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澤拿起信來一看,當即便兩眼一瞪,呆滯在了當場,愣了一息,才喃喃道:“嬸娘她……竟然懷孕了?!這……這怎麽可能,嬸娘不是……”


    “混賬東西,給我閉嘴!你嬸娘也是你能置喙的?!”程盛見他這副失神模樣,一點兒往日的穩重都沒有,氣的怒斥。


    可是程默澤卻閉不得嘴了,呐呐地問道:“那崔氏女怎麽辦?二嬸娘也不一定便是懷了個男孩呀!這事怎麽……”


    封氏一朝分娩之前,一切事情都未成定論,可是封氏既然懷了孩子,那同崔家定親之事,便要換個走向了。


    程家人也無心再用飯,遣了一眾仆從下去,正經商量起此事。


    “祖父!咱們同崔家的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呀!”程默澤急紅了眼睛。


    程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卻也被他的話說動了心思,他略一猶豫,程默澤便道:“要不咱們隻當不知吧!盡快便把崔氏女娶過門來,二叔父那邊添丁便是後話了!”


    他說得確實是這麽迴事,程盛聽著也無力反駁,不然沒了嫡妻的名頭吊著,崔家還不知道怎麽鬧呢!


    程盛堵的心難受,他還想著拖一拖,事情說不定便有了轉機,這崔家人的嘴臉他想想就覺得惡心,作姻親也是累贅。


    可是現下,正如孫子所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程盛歎氣連連,卻也隻能安排吳氏,明日便去崔家,將大婚盡快敲定下來。


    程盛可以想見崔家聽到這個消息的樣子,想必嘴巴都要咧到牙根了吧,說不定看著程家急了,還要做張做喬呢!


    程盛一夜沒睡好,半夜因著心口疼還請了一迴大夫,折騰半宿沒睡,都是被此事氣的。


    北程這麽大的動靜,立即就傳到了徐泮耳朵裏邊,他不過就是個大婚還沒完成的沒過門的外孫女婿,根本沒有資格管北程的家事。


    可是翌日一早,程盛拖著疲憊的身軀,披星戴月地出了門,去上早朝時,卻見一人騎著高頭大馬,於濃濃晨霧之中打馬而至。


    程盛還以為是錦衣衛來了,嚇得心裏一咯噔,畢竟家裏出了事情,他已是提心吊膽好些天了。


    然而來人見他剛好行至門口,立即便動作利落地下了馬,自報家門道:“外祖父安好,外孫婿徐泮冒昧上門,有要事相商,望外祖父不要見怪。”


    徐泮在朝上自是常見程盛,自定婚後,他非常安心地自稱外孫婿,嘴裏也好不青澀地喊著外祖父,程盛聽了,這才弄明白來人不是錦衣衛。


    程盛比於清楊可強多了,全沒似他那般麵對這個伯爺女婿不自在,迴過神來,便如同招唿薑從清一般招唿他:“怎麽這會兒來了?有什麽要緊事?”


    徐泮也不再費禮再三,直接附上程盛的耳朵,低聲說道:“昨日六部有位大人,半夜請了太醫並好幾位大夫過府,是為其臥床多年的夫人看病的。”


    他隻說了這麽一句,程盛晃了一下,便明白了過來,他老眼便亮了起來,一掃連日以來的陰霾,不過默了一息,又轉頭看向徐泮,眼中的讚許好不掩飾。


    徐泮見他眼明便知心亮,心道程家不愧一步步走到這等地步,程盛也果然不是蓋的。


    徐泮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程盛卻忽的笑了,一臉慈愛地望著他,笑道:“上車與我老人家同坐的罷!天怪冷的,別在外邊凍著了!”


    徐泮聞言眼中精光劃過,眼角已是掛了笑意,當即便道:“多謝外祖父。”


    ……


    吳氏在家中正準備著要去崔家,不過剛打點了一二,便收到了程盛的傳話,說讓她不必往崔家去了。


    吳氏大惑不解,隻等著程盛下朝問個清楚。


    程盛下朝迴到家中,已是恢複了平日的泰然自若了,再沒了近幾日的焦急,臉色也好看起來。


    吳氏還以為有了什麽天大的好事,問了程盛,誰知程盛卻道:“天機不可泄露。”


    見老頭子樂得耍了起來,吳氏心知定有好事了,便也不再擔心了。待到掌燈時分,消息傳來,她才明白了些許:崔家原本想讓姑娘續弦的那位官員,發妻到底沒捱過年去,沒了。


    消息傳到崔家,崔向勇差點丟了手裏正把玩著的玉扳指。


    “老爺,這可要了命了,她什麽時候去不行,非得這個時候!這不逼咱非得同他家撕破臉嗎?!”


    幾近隆冬,崔大太太卻滿頭是汗,豆大的汗珠滲出來,卻是冰涼。


    崔向勇若是有辦法,那也早就有辦法了,他聽到妻子問他,正戳到要處,心裏煩的不行,直接就將崔大太太攆了出去。


    這日晚上,崔向勇和崔大太太便病了,請大夫吃藥,下不來床了。


    當家之人雙雙臥床,並不意味著可以躲開該來的事情。尤其是那位大人的發妻頭七一過,他們便找上了門來。


    過了這個年,人家便要趁著熱孝娶媳婦的,那家的人借著探病的名義,過來遞了一迴話,倒是十分誠懇地問了問崔家的意思。


    崔向勇哪裏敢明明白白地拒絕了人家?舌頭都打了艮,隻含含糊糊的說崔樂苑病的厲害,一時還下不來床,他們夫妻操心著這個女兒,這才俱病了的。


    然而那家人果然對崔樂苑還頗為看中,並未將年輕姑娘生了場病,當作一迴大事,隻說等他們家大人得閑了,再來商議此事。


    崔向勇急得滿嘴長泡,抓耳撓腮的,沒個好辦法。他思來想去,覺得隻有找程家來幫忙了。


    畢竟是馬上便要結親的人家了,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怎麽說也得幫這個忙才是。


    不過,崔向勇剛想向程家開這個口,卻沒想到吳氏身邊那位老嬤嬤又來了崔府。


    老嬤嬤打的,自然又是來探望崔樂苑的旗號,仍舊是帶了那位陳大夫過來,為崔樂苑請脈。


    陳大夫在為崔樂苑請脈,老嬤嬤三轉兩轉地,便同崔大太太說起了此行意圖。


    “夫人這幾日可是怎麽了?我瞧著著眼底紅絲條條,可是近來都沒睡好?”老嬤嬤關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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