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聽完王守林的匯報,吩咐道:“你迴去再審審範德福,事情可能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


    “至於那個李牟,應是個硬骨頭,一般的方法對他無用,必須斷了他的後路才行。”


    王守林雖在錦衣衛,卻是一個粗人,忠勇有餘,智謀不足。


    他聽到朱元璋的話後,似懂非懂地點著頭。


    朱元璋見狀,又問道:“你安排在福德樓附近的人可有什麽收獲?”


    王守林搖了搖頭,道:“目前還沒有什麽消息,不過末將已經囑咐過他們,一旦有發現,必須立刻來報!”


    朱元璋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又見到先前那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走進來,說是錦衣衛的人找王守林。


    朱元璋猜到應是福德樓那邊有了消息,便讓王守林出去看看,而他則繼續研究城防分布圖。


    不一會,王守林高興地走了進來,告訴朱元璋已經發現了一個叛軍的巢穴。


    朱元璋聞言大喜,立刻讓他帶人前去捉拿叛黨,同時將抄家的十萬兩白銀送往戶部,交由倪元璐處置。


    王守林離去不久,李若璉又匆匆來報,說李自成曾在申時經過德勝門,守城兵士因畏懼叛軍,並未開炮攻擊,現在尚不知李自成身在何處。


    朱元璋沉默了一會,叮囑他加強城中巡邏後,便讓他離去了。


    待李若璉離去後,朱元璋沒有再看城防分布圖,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王承恩見狀,也悄悄地退了出去,恭敬地守在門外。


    其實此刻沉思的不僅宮中的朱元璋,宮外的範府中,範景文也同樣一臉凝重。


    一旁的倪元璐和李邦華則靜坐一旁,沉默不語。


    良久,還是倪元璐打破了僵局,朝範景文道:“範公,您對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範景文聞言,看向李邦華道:“不知李兄對此事又如何看?”


    李邦華捋了捋胡須,指著範景文笑罵道:“你啊你,是越老越刁滑,完全沒有以前的豪氣。”


    範景文聞言,哈哈一笑,又請他發言。


    李邦華理了理思路,道:“我今日雖未見到陛下,不過按陛下以往的性格,做出今日之事倒也能夠理解。”


    “隻是前些天陛下明顯被叛軍嚇到,宮中還曾說有人見到陛下躲在暗處哭泣。”


    “所以老夫覺得陛下今日可能是受了刺激,死馬當活馬醫,我們一定要謹慎對待,切不可在關鍵時刻犯糊塗,毀了一世的清名。”


    李邦華說完,倪元璐讚同地點頭道:“李公所言甚是,元璐也覺得陛下是受了刺激,激憤之下才會如此瘋狂。”


    “不過陛下活剮曹德思父子和斬首王榷德,手段雖然有些過激,卻也激發了守城兵士的鬥誌,倒算是一件好事。”


    “隻希望陛下能夠保持這種狀態,再接再厲,把叛軍擊潰就好了。”


    範景文聞言,搖頭道:“元璐,你錯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陛下雖天資聰穎,卻也剛愎自用,再加生性多疑,所以做事經常疑疑悔悔,難以善終。”


    “今日我見陛下好似成竹在胸,處事更是雷厲風行,與往日大相徑庭,這並非受刺激所能解釋,恐怕另有緣由。”


    倪元璐有些疑惑地看向範景文,道:“那依範公之見,陛下又是何故呢?”


    範景文猶豫了一會,道:“你今日可覺得陛下的服飾與以往有何不同?”


    倪元璐想了想,道:“陛下今日的玉帶好似比往常低了不少,而且還時不時地朝下按!”


    李邦華接過話茬道:“陛下一直謹守禮儀,從未有過這種舉止,今日怎會如此反常?”


    “難道你就不覺得這個習慣很像一個人?”


    範景文見二人並未猜中他的心思,又提醒道。


    李邦華聞言一驚,道:“你是說這是太祖......”


    “輕聲!”


    範景文急忙製止了李邦華,低聲道:“你知道就好,何必這樣大聲嚷嚷。若是我所料不差,沉寂很久的錦衣衛應該已經行動起來了。”


    李邦華警惕地朝外望了望,低聲道:“難道陛下又去查看了太祖實錄,受到了啟發?”


    範景文搖頭道:“陛下看太祖實錄已有十餘年,又怎會突然受到啟發?”


    他的話才出口,又補充道:“不過若非如此,也確實難以解釋陛下今日的行為。”


    “會不會是太祖不忍黎民受苦,托夢指點了陛下。”


    倪元璐突然靈光一現,說出了大違身份之言。


    李邦華聞言,正色道:“元璐,你要慎言,要知子不語怪力亂神。特別是在這危機時刻,切勿亂了心神,著了邪人的道。”


    範景文聽出他話裏有話,問道:“怎麽?正一教的張應京又惹到你了?”


    李邦華聽到“張應京”三字,一張臉拉得老長,不忿地道:“他倒是沒有惹我,隻是又從皇後那騙去了不少錢財,說是替陛下祈福消災。”


    “要是祈福有用,為何朝廷圍剿李、張二賊十來年,不僅沒有將他們消滅,反倒被他們圍困在京城之中,可見那道士就是個騙子。”


    範景文見李邦華氣唿唿的模樣,笑著道:“你這脾氣也該改改,一遇到不平事就怒氣衝天,恨不得找人拚命,這可不是老臣的風格。”


    “而且那張應京也確實有些本事,之前的求雨和皇子的病不就是他解決的,可見他並非欺世盜名之輩......”


    李邦華的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


    在範景文的勸解下,他很快就將此事拋開,繼續分析朱元璋不合於崇禎的行為。


    隻是他們分析來分析去,卻始終沒有找出一個合理的答案,最後隻得相互勉勵,勿要失節墜了風骨。


    其實沒有得出答案的不僅他們三人,魏藻德、張縉彥、光時亨等人商量了很久,也如同範景文一般,毫無頭緒。


    雖然他們也發現了朱元璋的怪異之處,不過由於他們心思各異,再加上弘德殿中的事情,彼此都有所顧忌,往往談到關鍵處就戛然而止。


    魏藻德見狀,也失去了溝通的心情。


    隻是朱元璋變化太大,他擔心若放任不管,不僅會喪失政治資本,還有可能會影響了計劃,無奈之下,又耐著性子與他們繼續磨合。


    就當他們彼此努力試圖維持良好的溝通氛圍時,突然聽說王守林在城中抓到了叛軍。


    這個消息雖讓他們驚慌,卻也再次把他們綁在了一起,積極商討著各種可能。


    被叛軍消息吸引的還有劉文炳、鞏永固、申湛然等人,當申湛然推測此事可能是福德樓的後遺症後,他們又再次迴到了朱元璋的變化上。


    不過他們也和其他人一樣,沒有得出一個信服的說法。


    最後隻得出國事危難,當不惜己身,奮力報國的結論。


    但是申湛然還是悄悄叮囑了李璡,讓他不要太過冒進,以免報國未成,反而落得人人喊打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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