,他想要擁抱她,卻生怕再被她更討厭。


    在初見她時,他不知道這個嬌小的女孩竟然教會他恐懼的滋味,生平第一次,他、心底無比害怕……


    【第九章】


    一個人躺在床褥上,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穀天潼仰起頭,揚起美眸,望著和式格窗外亮晃晃的銀月,她覺得四周好安靜,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會睡不著,才會覺得心裏有點悶。


    她一向都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總是粗手粗腳,總是嘮嘮叨叨,像個多事的老媽子,計算著金錢,像個守財奴似的。


    虧她一直都在說唐允風不可愛,她才是最不可愛的那個人吧!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她現在看著那一彎銀月,竟然心痛得想要掉眼淚,她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沉思。


    「是誰?」她坐起身,輕聲地迴道。


    「是我,我可以進去嗎?」唐允風低沉的嗓音輕蕩在寂靜的空氣之中,隔著門板,聽起來有點距離感。


    她咬住唇沒說話,不想迴答他,想逃避他的問題。


    究竟該怎麽說呢?她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讓他進來,因為,就連她自己心裏都在掙紮。


    她坐在月色下,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黑影的那端就快要連接到房門口,或許,它才是最誠實的吧!


    穀天潼掀開被子,站起身,走到門口,緩緩地把門打開,她沒抬頭看他,眼神平行的地方是他寬闊的胸膛,白色的襯衫微敞,露出了結實的肌理。


    「我已經睡了。」她別開視線,改換直視他的臂膀。


    「可是你現在還醒著。」唐允風斂眸直勾勾地瞅著她,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說來可笑,麵對她,他的心裏竟然不自覺緊張了起來。


    她身穿著一襲白色的睡衣,隻露出了柔嫩的纖頸,但僅僅隻是白淨剔透的鎖骨,以及微微怦跳的頸脈,就已經足夠令他心神旌動,不能自拔。


    「你有事嗎?如果你想吃消夜的話,已經有傭人替你準備了,我……」她忽然打住,被他突然撫上粉頰的大掌給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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