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無命剛站定身子,車夫如影隨形,瞬間欺近,寬厚的肩膀像一堵牆,狠狠撞在辛無命的胸膛上。


    辛無命被撞的倒飛數丈,雙腳在雪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你……你這是軍中……技法?”


    肋骨劇烈的疼痛,讓辛無命的聲音有些嘶啞,對方撞擊自己胸膛的同時,貼身一記肘捶讓他吃了個暗虧。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辛無命有些不甘的上前幾步,捂著胸口寒聲問道。


    “無名!”


    扶正了頭上戴的鬥笠,車夫淡淡吐出兩個字,隨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馬鞭。


    “以閣下的身手,在這洛陽城……絕非籍籍無名之輩,莫非……不敢據實相告嗎?”


    辛無命眼中閃過寒芒,提高聲音問道。


    車夫不再理會他,走到馬車前,拂了拂上麵的積雪,牽著馬嚼子拉著馬車,走到韓嬋娟身前停下。


    “大小姐,請上車!”


    車夫淡淡地說道,倒是拉車的大黑馬看到韓嬋娟,歡快甩起尾巴,前蹄刨著腳下的積雪,打了一個響鼻。


    “我……我要帶他一起走!”


    韓嬋娟看了看不遠處的辛無命,攀著何安的手臂,揚起一張俏臉,帶著賭氣的語氣瞪著車夫。


    看車夫沉默不語,韓嬋娟喜笑顏開,撩開車簾,先把何安推上車,自己也跟著鑽進車廂。


    “閣下帶走這兩人,是公然要與我龍門書院為敵了?”


    辛無命站在不遠處,看幾人竟然視他如無物,心中怒不可遏。


    “隨時奉陪!”


    車夫淡淡吐出四個字,駕著馬車轟然離開,頃刻間消失在茫茫風雪中。


    辛無命望著遠去的馬車,眼角抽搐,他被龍門書院重金禮聘,自覺一身超絕修為,天下已難逢敵手。


    不曾想到了帝都洛陽,先是在皇宮外敗給魏知臨,如今又被一個不知名的車夫打敗,心中羞憤交加,胸肋疼痛難忍,張嘴“噗嗤”吐出一口鮮血……


    …………


    何安坐在車廂裏,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車廂密封的很好,外麵的寒風吹不進一絲,窗簾上掛著一串紫色的風鈴,隨著車身的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車廂空間很大,還擺放著一張矮幾,上麵放著幾盤果脯,韓嬋娟依著鬆軟的靠墊,親昵的攬著何安的手臂,像隻貓兒一樣舒服的靠在他肩上。


    “今天……多虧了這位前輩,你家裏是做什麽的?竟然請得動一位大高手,給你做保鏢!”


    嗅著車廂裏的幽香,何安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你是說老古板啊,我也不知道……原來他這麽厲害,他不喜歡說話,平時我出門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煩死了!現在想想……今天還真是多虧了他!”


    韓嬋娟有些慶幸的拍了拍胸脯,伸了個懶腰,街上的燈火透過車窗照進來,映的她臉蛋紅撲撲的。


    “至於我家嘛……我的家……在西涼,我們家族很大,人也很多,我有許多叔叔伯伯……我爹爹是個……土財主,大字不識幾個,可偏偏喜歡學讀書人講話。他自己仰慕陳國的風土文化,就把我送來這裏讀書,不過……我還要是謝謝他,要不然……也不會遇到你……”


    韓嬋娟說到這裏,衝著何安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令尊還真是……雅致!”何安不由失笑道。


    “小時候……我們家裏養了許多牛馬,我喜歡騎在馬背上,看著一望無際的草原,那時的天很藍很藍,天上的雲朵很白很白……我跟大人還學會唱歌……”


    韓嬋娟伸了伸柔軟的腰肢,掩唇打了個哈欠,幹脆把頭枕在何安腿上。


    “朔風北,黃沙淹,漢地遠,胡笳連……心裏一輪明月,掛在汴梁宮闕,心裏一處別苑,鋪滿書香墨硯……”


    歌聲悠揚,聲音漸漸越來越小,韓嬋娟臉色紅潤,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簾,竟爾已經熟睡。


    何安解下身上長袍,輕柔地蓋在她身上……


    …………


    下了一夜的雪停了,知行院裏白雪皚皚,膳堂的屋頂升起嫋嫋炊煙。


    遠方傳來的爆竹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震得鬆樹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昨天你整夜沒有迴來,原來發生這麽多事,怎麽又惹上龍門書院?嗯……我想起來啦,聽說龍門書院是崔家創辦的!”


    範大誌聽何安講述完昨夜經曆,從被窩坐起身,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揉了揉胖臉道:“後來呢?”


    “我不是說了嘛,後來幸好那位前輩及時趕到,救了我和嬋娟,我們就一起迴去了,薛姨還給我們做了宵夜,安排我住在客房……”


    何安用冷水抹了一把臉,拿起蘸了青鹽的豬鬃牙刷,開始刷牙。


    “再後來呢?難道……你們就沒……發生點什麽?”


    範大誌披上衣服,擠眉弄眼地笑得一臉猥瑣。


    迴答他的,是何安潑過來的一把涼水。


    範大誌訕訕笑著,抹掉臉上的水珠,雙手托著下巴,無限憧憬地道:“如果能有個女孩對我這麽好,就算把心掏給她,我也願意……”


    因為下雪的緣故,知行院裏又放了幾天假,等到積雪融化,房簷下凍得結實的冰淩開始滴答,一則消息像春風般吹遍知行院每個角落。


    知行院準備在所有弟子中進行選拔賽,選出五人與龍門書院清明時節校場比武,凡有修行天賦的弟子都可以參加,最終勝出者每人獎勵一枚“還靈丹”。


    “還靈丹”,那可是許多修行者夢寐以求的丹藥,由還陽果,靈仙草,仙藤參等多種名貴藥材練成,據說平常人吃一顆,可以打通身體諸竅,一腳邁進修行者的門檻。


    修行者服用一顆,不但能夠提升修為境界,而且還有延年益壽的功效。“還靈丹”甚至被江湖中一些小門派視為至寶,說它能夠化腐朽為神奇也絲毫不為過。


    知行院竟然一次拿出五枚作為獎勵,消息傳出,學子們頓時轟動,有些人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很快,知行院就有相關的告示貼出,坐實了這個消息。告示中說:所有報名參賽的人,將以擂台比武的形式進行淘汰賽,共設十個擂台,每個擂台的最終獲勝者,將會五對五抽簽,進行最後的角逐。


    誘人的獎勵刺激,使得學子們爭先恐後搶著報名,止武廳的報名處都被擠得水泄不通。


    接下來的日子,知行院文院不再授課,所有的教習老師都開始忙碌起選拔賽的事情。


    這幾天顧輕舟、梅楚曦,甚至諸葛瓜瓜都報了名,何安在報名登記簿上工工整整的寫下自己名字,轉頭笑著問韓嬋娟道:“要不……我把你的名字也寫上吧?”


    “不要……到時候,我看著你打贏就很開心,我的實力不行的,就不報名啦!”


    韓嬋娟搖搖頭,又怕何安不高興,湊近悄聲道:“那天幸好我穿著軟甲,沒有受傷,但是那個不男不女的家夥……真氣震得我的頭還是暈暈的呢……”


    何安一聽不由大為擔心:“你怎麽不早說?我陪你去找個郎中看看?”


    “傻瓜,天底下有哪個郎中的藥,能比我家的管用?我已經服過幾顆丹藥啦,放心吧,過幾天就好!”韓嬋娟輕笑道。


    何安想起她曾經給自己的逆天丹藥,不禁釋懷,輕輕拍了拍韓嬋娟的手背。


    轉頭看到在一旁傻笑的範大誌,不禁皺眉道:“大誌,你怎麽還不報名?”


    範大誌一聽,頓時愁眉苦臉,腦袋搖的撥浪鼓一樣,說道:“小安……那個,你知道……我不擅長打架,就不要勉強我了吧?”


    “不擅長是因為我們實戰太少,缺乏經驗,正因如此,你才更應該報名!”


    何安不由分說,又拿起登記簿,提筆在上麵寫下範大誌的名字。


    三人走出止武廳,前來報名的人已不像前幾天那麽擁擠,何安看範大誌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攬著他的肩膀道:“大誌,我們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每日苦修,為的是什麽?你爹他老人家可是盼著你能有出息呢,不能因為一點小困難就退縮!”


    何安說著用手拍了拍範大誌的肩膀,接著說道:“怕什麽?打不過,你不會逃嘛!”


    範大誌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低著腦袋,甕聲甕氣道:“好吧……我聽你的,那就試試!”


    “二哥,你行的,你不是還跟林老師學了陣法?我看啊……除了何安,其他人都沒你厲害呢!”


    韓嬋娟在一旁也跟著雀躍鼓舞。


    “別跟我提陣法啦,我現在想起來就頭疼,一點都不好玩,那個老女人非逼著我學……枯燥乏味無聊!”範大誌嘴裏抱怨著,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選拔賽很快開始了,報名參賽的一共有兩千多人,十個擂台可以自由選擇,平均下來,每個擂台也不過二百多人,一些自信且實力強悍的人發現,越晚登台反倒越占便宜,太早站上去,隻會受到源源不斷的挑戰。


    雖然隻要打贏三場,就可以保留勝利資格,自己隨意選擇下次登場時間,但依然是圍觀的人多,上台比試的人稀稀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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