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靈被徐泮濃厚的男子氣息包裹其間,唿吸吐納不由急促了幾分,她不知如何迴答他的問題,隻順著心裏想的,直言道:“隻要我父親願意便是了。”


    徐泮一聽,心花怒放,恨不能將她揉進懷裏,好生親近一番。他內裏被這個想法攪得翻江倒海,好不容易按耐下來,才從懷裏掏了個帕子出來。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翻開錦帕,一對和田玉雕浪花紋的白玉鐲盈盈亮在了於小靈眼前,那白玉鐲玉質細膩,雕工精湛,一眼望去便知是上上之品。


    徐泮牽起於小靈的手,輕輕摩挲了一下,便將這副玉鐲替她戴了上去。


    “富態了些,戴著正好。”徐泮眼中盡是輕柔的笑意,低聲讚道。


    原來他說富態,是這個意思,於小靈恍然……


    於家姐妹是獨自坐著自家馬車出去的,迴來的時候,卻是由平成候府派人送迴來的。


    平成侯府那邊,跟著一道過來的,是平成侯夫人身邊的一位張嬤嬤。


    張嬤嬤四十歲上下的樣子,一看便是管事的大嬤嬤,嘴角微微向下,不怒自威,兩隻眼睛打量於小霏的時候,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沒有平成侯夫人撐腰,她哪裏來的勇氣這樣對待未來的平成侯府世子夫人。


    她本也想拿眼光這樣瞟於小靈,可於小靈輕哼了一聲,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抿著嘴,半句沒言語,定定看了那張嬤嬤幾息,張嬤嬤便當即弱了氣勢,不敢再在於小靈麵前也做張做喬,連帶著對於小霏的橫眉冷對也少了許多。


    一行人到了木魚胡同,當真把於家人嚇了一跳。


    於家人哪裏想得到,自家兩個姑娘坐了場宴席,竟然把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平成侯府的人也帶了迴來。


    於家對這位不請自來的平成侯府的張嬤嬤,還算禮遇,請了她到花廳奉茶。


    於家長輩抓了兩位姑娘一旁說話。這迴於小靈可不說話了,說到事情的原委,根本和她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她隻坐著端了茶盅,聽於小霏自己講。


    於小霏自然還是那套說辭的,隻是說到顧大夫人和顧初雨出麵,才心有不甘地瞄了於小靈一眼。


    於小靈根本不想理她,她隻看著崔氏程氏和於清楊弄清楚了狀況,嚇得差點掉了下巴,就已經覺得很有意思了。


    這三人當然驚訝了,於小霏經曆了一場關乎清白的大事不說,親事竟然在他們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算是就這樣定了下來。


    該驚喜還是擔憂,恐怕他們自己也說不清了。


    尤其還有楊家的事體橫在那裏,一廂情願的崔氏和權衡利弊的於清楊,各自怔著,迴不過來神。


    楊家的事情怎麽辦,且不論,可眼下平成侯府的張嬤嬤還在花廳裏等著,他們如何接待,也要拿出該有的態度才是。


    而程氏同於小靈卻是一般心思了,都端了茶盅看戲,不言不語的。


    還是於清楊皺著眉頭問道:“大嫂怎麽看待這門親事?”


    崔氏聽他問才迴過神來,她喉頭有些發緊,眼眶有些發熱,瞪著站在下麵的女兒,神色複雜地看了幾息,才道:“事已至此,霏兒也隻能嫁過去了。”


    崔氏態度很明確,盡管她滿腹心思地在楊家兩位嫡孫之間挑一位女婿,可此時聽說女兒已經定下了平成侯世子作夫婿,心中有八分驚詫,卻仍是夾了兩分驚喜。


    崔氏同於小霏沒有兩樣,都以為平成侯府還是那個顯赫的名門,所以崔氏甫一聽說女兒要嫁到平成侯府去做世子夫人,別說楊閣老的嫡孫了,便是嫡子,她說不定都能立時狠心拋下。


    於清楊知道些許平成侯府的內幕,可麵對這樣的情形,他也隻好不再多言,卻為著侄女兒著想,指點道:“平成侯府門第雖高,可此事卻是平成侯世子德行有失在先。霏兒即便是高嫁了,卻也能捏住此處,挺直腰杆兒嫁進去,對她往後在平成侯府站穩腳跟,還是有些益處的。大嫂迴頭同那平成侯府的嬤嬤交道,我以為,倒也沒必要太過客氣,咱們隻不失禮數便罷了。”


    他這話說的十分在理,可崔氏聽了卻仍是猶豫了幾分,問道:“霏兒總歸是要嫁進他們家的,這會兒逞一時之快?迴頭在內宅說不定還要吃虧,我看還是客氣些好。”


    他們在上麵說話,於小霏自然聽在心裏。


    她方才正滿心滿眼地歡喜自己就要成了侯世子夫人,這會兒聽了母親和叔父的話,才恍惚想起在安親侯府時,韋氏看她的眼神。


    那樣的嫌惡和瘋魔晃過於小霏的腦海時,忽地令她打了個寒噤。


    她突然開口說道:“這位嬤嬤是夫人身邊的人,對她不客氣,便是要打了夫人的臉的!娘,叔父,若真是傷了夫人的臉麵,霏兒往後可是要難做的啊!”


    於清楊聽了皺了皺眉頭,剛想說什麽,便被崔氏急著打斷去:“我看霏兒說的極是!二叔不知內宅的事情,那婆母便是媳婦的天!若是媳婦不討婆母喜歡了,做婆婆的,有的是法子折磨媳婦。這可是頂頂要事,萬不能弄錯了去!”


    這樣一番話說下來,崔氏感受到程氏投過來的目光。她想到以前她在廖氏麵前,也沒少給程氏小鞋穿,此時不由有些心虛,連忙岔開話題道:“我看也不好讓那嬤嬤久等,倒顯得咱們故意晾著她似的,我這邊去招待吧!”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於清楊雖然覺得很是不妥,可在崔氏母女急切的目光下。倒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於小靈在一旁看著,滿臉不解地輕笑了兩聲。


    崔氏疾步往花廳走去了,人還未站定,便朝張嬤嬤招唿道:“讓嬤嬤久等了,我寡居在家,久不見客,若有失禮之處,嬤嬤千萬不要見怪。”


    張嬤嬤本還在心中打鼓,是不是路上對於家大姑娘冷臉太過,到了於家便坐了冷板凳?


    而她此時見崔氏滿臉堆笑而來,半點架子都沒有,心裏方才那點忐忑當即喧囂散去。她慢騰騰地站起來,草草地朝崔氏的行了一禮:“奴婢平成侯世子夫人身邊的張氏,不知這位夫人如何稱唿?”


    這話問的崔氏愣了一下。


    她方才雖沒通明身份,可以說了寡居在家這樣的話。稍微對於家有些了解,又有眼力見兒的人,自然知道她是哪位夫人的。而且這位張嬤嬤自稱是侯夫人身旁的嬤嬤,怎麽會連這點眼力都沒有呢?


    莫不是,上來便給她一個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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