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久別重逢的傷感,慕容依蘭為她撫去淚水,柔聲道:“別哭了,臉都哭花了,本來一下山就想讓你爹帶我去找你,卻不知道你下落,隻好先放出雪鷹聯絡你,順便迴慕容山莊看看,沒想到你也會在這裏……”說著抬頭看向獨孤朔,“盈兒,不先為娘介紹一下這位公子嗎?”


    淩月盈難得忸怩地用小手扯著衣角,“他叫獨孤朔。”


    慕容依蘭聞言滿意地笑道:“盈兒的眼光倒是與我一般的好。”


    “娘!”抹去臉上的淚痕,淩月盈聞言不依地喚道,紅透了一張小臉,悲傷的情緒也因此減緩不少。


    “可論及婚配?”她的病好得正是時候呢,沒能看著女兒長大,至少能看到她嫁與良人。


    “娘~!女兒要一輩子留在娘身邊。”


    這……睜眼說瞎話。


    獨孤朔一聽臉都白了,“盈兒?”


    慕容依蘭輕輕一笑,“我怕留來留去留成仇啊。”


    “才不會呢。”小臉通紅,三寸靈舌竟然詞窮。


    “我不能長時間離開天山,盈兒和我迴去住上一陣吧?”她轉望向獨孤朔,“賢侄半月後可來天山絕頂下聘。”


    獨孤朔神色一整,恭敬謹慎地迴道:“多謝伯母成全,在下必不辜負伯母重托。”簡簡單單的迴答,卻是一生的承諾。


    慕容依蘭微微一笑,這個年輕人很像飛揚呢,做出一生的承諾,就好像在和別人談話聊天,卻在承諾後生死相隨,傻得讓人心疼。但也隻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女兒吧,配得上與飛揚如出一轍的盈兒,這個女兒太懂事,無論多重的擔子都會一肩挑起,也不管自己是否能挑得動,會不會受傷。隻因她一句無心的感歎,他們父女就為慕容家做牛做馬十六年,該罵他們太傻,還是心疼他們為她所做的付出?


    “盈兒,今後不要在乎別人,要為了自己而活,要活得快樂,活得精彩。你是我和飛揚唯一的女兒,自然要有獨一無二的人生。”


    “娘快樂嗎?不怨嗎?”她抬起淚跡斑斑的臉,她聽爹說過,當初前來圍殺他們的有宋姓者,今日一看宋凜生看到娘親的表情,她就明白當年淩府血案,與他脫不了關係。隻要娘一句,她定要宋家父子付出代價。


    “娘很快樂,也從未怨過。自嫁給你爹那天開始,娘就已經不是慕容家的人了。娘隻要你活得快樂,活得自由,這樣娘也就可以安心了。”


    “女兒明白了。”


    慕容依蘭釋然一笑,柔和的臉上浮出倦意,“大哥,依蘭已不負你,自此與慕容家恩斷義絕。”


    慕容博自覺無顏見她,隻字不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以前不曾善待過她,哪還有臉要求她什麽。


    淩月盈離開前小步走到獨孤朔麵前,一臉驕羞地道:“我等你。”說完她踮起腳尖,本欲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以作告別,卻因為身高差距吻在了他的下巴上。秀美的小臉不甘地皺成一團。


    獨孤朔溫柔地一笑,俯低身子在她的唇上印下綿長的一吻,然後在慕容依蘭促狹的目光下紅著臉退開。


    淩月盈用手捂著嘴蹦蹦跳跳地奔迴娘親身邊,然後拉著娘親向外走去,就在她們邁出大廳時一道銀白的身影飄落在兩人身旁,那人一頭華發柔順光滑,俊美的臉龐仿若神癨,清雅而驕傲。深邃的黑眸冷漠地轉向慕容廳內,在看到獨孤朔後流露出頎賞,而後淡淡地掃了慕容博父子一眼,隻這一眼,讓那三人都冷冷地打起寒顫,慕容依蘭似乎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他才收起目光,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意。


    但隻一瞬,笑容隱去雙眼輕蔑地掃了一眼宋凜生。在宋凜生恐懼的目光下,他一臉慵懶地彈了個響指,伴隨著清脆的聲響宋凜生旁邊的桌子仿佛被什麽腐蝕了一般化為灰燼。


    “慕容山莊永遠是是慕容山莊,懂了嗎?”驕傲慵懶的嗓音仿佛和風般吹過眾人耳畔,卻讓在江湖中打混了三十餘年的宋凜生雙膝一軟癱到了地上。


    十六年前他們覬覦淩飛揚手中的武林秘笈和醫毒寶典,設計圍殺,但那時他們仗恃著淩飛揚發誓忌殺、忌毒,所以肆無忌憚,畢竟一個隻憑雙手又不開殺戒的武林高手是贏不了他們人海戰術的。


    得到空隙他親手刺傷了慕容依蘭,也斬斷了那條縛住淩飛揚的鎖鏈。


    那一夜去圍剿的十大門派,隻有三人生還,直到那時他才明白,慕容依蘭不隻是淩飛揚最愛的女人,還是他的良知啊。


    這些年來,他一直以為慕容依蘭之死,讓淩飛揚無心報仇,才會讓他們活到今天,可沒想到他能揀迴一條命,竟是因為慕容依蘭還活著。


    獨孤朔見他臉色數變,殘忍一笑,“希望我不會在北方聽到宋家的消息。”


    言下之意,今後不允許宋家人踏入北方一步。


    “你是……”宋凜生臉色慘白,他們宋家世代居住在北方,怎麽可能不在北方出現。


    “宋莊主真是健忘,不久前在下不是還與令郎過過招嗎?”


    北方第一世家五龍堡?宋凜生癱軟在地上,看起來瞬間老了十歲。


    醉情居——


    一座水榭亭立在水麵之上,遠遠的可見一男子埋首在一堆賬目之中,而他身旁的女子正滿臉無聊地把玩著一枝天藍色的藥草。


    嫁入五龍堡一年有餘,淩月盈在這裏活得如魚得水,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她偏偏反其道而行,外麵應酬她來,迴家賬本,他對。當然,五龍堡外麵的應酬幾乎沒有,每天從各處商行產業送來的賬目卻是堆積如山。


    獨孤朔和賬本奮鬥了整個上午,才有空喘息一會兒,接過她遞來的茶水,他輕輕地呷了一口,桃花似的眼眸輕輕一轉,“盈兒,我這麽見不得人嗎?”他當初做夢也想不到,她所謂的萬全之策,竟是將他軟禁起來。


    整整一年,他在白天沒出過五龍堡半步,別說出堡,就連這醉情居他都很少有機會走出去。


    稚氣的嗓音微微含笑:“你認為自己能見人嗎?”就他這張臉,她藏都藏不過來,還端出去見人呢,他做夢去吧。


    她可不希望哪天又蹦出來一個“百湖公主”,倒不是她怕,隻是她懶得麻煩。


    “盈兒,你有身孕,外出不方便,不如我……”


    “想都別想,我已經把生意交給弈雲了。”


    眉頭一皺,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你若悶得慌……”希冀的桃花眼猛地抬起,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改明兒我讓弈雲出去時多帶些稀奇的東西迴來,可好?”


    可好?他能說不好嗎?


    “大哥,二哥有事在大廳等你。”東威人離醉情居老遠就大聲喊道。他可不是沒事練嗓子,他是怕突然闖進去看見什麽不該看的畫麵。


    “盈兒,我去去就迴。”總算逮到出去溜溜的機會了,不待淩月盈反應,他一溜煙地跑了。


    東威看看落慌而逃的大哥,搖頭輕笑,“大嫂,你也不怕把大哥憋出病來。”


    “哼,他晚上偷溜出去的時候還少嗎?”她隻是懶得管而已,畢竟夜晚出去不用蒙麵別人也看不清他那張臉吧。而且他外出都為了堡裏事務,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看著她怡然自得地品茶,東威問出由來已久的疑惑:“大嫂,你不覺得威脅得來的愛情不夠完美嗎?”自從在段崢塵那聽說了大嫂逼婚的過程後,這個疑問就一直藏在他的心中。


    她懶懶地白他一眼,“笨,隻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愛情就是完美的。”


    “那沒能讓大哥心甘情願地娶你,你一點都不遺憾哦?”


    “遺憾,當然遺憾,早知道一個段崢塵就能拐到朔,我早就弄出十個八個段崢塵來了。”她一臉悔不當初的表情。


    “這……”感情她是遺憾自己得手太晚了?


    不過,重點是,他似乎又被三哥擺了一道,這筆賬有得算了。當年要是知道大嫂這種性格,他說什麽也不會做出那件傻事。就大嫂這性子,當年他們不插手,大哥也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讓他至今念念不忘那件事的原因是,他到現在還被大哥罰抄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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