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偌大的空間裏,彌漫一種緊繃得嚇人的低氣壓。


    木質地板上,有五人正對峙著,神情凜冽,目露兇光,他們擺出攻防的架式,在檀木香氣的散發下,一場輸贏之戰即將展開。


    "放馬過來吧。"


    隨著先聲奪人的爆發力,四名壯漢開始互相廝殺,手一劈、腳一劃,你來我往,下手絕不留情,因為每一個都是自己的敵人,每一個都是不能輕忽的對手,為了爭奪此次勝利,誰也不讓誰。


    奪得勝利,不僅是裏子麵子都贏迴了,更是象征成功之際,成為這莊園主人的保鑣,榮華富貴將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幻想而已。


    嚇吒的聲響持續迴蕩,比畫手勁益發激烈,但,在這場格鬥場麵之中,卻惟獨漏掉了第五號選手。


    此人,被晾在一旁,沒人理會。


    誰教"他"身高不如人,體格像營養不良的瘦排骨,臉色蒼白一副病懨懨似的,而且又是讓白人看輕的東方人種......


    哼!要他們跟那東亞病夫比武,簡直汙辱他們,大夥兒心知肚明,隻有他們四人才是值得較勁的對手。


    其實,一百七十四公分的"他",雖然不算矮,可混在身高將近兩百公分,體重重達百餘斤的壯漢身邊,"他"看起來確實是嬌小了些。至於,他們說的臉色蒼白......


    "叱!"依著牆壁,雙手環胸,恬可可冷冷地觀賞眼前殺氣彌漫的場麵。


    那群自以為是的男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隻因那女人纖弱的外貌,讓她看起來不具威脅性,哼!真可笑,她是嬌小了點,皮膚白了些,但這並不代表她技不如人。


    撇著眉,恬可可打從心底輕蔑男人,那種狂妄自大卻頭腦簡單的動物。


    這次,主考官為了避免麻煩而要求他們都得戴上麵具,也正好可以讓她隱藏自己的性別,不然,若讓他們知道她是女的,一定會覺得大男人的自尊受損,並氣惱的馬上棄權離開。


    "那就來看看,到底誰才是輸家。"譏諷的冷笑,她朝他們走去。


    僵持不下的四人,瞥到有人竟然想來送死,在較勁的同時,彼此之間露出嘲諷的笑意。


    "哼!自不量力。"


    "我看,‘他''活膩了。"


    "哈哈哈......"


    "玩夠了嗎?"挑釁地抬起下巴,一直分不出勝負的場麵,她早看煩了。


    "你、你說什麽!"四人齊一地瞪著那囂張的病厭小子,而且那聲音細得跟什麽一樣,原來還是個娘娘腔啊!


    又是一陣譏笑。


    "我說,是該結束的時候了。"她冷冷的宣示完後,手就突然襲向四人的腦後方,毫不留情的劈下去。


    接著,碰的一聲,原本驕傲的三名壯漢,像個布娃娃似的撲倒在地,一動也不動。


    "小人!你犯規。"其中一名逃開的壯漢,捂著左肩憤怒的大喊。


    罵的同時,他開始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一定是劈中要害,不然,不會像現在這樣手軟麻無力,可是在剛才那麽短的時間之內,"他"竟能下手的如此精準!


    壯漢臉色一變,立刻恍然,之前"他"全是裝出來的。


    "卑鄙!"都是那小子故意誤導大家。麵對這樣深藏不露的高手,他卻還不願意拉下臉承認自己並不如"他"。


    恬可可輕蔑的直視,對他的批評不做迴應,隻是麵具下的紅唇,撇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她昂然的走向他,主動發動攻擊,手勢漂亮,力道準確,快、狠、準,幹淨不拖泥帶水,招招斃中要害,壯漢不斷左閃右躲,完全處在弱勢狀態,那驚人的猛烈攻勢,他幾乎快招架不住。


    "shit!shit!"又被擊中的壯漢,困難的擠出一聲低咒,對方毫不留情的攻勢,簡直將他逼到死路。


    屢屢擊退,心下惱火,大男人的自尊一旦被踐踏到底,就會做出有失風度的舉動,甚至是手段下流。


    "找死。"隨手一抓,隻要能拿的,他全當做是武器,丟向"他"。


    側身加上一個旋身,恬可可一一輕鬆閃過,那身段靈活,步伐安穩,盡管遭到對手狡猾的攻擊,卻依然態勢從容,麵不改色。


    見得壯漢氣嘔了,血紅的怒眼橫掃四周,發現能丟的都丟了,卻還是難以泄恨,突然瞥到倒在地上的盆栽,哼笑的趕緊一把抓起,朵朵脆弱的蘭花,哪禁得起他粗魯對待。


    粉色的花瓣片片如雪花般掉落,恬可可蹙起娥眉,有些心疼與不舍,還有更多的憤怒。那些花與他無冤無仇,為何卻要遭如此狠心對待?


    不過,那匹夫哪可能去想這些,一心隻想把對方打倒,早不管什麽規則與否,他要的就是贏過"他",那個瘦弱不稱頭的敵手,若是輸給這種人,可真難看。


    猛力一砸,花盆高速朝她飛去。


    恬可可卻沒有躲開,接住那花葉稀疏的盆栽,明知道緊接而來的是一顆拳頭,盡管她矯捷地躲過一擊,卻無法避免身子的踉蹌不穩,再揮一拳,她還是抵不住的倒坐地上。


    "去死吧!"壯漢驚喜一笑,趁機補上致命一擊,惡劣沒品的手段態度,早汙辱了武術殿堂。


    恬可可為了保護花盆不再受波及,她蜷起身子,欲用一手阻擋他攻擊......


    "住手!比賽結束。"老管家適時喊出聲。


    大拳在她頭上距離不到十公分處停止了,雖然心有不甘,卻因裁判製止而不得已放棄,壯漢咧著得意的笑臉,斜睨"他",那驕傲眼神,說明著:算你好狗運,老子我就暫時饒過你一次。


    抬胸走向前,壯漢一副準備等著領獎的張狂模樣,卻在老管家宣布贏家之後,臉色整個大變,氣瘋的狂聲怒吼抗議:"什麽!"


    "五號選手獲勝。"再次重複道。


    "放屁!我聽你在放狗屁!"拎起管家衣領,勃然大怒:"你這老花眼的,明明贏的人是我,剛才那小矮子不是才被我打在地上,若不是你阻斷,‘他''早就沒命了。"


    "話是沒錯,但我們要的是保鑣,而不是莽漢。"拐著彎罵他。


    "敢罵我!你這個老頭子是不要命了,是吧?"壯漢氣不過,想打去老管家堅定的態度,手才一揮,卻突然眼前一片空白,猛地哼悶了聲,魁梧的身軀晃呀晃地向前撲倒下去。


    "他太吵了。"拍拍雙手,淡淡的解釋道。


    那囂張無理的壯漢,早讓恬可可看不爽,尤其在他威脅老人的時候......加上那盆無辜被波及的盆栽,她一並算清奉迴。


    老管家一時間嚇傻了,初試本來隻選出四位選手,而眼前這位是透過英國領事館大力推薦的,今天是第一次見麵,那不堪一擊的瘦小體型,讓人看了不禁浮現一個念頭,和其他選手一致相同的念頭--"他"是來送死嗎?


    "感謝。"收起詫異的表情,老管家深鞠個躬。


    恬可可也跟著頷首。


    "請讓小的帶路,少爺已在等候您了。"按下暗鈕,隨著清脆的叩聲響起,牆麵變出了一道門,老管家走了進去,她並未直接跟上。


    瞪著門板,纖瘦的身形頓了一下,一瞬間,窒息般的沉重氣氛籠罩在她周圍。


    她很清楚踏進門後,自己將會麵臨不可預知的危機,因為裏頭的那個男人,風流成性,好色又放浪,以蹂躪女人為基本原則,集萬惡於一身的花心大少,麵對這種人麵獸心的狂妄男人,恬可可知道這場戰並不好打。


    但她決定硬拚下去,毫無疑問的是為了自由。跨進門檻,麵具底下是一張好強的清冷容顏。


    隻準成功,不許失敗......


    劍道館的後方,藏著一處獨立廂房,隱密的讓他們無法察覺。


    磊子軒就隔著一麵牆,霸占豪華的休息室,銜著煙,悠哉的倚靠在沙發,輕晃手中的酒杯,漫不經心盯著,一抹譏笑融進琥珀色的漩渦裏。


    對於挑選保鏢的事,他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以為刁難一下,會讓老管家就此放棄,怎知,那老頭子竟然辦事迅速有效,在預定的時間內,把五人全找來了,一個都不少。


    既然話已出口,再怎麽不願意,也隻能無奈的繼續混下去,反正,讓外頭那五人自行解決,待最後的勝負定奪,不就行了。


    比賽進行了十分鍾,磊子軒也打了十幾聲嗬欠,"無聊,一點都不精采,要我看這個,不如直接看已演練好的摔角比賽,還來的有趣些。"


    正當他無趣的幾乎想起身放棄,一道纖細身子的介入,讓原本了無生氣的格鬥場麵,突然之間變得精采好玩多了。


    女人!有女人?而且還是極品,盡管她帶著麵具,閱人無數的他,肯定沒看走眼。


    興趣缺缺的他,整個人頓時精神滿點,一會舉杯歡慶,一會歡唿喝采,簡直成了她的頭號粉絲,一旦當她被狡猾的壯漢用險招絆倒而處於弱勢時,他氣憤的摔了好幾個酒瓶酒杯,尤其那毫不留情的拳頭,就快重擊向她......


    "少爺,人已帶到。"敲門聲打斷他差點冒出的火氣。


    "進來。"按捺住心中一團怒火,沉聲下令。


    "少爺,這就是五號選手......"


    不等老管家的介紹,磊子軒已疾步欺了過來,在措手不及之刻,將那纖細的身子攬進懷中,"你還好吧?"


    一張俊美的臉龐不滿焦慮不安。那該死的莽漢,難道不知道什麽叫憐香惜玉嗎?若不是剛才即時連線給老管家,要他馬上喊停喊卡,不然這女人肯定傷得......


    不!等等,他印象中有看到那個狡猾的壯漢,拿古董盤丟向她時,似乎擦過她肩膀......


    "有沒有哪受了傷?"


    "我沒事。"恬可可嚇了一跳,卻也很快的恢複鎮定,輕輕掙脫他的手,側開身子,與他保持適當距離。


    "怎麽可能沒事?我明明看到盤子是到擦過你手臂後,就破掉了。不行,一定要先檢查才是。"說完,他又把那纖細的身子攬進懷中,但也很快的被她躲開了。


    "沒關係,我不需要。"


    眉峰輕蹙,不喜歡別人的碰觸,特別是眼前這男人,不知道為什麽,他碰過的地方,像被微電紮到似,雖然不至於有疼痛的感覺,但那種說不出的異樣,卻讓她莫名的渾身緊繃。


    都怪自己太過輕忽了,才會再再被對方的牢籠給困住,恬可可退後幾步,警戒線升高。


    他卻走得更近。


    一進一退,不清楚那安什麽心的男人,幾乎把她逼到死角,無路可退了。


    "我說了,不需要!"


    在他過分熱情的關心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發絲總是能親匿的拂過她頸項,擾亂著她唿吸心跳,她從來不讓男人如此靠近自己,除了查爾斯那幾次惡意的捉弄之外。


    不僅如此,那如影隨形的男性氣味,混合著麥草發酵的醺香,令她神經緊繃,渾身不自在......一個陌生人卻能輕易逼出她的害怕,這種害怕的感覺還是第一次發生,不禁讓她對他心生忌憚。


    躲在門後偷覷,老管家卻看得一頭霧水,雖然少爺總是那吊兒啷當的模樣,偶時也會有一點點的惡質頑劣,但對於眼前這怪異的景象,令人莫名尷尬和不自在,他實在不明白為何少爺要招惹"他"......


    一個男人?


    難道該不會是......男女通吃!捂住驚唿出聲的口,老管家紅燒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真是的,又被她成功的脫逃了!


    那張擔憂的俊美臉龐,掠過一絲稍縱即是的惡劣笑意。


    其實,早在那女人一進門,他就已經開始在演戲了,問他為何要這麽做,連他自己本人也無法理解,隻覺得戲弄她,讓他感到莫名的好心情,惹怒她,更是樂趣無窮呀。


    "別跑嘛。"賊唿唿的銳眼睨著她,張開的手臂如網般朝她撲了過去。


    "先生,請您自重。"避開後,她壓低聲量,忍住怒氣。


    盡管那張表情閃著無害的光芒,但她還是能敏感的察覺到,對方鐵定是故意的!


    "別跟我客氣了,你雖然是來保護我的,但我也不容許‘我的保鑣''受到絲毫傷害。"他飽含深意的說完後,強而有力的手臂,便攫住了她。


    恬可可驚凜,轉身出拳,隻是她的拳頭還沒打重他的臉,就已被牢牢的扣住了,而且還舉高定在牆壁上。


    陽剛的軀體就這樣大剌剌地壓了下來,她柔綿的胸部抵著他堅硬的胸膛,隨著某人刻意大口唿吸,一種格外的煽情彌漫在他們周身。


    "走開!"全身一僵,拚命扭動想掙開他的鉗製,可是他的手就像鋼筋一樣堅固有力,竟把她困得動彈不得。


    "我關心‘我的保鑣''也不行嗎?"那輕浮的口吻和再三的強調,讓恬可可聽了,感到非常不舒服和火大極了。


    "沒那必要。"她別開臉,不屑哼道,早已怒火暗燃,卻不能表現出來,因為一這麽做,她就等於投降認輸了。


    "為什麽要一直拒絕我呢?難道,你在怕些什麽?"低頭傾向她,以一種曖昧的姿態和語氣在她臉畔譏笑著。


    他是閱曆無數女人的情場高手,玩過的女人各式各樣、種類齊全,眼前的她並不是特別美麗,不過卻是最有韻味、最嗆的冷女人。


    雖然她戴著麵具,卻無法遮掩住那清靈迷人的眼睛;雖然她刻意武裝自己,剛才那場競賽卻泄露出她的真性情,為了一盆花,幾乎讓她送掉了半條性命......


    她很冷淡,冷淡的讓人難以親近,如空穀幽蘭一般,蠱惑人攀折的香氣,卻容易讓人為她葬送性命。


    特別是對於他這個浪蕩的壞胚子,挑戰是他唯一感興趣的,越是險惡困難,越能激起他的戰鬥力,就算摔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而且,剛才那短暫的接觸,早讓他清楚寬鬆衣服底下的姣好身材,更該死的是他身上仍保有她柔軟的觸感,那無法言語的好滋味,讓磊子軒不禁懷疑,今晚是否要失眠了。


    唇角一勾,狩獵的笑意清楚浮現琥珀色的眼底。


    他終於露出本性,那披著人皮的狼!


    "放開我!"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話來。


    "不要。"從容不迫的聳肩,淺笑。看她著火的容顏,沒來由的心口一蕩,那偷襲她吻的決心,又更加堅定了分。


    "我說放開!"字字清晰,且具有嚴重的威脅意味。


    他卻故意朝她唿氣,放肆的嗬著。


    瞠大的怒眼隻差沒有冒出火花,她早知道他是人性淪喪的花花公子,也清楚他是良知泯滅的大惡狼,隻是沒料想到初次見麵,他竟已如此可惡、如此不可理喻,簡直就是......


    她已忍無可忍了!抬起右腳,兇狠的朝他要害攻去,不過卻稍晚了一步。


    他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用力的啄上一個印記後,便迅速跳開,逃到門邊。漂亮,幹淨,快、狠、準,那偷襲的動作幾乎一氣嗬成,讓她想防備也防備不了。


    "我決定雇用你了,還有......剛才那是吻麵禮,在我們國家是無法省略的俗套,所以從現在起,你得開始習慣。晚安囉,我的保鑣。"消失前,嘴邊還惡劣的揚起勝利笑容。


    "去你的吻麵禮,大渾球......"咆哮聲響徹雲霄。


    她握緊了拳頭,氣憤的一時間不能自己,連那纖細的身子,也都還在忿然的顫抖著。他、他......那混帳、那該死的......第一次,一貫的冷靜全然消失。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口哨聲,輕快的節奏,像偷到了什麽好貨似,眉頭緊蹙,森冷的眼神仿佛穿透那門牆,射殺到那輕浮的男人身上,並置他於死地。


    哼!這仇若不報,她就不姓恬。冷若冰霜的容顏,難得出現一抹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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