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泮看著兒子睡著了,嘴角吐了一個奶泡泡,他不由伸出手指把奶泡泡戳破了,打眼瞧見小家夥癟了癟嘴,又香甜的睡了過去,迴過頭同於小靈輕聲說道:“應國公府通敵賣國,自然一個都跑不了,朱丙俊已死,朱家其他人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根本沒有翻身的餘地。隻是,不能就此一定除了朱氏,還要再尋旁的的契機,倒是可惜。”


    徐泮說到這裏,眼中閃過恨意與不耐之色,於小靈見了拍拍他的膝頭,道:“朱家人這事兒,少不了一個滿門抄斬,朱氏是出嫁女,自然罪不及她,不過,若她被休迴了家中,到時候,可就逃不了了。”


    於小靈的語氣淡淡的,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徐泮一挑眉。


    若非是她的靈兒不是平常人,此時兩個三個恐怕都被朱氏害了去。這等深仇大恨,他徐泮怎麽能忍?


    現在於小靈這麽一說,徐泮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目露思索。


    於小靈輕輕笑了下,拉了徐泮的手,附到他耳邊,輕著聲說了幾句話,徐泮聽了卻是一皺眉。


    “她可真是毒婦!”


    他說完胸口略顯起伏,於小靈歎了口氣,拍拍他說道:“她這樣的人,能把二弟養成那樣光明磊落的性子,倒也算是奇事了。二弟平日同你那般好,如今……你若同他說實話,恐怕會讓他難以接受。”


    徐泮聞言,沉吟了一下,“男子漢大丈夫,該麵對的事情,又怎能避著?他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到底還是要麵對。”


    於小靈沒什麽異議,隻是囑咐他,若是二弟一時接受不了,有什麽過激的行為,也算常事,讓他這個做兄長的不要太過計較。


    徐泮點頭應下了,第二日,便把三叔徐立遷和二弟徐汀一並請到了外書房,一起坐下來把這事情開誠布公地說清楚。


    徐立遷近來發福了不少,他平日已是不問俗事,自從胳膊被人砍了一刀之後,更是在家中吟詩作畫不出門去,整個人越發的富態了。


    而二弟徐汀,自進了門便疑惑的看著徐泮,不曉得他有什麽事情如此鄭重其事,一雙眼睛亮亮的,喊了句大哥,還道:“昨日教功夫的楊師傅,教了我兩招拳法,頗為勁道,迴頭大哥同我比試比試?”


    徐泮沒有說話,隻是點頭應他,看著徐汀這無憂無慮的少年人的樣子,和三叔那悠閑的甩手掌櫃的模樣,徐泮倒也有些不忍將這血淋淋的事實攤在他們的麵前。


    可正如他昨天晚上同於小靈說的那般,瞞得了一時,也瞞不過一世,若今次,他不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之後朱家的事情一出,他在裏頭的作用不言而喻,到時候再讓二弟和三叔從旁人嘴裏得知了事情的緣由,恐怕那二人就算嘴上不說,恐怕心中也是對他存了芥蒂的。


    徐泮左右掂量了,突然站起身來,朝徐立遷行了一禮。


    “三叔,侄兒不孝,今日有一逾矩之事,要同三叔提及,還望三叔不要責怪,侄兒亦是無奈。”他突然說了這個話,徐立遷和徐汀都是一愣。


    “你什麽話直說便是,行禮作甚!”


    徐立遷連忙去扶他,可是徐泮卻避開了他的手,正經把這一禮行完。


    徐立遷頗為意外,可徐泮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冷汗倒流了。


    “侄兒鬥膽,請三叔將嬸娘朱氏休棄迴家。”


    他這話說完,書房裏先是一靜,一時落針可查,然後徐汀驚詫的聲音便響起了來。


    “大哥,你說什麽呢?我娘怎麽了?為什麽要休她?!”


    徐汀的反應,自然在徐泮的意料之中,他暗暗歎了口氣,從袖中摸出來一個黃色紙包,隻包中裝的何物自然看不出來,徐泮緩緩將它打開,裏麵卻是灰色粉末。


    徐立遷和徐汀都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徐泮,徐泮頓了一下,繼而說道:“這包藥粉,乃是會致人腹痛甚至昏迷的藥物。這藥粉從一個叫做桃金的丫鬟屋裏搜出來的,據她交待,是她嬸嬸讓她下到老夫人日常飲用的茶水裏的。而她嬸嬸,正是在三嬸娘手下當差。”


    話一說完,徐立遷和徐汀都怔住了。


    “大哥是不是搞錯了?我娘怎麽可能讓人在祖母茶裏下藥,她為何要這樣做?!”徐汀不肯相信。


    徐泮頗為憐憫的看他一眼,朱氏確實沒必要專門害老夫人,可那日還出了旁的事情,就是徐立遷被刺,手臂流血不止的事。


    徐泮沒說什麽,又默默地掏出了一個藥瓶,問徐立遷道:“三叔可曾用過這瓶藥?”


    徐立遷皺了眉,仔細看了看,“好似曾用過,可是止血的?我傷了胳膊那迴,朱氏……她給我用過的吧。”


    徐泮點了點頭:“三叔記得不錯,正是如此,可這瓶藥侄兒讓人驗了,這其中非但沒有止血的藥物,反而含有大量活血之物,使傷口流血難以凝結,從而流血不止。”徐立遷不說話了,麵上悠閑之色盡數褪去,整個人顯得突然蒼老了。


    徐汀仍是不明白,抓著徐立遷的衣裳問他,“爹,大哥說的是不是真的?!”


    徐立遷沒迴答他,難道要親口跟兒子說,從這日之後,他嫂子便避開了伯府,再不迴來養胎了嗎?


    當時他還隱隱有所懷疑,那天怎麽會這麽巧,所有的事情都聚在了一起,而且刺殺他的人,他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隻劃了他左臂一道,便沒了下文。他母親一向好好的,也突然犯了病。


    隻他卻沒想到,實事果然並不簡單。


    到底是他這些年都肖想著閑雲野鶴的生活,忘了身邊兒還靜默著一個厲害的人。


    他沒有迴應徐汀,徐泮卻道:“此是物證,關於那叫桃金的丫鬟,這兩包藥物的來由亦有人證,三叔看……”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徐立遷擺手打斷了:“不必了,這等事體,不要鬧得人盡皆知了……”


    他說到此處頓了一下,突然站起身來:“泮兒,你也不必說了,是我這些年來眯了眼了,總覺得她一個國公府嫡女嫁給我這個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吃了虧,卻沒想到她竟是……老天保佑,府裏平安無事,不然……我……”


    徐泮見他一張臉突然皺紋迭起,起色一落千丈,剛心生不忍欲淺淺寬慰他兩句,卻聽徐汀嚷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爹,大哥,你們說清楚呀!”


    徐立遷忽得瞪了眼,羞於啟齒話到底說了出來。


    “怎麽迴事?!你還不明白嗎?是你娘,看上這個爵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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