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就是佳家老祖講道的日子,乾元城人山人海,絡繹不絕。當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聽淵鴻老祖講道,金丹期修士肯定不行,最低門檻都是元嬰。但是這不影響大家的熱情,能來乾元城轉一圈,沾沾煉虛大能的仙氣兒,迴去也能吹噓幾句啊!萬一有那麽幾句流露出來,傳入耳中,說不定能悟出什麽?也許一不小心就破境了。


    兌元山下,佳安燁樂嗬嗬的給郭宇航沏茶倒水,“郭兄,不好意思了,隻能在這裏招待你了,別介意。你也是來的巧,再遲幾天,我就去乾元城聽老祖宗講道了,怕是又要錯過與你重逢的機會。嗬嗬,幾年沒見,還怪想你的。”


    自從歸一盟的嶽左使大鬧兌元山之後,兌元山就不再好進入了,凡是外門訪客一律在山下招待。


    郭宇航連忙說道,“不敢,不敢!這地方就挺好,嘿嘿!我也想念佳公子啊!”說完雙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佳安燁皺皺眉頭,笑眯眯的又給他續添了一杯。


    郭宇航擺手道,“佳公子別浪費了,我喝這靈茶就是糟踐。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好東西!嘿嘿,佳公子酷愛符道,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這玩意在我手上就是明珠暗投,隻有在佳公子手上才能大放異彩!”


    說罷,從懷裏掏出一玉盒,放在案幾上,推到佳安燁麵前。


    佳安燁一愣,敢情這家夥是來送禮的,我說麽怎麽樹上喜鵲不停點的衝我叫,攆都攆不走。


    收取郭宇航的禮品,佳安燁沒一點心理負擔,他嘴上說聲郭老兄客氣了,手下一點都不慢,隨意打開玉盒一看,頓時兩眼放光。


    浩炁源罡無極符!


    符陽宗的鎮宗之寶他如何不認得?乾元山內庫裏就珍藏一張,當初佳安燁想借出來參悟一番,佳族長死活不答應,隻是讓他看了一眼,不過倒是答應等他金丹圓滿了就借他參悟幾天。


    佳安燁倒吸一口涼氣,“郭兄,這是怎麽迴事?符陽宗的心頭肉啊!你是如何弄得手的,不會又是巧取豪奪吧?咱可說好了,你們要是通過陰毒手段得來,我可不敢收。人家符陽宗好歹也是有金丹修士坐鎮的名門正派,你們要適可而止,謀取點財物倒也無傷大雅,但是斷人傳承,這可是天怨人怒、人人喊打之事,切莫過分!”


    郭宇航擺手道,“佳公子,你可是冤枉我了,是他們符陽宗找上門的,攆都攆不走,現在我們和符陽宗可是親如一家。”


    佳安燁能信他就鬼了,皺眉道,“到底怎麽迴事?你說清楚,我現在和林有傑可是兩不相欠,沁怡知道了又該不高興了。”


    郭宇航一愣,怎麽著?這小子怕老婆啊!他連忙道,“林有傑中了你的陰煞寒毒,急需火元晶石療傷,我就把周邊所有商家的火元晶石高價收購一空,其實就是想惡心他一下,讓他給我們低個頭,認個錯,賠個情,道個歉,順便薅他幾根頭發。誰知道這林有傑是頭倔驢,寧可忍受煞毒煎熬,也不向我們低頭。嘿嘿!但是他有個孝順兒子……”


    佳安燁算是聽明白了,這不是落井下石是什麽?虧得林有傑一世英名,生了林毅鴻這麽個蠢豬!原先還擔心這小子成長起來替他爹報仇,現在看完全就是多餘,真是高看他了!找誰不行,竟然找郭宇航?簡直就是與虎謀皮!蠢不可及!


    佳安燁笑道,“火元晶石雖說珍貴,但也不是千金難買的稀世珍寶,我就不信符陽宗沒有一點辦法,就能任你拿捏?”


    郭宇航哈哈大笑道,“符陽宗已經今非昔比了,他們內部就分為兩派,家族派和師徒派,麵和心不和,互相掣肘。有幾個真正的弟子為他尋找火元晶石?周圍的商家自然是願意賣給價高者,我們天刀門坐擁一座靈礦,財大氣粗,他如何與我相爭?我郭某人堂堂正正、義薄雲天,即便是謀劃,用的也是陽謀,正大光明,他們上趕子往裏跳,我有什麽辦法?總不能白白送給他吧?天刀門一幫子兄弟也要吃飯嘛!奈何?”


    佳安燁嘿嘿笑道,“你就不怕三年後,他們湊齊火元晶石找你要迴浩炁源罡無極符?”


    郭宇航得意洋洋,“符陽宗早就不是以前的符陽宗了,他們師徒一派中有個小蹄子,水性楊花,早已是我們天刀門的人了,林有傑寶貝兒子偏偏對這女子情有獨鍾,我敢斷定百八十塊火元晶石都會落入這小蹄子手上。林有傑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他哪有時間去籌措火元晶石?嘿嘿,老子是情種,兒子也是個情種,有其父必有其子!想當年他們壓得我們天刀門喘不過氣來,他媽的!活該!”


    佳安燁暗暗歎氣,勝敗興亡就這麽簡單,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我們佳家一定要引以為鑒啊!符陽宗曆史上何等輝煌,最終還是走到探天門的老路上。世俗界帝王興衰不過幾百年,修行界又何不是如此呢?哪有鐵打的江山,不朽的家族?


    佳安燁收起浩炁源罡無極對郭宇航拱手道,“郭兄,謝了,這道符對我真的很重要,你的無心之舉可能成就我的無上大道。明年靈礦的一成收成,你們留下來自用,不用送過來了,我心裏有數,就當給天刀門弟兄們一點心意吧!”


    郭宇航連忙擺手道,“佳公子,你這是何意?你這不是打我臉嗎?折殺我也!想我郭某人曾經一介散修,吃了上頓沒下頓,人人都瞧不起,多虧佳前輩慧眼識珠,安排我坐上天刀門長老,要不是他老人家提攜,哪有我今天,區區百十顆火元晶石……”


    佳安燁打斷他道,“郭兄休要推辭,你不了解浩炁源罡無極符的價值,它對我至關重要,謝了!郭兄慢走,不送!”


    佳安燁對郭宇航一拱手,先行離開。


    郭宇航一陣納悶,不就一張破符嗎,至於這麽客氣?咦,我沒說要走啊!怎麽就讓我慢走呢?聊聊天多好。


    別人不知道浩炁源罡無極符的價值,佳安燁可知道,而且就是給他自己量身定做的。


    他一個三靈根修士,即便是有結嬰靈物也不敢說是全然有把握。現在不同了,有了浩炁源罡無極符,就能溝通天地規則,混沌萬靈符就能轉移雷劫的目標,渡過雷劫易如反掌,剩下的就是碎丹成嬰這一個難題了,嘿嘿!原本好想著怎麽借用家族裏的浩炁源罡無極符,現在不用借了,看來不用暴露混沌萬靈符的存在了,誰敢保證家族裏不會再出現一個佳止亮?


    ……


    今天是淵鴻老祖講道的日子,裂塵界上總共不到二百元嬰修士,幾乎全部來了,沒有人願意錯過這一盛況,除非是像魯剛和鹿鳴這種剛剛踏入元嬰期的修士。


    佳家除乾元城外,七大仙城和擒龍島上的元嬰個個都到,老祖宗講道,豈能不來?別說元嬰族老,就是部分金丹族人也欣然規往。當然不是所有的金丹族人可以前去,隻有像佳安溫、佳辭霜、佳安燁、溫青青……這等金丹翹首才有資格前往聽道。


    乾元山一座普通的山穀旁邊,二百左右的元嬰修士盤膝而坐,這地方幽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寬敞開廣不顯得擁擠,也不顯得疏稀。


    佳淵鴻今天沒有穿他那身老農衣服,一身青袍,五縷長須,腳踏芒鞋,確有一番仙風道骨的味道。千寒仙子和玄陽老道坐在最前方,剩下的眾多元嬰修士坐在後麵,佳家一幫金丹子弟都是站立在邊緣處。


    “……此人事也,於天何與?嗚唿!知乎此,而後知為善之本矣。益天命之性,賦之於人,本皆至善。自夫汨之以私,亂之以欲,然後反善而之惡爾。心者,所以主乎性者也。吾能兢畏齋果,如臨君父,如對神明,則本心常存,而性不失矣。循性而行,何往非善,是為不負天之所予者,此既所以事天也。雞鳴而起,孳孳一善者,為此而已。苟存乎此……”佳淵鴻的聲音不大,卻能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下麵眾修士個個聚精會神,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能聽懂,不管聽懂聽不懂都要先記下來,機會難得,萬萬不敢落下一字一語。現在聽不懂沒關係,迴家慢慢揣摩,仔細參詳,總能有收獲。


    有人麵露喜色,有人閉目點頭,有人冥思苦想,有人茫然若失……


    相比較元嬰修士,站立一旁的金丹族人就更加不堪,一個個昏昏欲睡,不知所雲。


    佳安燁自詡學富五車,滿腹經綸,聽了老祖宗的講道,也是雲裏霧裏。唉!看來修為不到,對天地的理解不夠,就休想聽懂這至高無上的經典詠傳。聽不懂就聽不懂,死記硬背,囫圇吞棗,將來再說,總有一天會明白的,每個人與每個人的理解不同,老祖宗的道不一定適合他自己。


    佳安燁偷偷張望,元嬰修士裏自己知道的人還不少,家裏的族老就不用說了,冥鴻門的梁天凱、文鬆……還有杜叢磊、賀一萍、背棺老鬼……霍天行也來了……咦!有位女修怎麽覺得身影很熟悉,知道她是誰了,不正是在大火山附近截殺自己的那個蒙麵女子嗎?要不是堂姐恰好趕來,怕是在那時就動用南明離火了。


    佳止亮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白骨夫人是後來才知道的。歸一盟入侵之前,她就早早躲起來了,就怕選邊站隊,她要等局勢明朗了再露麵,沒想到歸一如此不堪,更沒想到佳家老祖能更上一層樓,攜威而歸,歸一盟竟然全軍覆滅。這讓她驚出一身冷汗,後怕不已,幸虧她早早隱藏,沒有拋頭露麵,否則還不得讓裂塵界上的眾人生吞活剝了?”


    佳淵鴻繼續講道,他雙目微闔,泛泛而談,“……四脈百脈,外形既備,上中下而有三田,如三才之比也。腎屬水,而肝屬木,心屬火,而肺屬金,脾日土矣!五臓之氣,會合而為丹,丹就自可長生不死。下田精,中田氣,上田神,三寶之氣合會,而道成。道成自可入聖超凡。太上有訓:玄中有玄,是吾命中有精,是吾氣中有氣,是吾神中有神,自然之道也。故知五行……”


    這段話大家都基本上能聽懂,但是理解各有千秋,畢竟每個人的道不同。


    整整三天,淵鴻老祖講道三天,中途僅僅給了大家兩個時辰的悟道時間。眾人聽的如醉如癡,大唿過癮,即便有聽不懂的地方也是先死記下來,等過後找人請教。


    千寒仙子臉上恍然大悟,走到佳淵鴻麵前深深一禮道,“千寒多謝前輩授道、解惑,晚輩感激涕零!”


    佳淵鴻對她抬抬手,對所有人笑道,“這僅僅是鄙人一點淺薄見解,不一定對,爾等就不要提問了,能懂多少就懂多少。隨後諸位道友可以坐而論道,互相切磋,互相推敲。”


    眾人起身,躬身行禮道,“謝前輩傳授大道,我等謹記前輩大恩!”


    佳淵鴻含首而笑,他站起來道,“諸位道友毋須如此,鄙人有一重大決定,想與眾友共謀。裂塵界供養我等,已經不堪重負,特別是老夫成就煉虛之後,更加入不敷出。所以我將在百年之後前往萬葫靈界尋找機緣,有興趣的道友可以同往。實不相瞞,歸一盟兩位化神賊子死後,給我留下眾多資源,包括一艘跨星際靈艦,還有通往萬葫靈界的星圖坐標。”


    佳淵鴻思考了一下,接著說道,“在座的諸位道友可能都有所耳聞,我們裂塵界大道氣息有缺,很難成就化神,需要到其他的界麵體會大道規則。眼下就有個絕佳的機會,老夫通過對歸一盟眾多賊人審問,得知,在通往萬葫靈界路途中,就存在著無數個這樣的界麵,當然需要偷渡進去,難度也不小,但是總要好過待在我們裂塵界等死。此去萬葫靈界路途遙遠,風險重重,也有身死道消的可能,百年後老夫就要出發,路上要行走三百年左右,所以,壽元不到五百年的道友就不要參加了。有條件,有意向的道友需要繳納一千顆上品靈石用作為川資,畢竟跨星際靈艦路上消耗巨大,希望諸位理解。最後,我要說明的是,全憑自願,去留自便,絕不勉強!留在裂塵界的道友並不是沒有任何希望。我知道,眾位道友之間可能有恩怨,甚至有仇恨,我需要你們能利用這百年時間解決好你們之間的恩怨,一旦做出決定,到了靈艦上就要放下所有的恩怨,同舟共濟,不得私下裏尋釁滋事,否則休怪老夫不留情麵!”


    佳淵鴻要離開裂塵界,在冥鴻門和玄陽宗的高層內,不是什麽秘密,玄陽子和千寒知道,他們的長老就知道了。但是在眾多元嬰修士心裏,頓時激起千層浪,相當一部分人都不知道裂塵界大道氣息有缺。


    有人興奮,有人沮喪,有人竊喜,有人憂愁,更多的人是茫然。


    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哭喊道,“佳前輩,就不能現在就走嗎?小老兒壽元無幾了啊!我不甘心啊!我想搏一搏!”


    佳淵鴻黯然搖頭。


    千寒喝道,“前往萬葫靈界,路途遙遠,困難重重,不做足準備如何前行?”


    玄陽老道插嘴道,“千寒道友說的是,我等離去,還要著手加固裂塵界的界麵,防止四處流浪的星盜,加固後,元嬰修為以上就無法進入裂塵界,我等也好放心離去,千頭萬緒,那樣不需要時間?百年時間已經很倉促了!我們也不希望眾人都走,畢竟還需要有人看護家園!”


    佳淵鴻說道,“諸位有什麽疑惑,有什麽建議,有什麽顧慮,不妨隨後以書麵的形式告訴我們,時間還充裕,就由佳取孝、梁天凱、杜叢磊和青陽子具體負責,千寒道友和玄陽道友主持大局,都散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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