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靈覺得有些天旋地轉,勉強睜開了眼睛,正瞧見青潭盤坐在她身邊,默默地念經。


    “我這是怎麽了?暈暈乎乎的。”她張嘴說道,定睛又瞧見青潭的麵色好似有些蒼白,兩瓣薄唇也隱隱褪去了血色,嚇了一跳:“你這又是怎麽了?與我探個靈力,如何探成這樣了?”


    青潭緩緩地睜開了眼,見於小靈圍著他左看右看地,嘴角噙了一抹笑意。


    “無妨,隻方才打了誑語,佛祖怪罪了。”


    “啊?打了誑語?什麽情況啊?”於小靈吃了一驚,問道。


    青潭輕輕笑著,將方才的事簡要地說了一遍。


    誰知於小靈聽了,卻眯起了眼睛,稍後眼睛忽然睜開,直直道:“你是不是遭了反噬?!”


    青潭沉默不語,可他蒼白的臉龐卻訴說了一切。


    “我就知道,那丫頭不是個安分的!關了她一個月的禁閉,一點用也沒有!今日你若有事,我迴去定不輕饒了她!”


    於小靈怒發衝冠,小胸膛上下起伏。


    點點笑意浮現在青潭眼裏,倏忽又消散不見了,如同天邊的浮雲一般。


    “並不妨事,算了吧。她經此一事,並未討了好處去。因果自有循環,隨她去吧。”


    話雖是這樣說,可於小靈還是有些生氣,腦袋轉向窗外,哼了一聲,繼而沉默不語。


    青潭轉身下了禪床,將那一匣子藥都拿了來,放到了於小靈身前。


    於小靈隻好不再生悶氣,迴過頭來,拿了藥看。


    “這些不少了,夠我吃好長時間的。況且我身子越發穩健了,你放心吧。”她道。


    青潭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下次來探你是個什麽時候,約莫也得明年了吧。不過我既和你有佛緣,依我那便宜祖父的性子,定是不會阻攔我來的。一年能迴來個兩迴,約莫不成問題呢。”說到於秉祖聽說她得見過青潭法師尊榮時的癡狂模樣,於小靈火氣下了大半。


    青潭這般,她自是跟著沾光的,不過她還是又提醒了他一句,別去摻和那些凡人的事體。


    而她這個凡人,也到了還迴去的時候了。


    從外麵聽著,自家借住的禪院有幾分喧嘩吵鬧,於小靈輕哼了一聲,不知道於小霏又鬧什麽事了。


    可她剛踏進院子,那些亂七八糟的喧嘩吵鬧竟去了大半,看見她的丫鬟婆子,也都頓住了手腳,立在了那裏,朝她小心行禮問安。


    這是?


    於小靈想起青潭打的那個誑語了,這些人看樣都把她當成神佛了吧。


    她有些想笑,可一想到青潭因為於小霏遭了反噬,就有些笑不出來。


    她朝眾人點了點頭,問道:“姐姐呢?”


    這句話話音未落,眾人的臉色都忽然變得有些古怪,瑟瑟地不說話。


    她們這是何意?


    於小靈有幾分猜不透,使了冰荔接過她手上的藥匣子。


    “是靈兒迴來了?”於桑出了屋子,看見這一幕,連忙道。


    “姑姑。”於小靈走上前去,朝她行禮。


    於桑打量著這個小侄女,心裏還有幾分嘀咕。這個五歲的小女娃當真是那一長串名字的佛祖轉世的?


    然而青潭法師並未指著於小靈說,誰知他到底說的是誰。


    一想起那青潭法師的尊榮,於桑便有些魂不守舍。


    他那般年輕,身材修長,猶如鬆竹般傲立,十指骨節分明,聲音低低的,清透人心。簡直像是九重天上的謫仙下凡……


    不,不,自己當真糊塗了,人家是高僧,如何成了謫仙,該是那西天的神佛才對……


    “姑姑?”於小靈的唿喊讓她迴過神來,她不自然的應了一聲,才想起方才的事。


    “你姐姐突然病了,靈兒不要去找她了,免得過了病氣。”她說著,又瞧見跟在於小靈身後冰荔,手上端了個匣子。


    “這是?”她問。


    “是法師贈給靈兒的藥。”於小靈還在琢磨於小霏的事,隨口答道。


    說話間,廖氏也從屋裏出來了,見於小靈得了法師賜的藥,喜不自勝:“是做何作用的?平常人可能服用?”


    於小靈聽她這話,竟是想來分一杯羹,差點笑了出來。廖氏這腦迴路,她真是永遠也摸不清。


    “法師說,隻我一人能吃呢,祖母。”於小靈認真道。


    廖氏一聽,笑容就垮了下來,大概自己也覺得這般變化不太好,又尷尬地笑了兩聲,道:“那你收好吧。”


    於小靈不想理她,匆匆行了禮走了。


    不知是於小霏不敢露麵,還是廖氏他們不讓二人得見,直到到了於家,於小靈也沒能看見一眼於小霏。


    也罷,不見才好,免得又惹了自己生氣,於小靈暗道。


    不過她能不見,程氏卻免不了受罪了。他們這邊迴了家,廖氏就已經傳話讓人去請了大夫。


    大夫是請來了,誰知於小霏當真病了,睡夢裏竟又哭又鬧地發起熱來。崔氏急得不行,半夜起身去看,更料不到的事發生了,於小霏竟越發在夢裏發狂,一不小心,竟一腳踹到了崔氏的肚子上!


    崔氏當即便捂了肚子唿痛,一家人全被鬧了起來。程氏自然不得安寧,連忙打發人再去請大夫,自己也要跑了過去。


    然而她剛出了西跨院的院門,就被魏嬤嬤攔在了門口,魏嬤嬤拉著程氏的手暗暗囑咐了她幾句,才隨她一同過去了。


    東跨院早就亂成了一鍋粥。於小霏怎麽叫也叫不醒,還又哭又喊地手舞足蹈;而崔氏卻不光是肚子疼了,下麵還隱隱見了紅。


    於清鬆兩邊跑著,急得團團轉,廖氏也嚇得哭天抹淚的,趴在於桑身上哭,連於秉祖都青了一張臉。


    “佛祖怪罪了,佛祖怪罪了!”廖氏突然停止了哭泣,一把抓住於桑的衣裳,驚恐道。


    她這一嗓子不大不小的,把於桑也嚇住了,還被一旁背著手來迴走的於秉祖聽見了去。


    “胡說什麽呢?剛參完佛,佛祖如何會怪罪?!”於秉祖氣的怒斥了廖氏。


    可廖氏卻瞪大了眼,又拉了於桑:“桑兒,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於桑還沒來得及答話,於秉祖便一個箭步到了娘倆臉前:“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們在潭柘寺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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