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總是過了十分地快,於家長輩出了孝期,費元同於小霏的婚事沒過多久也定了下來。


    約莫是崔氏在裏頭沒少陪笑,這樁親事倒也沒有再生旁的波瀾,於小霏馬上便成了平成侯世子夫人了,崔氏每每提起,總是滿臉有光的。


    於小霏的婚期本該通於小靈的無甚關係,可費元年紀大了,於小霏在姑娘中也是不小了,兩家都有意早著成親,想著手腳麻利些,年底約莫便能完婚。


    這樣一來,於家今歲便將這兩姐妹俱都嫁了出去。


    於小靈的婚期是由欽天監定在了十月,可於清楊一琢磨,兩姐妹的婚期因故錯開也就罷了,既然同年成親,妹妹反倒跑到了姐姐前麵,這樣著實與禮不合。


    況且,於清楊總覺得女兒還小,舍不得她這般早嫁人,留她一留,也更顯得女兒金貴些。


    於是他大筆一揮,便寫了封信給徐泮遞了過去,說是要將婚期推到來年春天。


    徐泮一看,當即瞪了眼。


    他想著那人兒多少年了,從西北到京城,從於家孝期開始到結束,他等的心急如焚,便不能今年夏天便把婚完了,於清楊卻還讓他推到明年去。


    滿滿一年的時間,讓他如何受得了這相思之苦?


    他總是擔心夜長夢多,雖定了親事便算是他的人了,可還覺得無論如何先娶迴家裏,放在眼前安心一些。


    徐泮當然不能同於清楊直接說不願意,他隻推說欽天監那邊還要算一算,卻在某一日在路上偶遇了費元。


    他拉著費元喝了迴酒,晚上費元迴到家去,便同平成侯說了一番話。第二日,崔氏便收到了平成侯府的意思,說是請了欽天監算的,說費元同於小霏的大婚,九月最佳,若是錯過,便得再等一年。


    平成侯府這邊當然等不到了,費元可是獨子,若是要推後,那也隻好先給費元納一位妾室,開枝散葉起來了。


    崔氏母女當然不會同意費元成親前便納妾。想著到九月底,還有半年的功夫,雖則太急了些,可總比納妾強的多。


    於是崔氏一咬牙也就應了。


    婚期的事情轉了一圈,又轉迴到了於清楊這裏。


    他聽說於小霏同費元定下九月份的婚期,著實嚇了一跳,可崔氏都同意了,他也沒什麽可說的。所以徐泮再同他說欽天監還是堅持原來的婚期的時候,於清楊點了點頭,便也沒說旁的。


    徐泮這裏安下心來,每日下了衙便監工收拾忠勤伯府的正院,樂此不疲,然後安安靜靜的等著十月的到來。


    相比之下,敬蓮園的崔氏,卻愁的嘴角長了一圈泡。


    婚期提前了,平成侯府要的嫁妝,卻還沒有著落,雖然好些家什她都提早替於小霏備下了,可那些都是按照於小霏要嫁到平常讀書人家備的,而如今她要嫁的侯府去了,這些東西,便有些不夠看了。


    這個問題程氏自然也麵對過,可程氏同崔氏不同,一來於小靈的婚事訂的頗早,二來,程氏手裏的銀錢也充足。


    就比方說,之前程氏為於小靈定下的四十八抬楠木雕花箱籠,本來還想著是不是多了些,如今看來卻是全不多的,再加上大家的家什,湊成七十二台嫁妝,全不成問題。


    而程氏還怕這些箱籠打的早了,不夠精致,又找匠人細細雕了一遍,再加了銀錢,補了十二抬箱籠,就怕裝不下於小靈的嫁妝。


    屆時箱籠盛了滿滿當當的嫁妝,風風光光地抬進忠勤伯府,不算太多,卻也不至丟了臉麵的。


    相比之下,崔氏可以說是捉襟見肘了。他正是要時日沒時日,要銀錢短銀錢。


    旁的地方被人說嘴也就罷了,最最要緊,正是裝嫁妝的一抬抬箱籠,那可是要繞上半個京城,再擺到平成侯府給人看的,不夠體麵,可是要丟了大人的。


    崔氏沒得辦法,隻好又同自己的女兒商量道:“嫁妝箱籠可是頭等要緊的,那些大件兒的家什,咱們倒有幾件能拿得出手的,實在不行,先借你苑表姐那幾件中看的頂上,隻是她的箱籠也是早前打的,擺到侯府不夠看。要不咱們同你大舅舅借些銀錢,多使些銀子加緊打製出來,也好丈量其他的東西?”


    於小霏一聽就皺了眉頭。


    都說慢工出細活的,便是加了錢又有什麽精細可言?


    她不樂意了,眉頭壓得甚低,瞧見崔氏一臉難為,心下轉了轉,忽的眉頭一挑,說道:“惜芙院不是有現成的麽?娘何必舍近求遠?”


    “那是你二嬸娘為靈姐兒準備的,哪裏舍得借給咱們?”崔氏搖頭道。


    “那惜芙院又不是二嬸娘當家,如何借不到?隻要二叔父點頭便是。想來二叔父也不能偏私了去!”於小霏冷哼一聲道。


    崔氏一想,覺得也對的,麵上有了笑意,說道:“我兒這話說的倒是不錯,你二叔父總歸還顧念些情分的。再說咱們你的婚期比靈姐兒早上一個月,咱們隻是應付幾日,迴頭再還了她,有什麽打緊?”


    崔氏這樣一想,便鬆快下來,誰知於小霏卻從鼻孔哼笑了一聲,說道:“還不還,且另說吧!”


    崔氏被女兒此言驚了一下,問她道:“我兒這話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意思?都是於家的女兒,憑什麽她有好的東西,我卻要借她的?!我今此就要打著借的名義強取,到時候跟我要,我就說不見了!二嬸娘不是三頭六臂麽?再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好了!”


    崔氏聞言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愣了一下,有意勸女兒一句:“霏兒……”


    她還沒說完,就被於小霏尖聲打斷了:“當時在安親侯府,便是她惹得平成侯夫人不快了,夫人定是要把這筆賬算到我頭上來!娘,你女兒吃了這麽大的虧,難道連出口氣都不行嗎?!”


    崔氏不知還有這份緣故在裏頭,她迴頭想到幾次三番,平成侯府都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心頭立馬明了起來。


    勸告的話立即煙消雲散了,她道:“既然如此,娘去你二叔父那裏試試。到時候借來了,你找個好些的由頭,東西既不給他們,也不要鬧得太過難看了。隻讓他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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