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派人過去的時候,正遇上傅侍衛了。傅侍衛也曉得此事要緊,所以調派了兩個人手幫襯著奴婢的人。不過傅侍衛甚是避嫌,讓下麵的人,帶著奴婢的人一道去追那街頭出現的老婆子,一路追她到外城的小院子裏。那婆子進了院子,便沒了行蹤。隻如今還不曉得那院子是誰家的,院子裏邊又住的何等人。不過那小丫頭和人牙子那裏,奴婢怕他們那一包藥把絹衣直接害了,所以讓人把藥奪走了,留著再聽夫人發落。”


    暖橘一口氣,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同於小靈說了一遍,而徐泮也早已在旁聽了一清二楚。


    他笑了一聲說道:“傅平倒是有些眼色,迴頭好好賞一賞他。”


    於小靈也道:“那是自然的,不然光靠暖橘手下兩個婆子查事情,定然捉襟見肘,還有可能要露了馬腳。”


    兩個主子對傅平這麽肯定,傅平若是聽見了定然裂了嘴笑,不過可惜他還在外頭忙碌呢。


    於小靈揮揮手,讓暖橘下去了,不忘吩咐她一句,有消息了再過來報。


    暖橘走了,於小靈卻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倘若這絹衣不是要爬你床的,而是別人派來的殺手,我真不敢想象……”


    徐泮不以為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悔過也悔了好幾遍了,別再胡思亂想,那絹衣算是家生子了,怎可能是殺手,況我也謹慎的緊,她遞的茶,送到茶點,我都沒碰過。”


    徐泮說到這裏笑了笑,笑容裏含了些許無奈之意:“你以為我每次都能大難不死?若非是謹慎,即便如貓般有九條命,也死幹淨了。”


    於小靈聽他這麽說,轉過身來擁了他的腰,上晌傾斜的日光中,一高大一靈巧的兩個身影,緊緊相擁而立……


    這次是傅平親自來迴的話,他抬頭看見伯爺和夫人時不時地用目光交流幾句,知道他們又和好了,比給他加了兩個月的月錢都高興。


    他連忙迴道:“伯爺,夫人,屬下將那小宅子前前後後查了一遍。這間宅子是應國公老夫人的陪嫁產業,而突然出現的那婆子,卻是三夫人的人。”


    他話音一落,徐泮和於小靈便對了一個果不其然的眼神。


    朱氏,他們到底還是抓住她這隻手了。


    從徐淓犯胃病,牽扯出灶上人辦事不利開始,然後灶上一幹人等下馬,徐漣針對於小靈,這一環扣著一環地,若非是徐泮同於小靈謹慎,恐怕此時已然同名誌軒那邊結下了仇來。


    這些,他們如今還捉不到朱氏的小辮子,可絹衣這件事,來的頗為倉促,朱氏心急了一把,想趁著徐泮夫婦不和的當口橫插一刀,然而結果,卻適得其反。


    夜間,稀疏的月光下,徐泮摟著他的小妻子,低聲說道:“難怪娘不喜她,我道是她與娘隻是性情不和,卻沒想到……:“


    徐泮說到此處頓了一下,咬緊的牙關讓兩側臉骨突起,殺意從他眼中一閃而過。


    “到底是我識認不清,竟還曾在韓家與朱家之間,搖擺了許久,我雖沒抓到應國公的手,可他在我眼裏,已非是是曾經敬愛的世叔了。可恨!”


    可恨,著實可恨,若是不是徐泮的祖父拉了應國公府一把,此時整個應國公府早已削爵為民了,哪裏還有如今吃金咽玉的時候?他們竟然敢恩將仇報,徐泮如何能不恨?!


    見他胸膛上下起伏,於小靈順了順他的背,沉聲說道:“你此時可萬不能心急,最好還是要將此事,再看清楚些。到底朱氏隻是在內宅作亂,關於外頭,我們還沒有證據,或者至少也要抓出朱家同劉焜之間的關係。二來,若真是他們,咱們最好能選一個恰當時機,給應國公府一記實錘,抄家流放不在話下,也算是為先輩們報仇雪恨了。”


    於小靈說的是,徐泮也知道,他低低的“嗯”了一聲。


    忍耐,乃是當下的要務。


    二人沉默了許久,徐泮才哼笑了一聲:“希望隻是應國公一家作為,最好沒有把韓家也卷進去的話,不然,忠勤伯府上上下下可要當即四分五裂了。”


    於小靈皺了皺眉頭,她知道徐泮說的是什麽意思,到底,他同他二弟三弟都情誼頗深,何況三叔還在世,大伯娘又寡居,倘若果真是韓家朱家聯手迫害徐泮父輩祖輩,那麽對於徐家上下來說,不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此事斷不能完。


    於小靈歎了口氣,琢磨著說道:“從我進門到如今,大伯娘好似並無什麽動作,目前看來,好像也沒有什麽威脅。而二妹妹,也是把性情都擺在臉上的人,內宅裏,至少名誌軒那邊沒有發現作亂,至於韓家和韓將軍……你如何作想?”


    徐泮聞言頓了一下,才猶豫著迴應她道:“韓家隻韓瑞父子尚算出息,其他人,不提也罷。隻是韓瑞和韓烺……對我的態度,都頗為怪異。


    那韓烺你也見過,就是上元節救人那次,韓烺在外頭的名聲並沒什麽不好,隻他對我說話時,從沒有過不陰陽怪氣的時候。


    韓瑞也是一樣,每迴看我的眼神,都甚是煩厭,我當真不曉得,我到底哪裏惹到了他們父子了。


    從前父親在的時候,同韓瑞關係也不大好。韓瑞這樣,我從前對他還是頗為懷疑的。現下想想,他對我的煩厭,都擺在臉上,若他是幕後黑手,這黑手也太蠢了些。況倭寇那次,他還是幫了我的。雖則後來,傅平發現當年有刺殺我的人潛入韓家,我也覺得,不是他。”


    徐泮對韓家人的評價,說不出是好是壞,總歸算不上親密的盟友,看似也不是暗藏的仇敵,隻是韓瑞父子那讓人琢磨不透的態度,讓徐泮迷惑罷了。


    忠勤伯夫婦二人安靜相擁了一夜,對於這個處處充滿漏洞的伯府,於小靈更是打起十二分的心思來打點。


    絹衣那邊,已是如朱氏所願,“死”掉了,隻是朱氏不知道,這個被發賣了又死了的丫鬟,又重新迴到了伯府某個不起眼的莊子裏,等著有朝一日,為她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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