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血蠍子?


    孫姨娘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怎麽成她要用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她剛欲張口辯解兩句,便見於桑指著她怒道:“若我早知你是這番打算,必不讓你帶著笠兒去的!得虧今日那馬車壞了,才沒能讓你成行!”


    言罷於桑捧了肚子,胸口上下起伏,又是歎氣。


    “太太,您說什麽?!婢妾沒……”孫姨娘張口辯解,話還沒說完,就聽於桑“哎喲”一聲,捧著肚子,皺起臉來。


    “四媳婦,你這是怎麽了?可是動了胎氣了?!”魏夫人大驚,再管不了孫姨娘了,連忙起身扶了於桑坐下,又朝外邊招手喊人。


    七手八腳地一圈亂忙,孫姨娘早是被擠著跪到了角落裏,插不上一句話。


    魏夫人這裏剛歇了口氣,眼角瞟見她,十分不耐地哼了一聲,斥道:“你們家太太為了孩子操心費力,你卻弄那些歪門邪道,給我迴去關禁閉去!不許你再碰笠兒!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孫姨娘聞言大吃一驚,麵色煞白,她半句話都還沒說完,就變成了要迴房關禁閉,安上了子虛烏有的罪名不說,還不許她碰孩子!


    這跟要了她的命有什麽區別?!


    “夫人!夫人!”她驚叫著喊了起來。


    可他這邊剛喊完,於桑那邊又捂著肚子痛唿起來,魏夫人再不耐煩了的:“來人,把孫氏給我弄下去!別讓她再驚擾了四太太的胎氣!”


    魏夫人這裏發了話,當即便有孔武有力的婆子,上來捂了孫姨娘的嘴,將她扭了下去。


    孫姨娘滿臉是淚,嗚嗚地說不出話來。一路淨是人對她指指點點,再然後,她就被無情的關迴了自己的房間,又被鎖上了門。


    門也砸了,人也喊了,卻沒有任何迴應。


    孫姨娘慢慢地迴過勁來,跌坐在連地龍都沒有燒起來的地上,寒氣慢慢地侵入了身體,她的臉上也變得冰冷如刀,半眯著的眼睛,好似透過門窗看到了外邊的哪處。


    孫姨娘這裏安定了下來。她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地喝了一杯茶,默默的聽著於桑那邊的走動吵鬧的聲音。


    大夫來了又走了,結果果然是於桑什麽事情都沒有,這般到了下晌,魏博良才過來孫姨娘這裏。


    他的麵色沉的很,還沒開口,孫姨娘徑直便跪下道:“四爺,婢妾再沒聽說過什麽人血蠍子的,那樣沒有人道的東西,婢妾怎麽敢用?還請四爺明鑒!”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說話鏗鏘有力,堅定無疑。魏博良冷眼瞧著,反而有幾分信她。不過想起於桑又因她動了胎氣的事情,他默了一默,皺著眉頭說道:“總歸是因為你,太太才不好了去,你該當想著她平日對你和兩個孩子的好處,也讓她省省心才是。再不許鬧騰了,不然就將你送進莊子去!”


    原來沒送進莊子,已是法外開恩了,孫姨娘在心裏冷笑連連,一時又慶幸自己得虧沒有再大吵大鬧,氣倒了魏夫人,不然她也許這輩子,都再見不了自己的孩子了。


    如此用心險惡,卻還人人為她說話,孫姨娘覺得這倒也怪不得旁人,往前那些年自己還不是也被她蒙蔽了去?


    以前她沒發作,隻不過是沒有孩子罷了,如今她肚子尖尖,人人都說是個兒子,她的那些陰詭手段,自然要拿出來了。


    孫姨娘按下心中的翻騰,正經跪下朝魏博良叩了三個頭:“婢妾知道錯了,婢妾再也不敢了,婢妾願從今日便開始抄經為太太祈福,盼著太太平平安安的生下小少爺。”


    魏博良聽到她這樣說,又念及她平日恭順的樣子了,便也沒再多說什麽,隻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言罷便抬腳離了去。他這邊出了房門,那邊便有丫鬟要來上鎖,魏博良見狀眉頭皺了一下,轉眼又瞧見房裏孫姨娘委屈的眼神,便朝那看門的丫鬟揮了揮手,發了話:“不必鎖了。”


    他說完頭也不迴地就走了,卻沒看到房裏孫姨娘大大地鬆了口氣。


    隻有人身自由了,才能做想做的事情。


    魏府一連三日平靜無波,於桑假模假式地喝了三天的安胎藥,又順順利利地下床行走起來。孫姨娘每日在房裏誦經念佛,甚是虔誠,一時間倒也相安無事。


    這日恰逢長房嫡女魏蔚的生辰,有道姑說她今歲有一場劫數,最好大辦一場生辰宴,去去晦氣。這才正經請了親戚,辦起宴來。


    於桑雖還記恨著三個嫂子一起合計夥來害了她的事情,可她卻再也不表現在明麵上,況且她如今學會了內宅中的合縱連橫,知道那三房麵和心不和,因而反倒多和大房三房來往,暗地裏孤立二房。


    對待二嫂付氏,於桑到底意難平。


    所以魏蔚的生辰,她自是要捧場的,還備了一份頗為貴重的禮,想借機再同大房親近親近。魏家大爺雖舉業不如二爺,可卻老實肯幹,不似二房仗著付氏的娘家搭手,一味好高騖遠。所以魏老爺的人脈,魏家大爺倒是陸陸續續接手了不少。


    於桑到底是懷著身子的人,便是坐宴席也不好太過折騰,待到親眷都散了,家裏人又聚在一起,續了一場正經的晚宴,此時於桑已是累了一天,跟著魏家的女眷們草草吃過東西,又聽女先生說了一刻鍾的書,便沒了耐性,裝作肚子裏的孩子又鬧騰了,捧了肚子,帶著丫鬟隨雲,迴自家的小院去了。


    是夜,月黑風高,寒風刺骨,魏家的熱鬧被聚在一處,旁的地方,便透著幾分不容忽視的冷清與寂靜。


    於桑踩著沉重的步子,手上扶了丫鬟,在氣死風燈的映照下,一步一步地往迴走。


    寒風不知從哪裏吹來一陣好似燒紙的煙火味,於桑微微皺了眉頭,吸了吸鼻子,問一旁的丫鬟隨雲問道:“可聞見了什麽?”


    那隨雲也仔細嗅了一下,點了點頭,低聲迴道:“迴太太,好似有人在燒東西……要不,奴婢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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