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且不說洛都顧琿如何樂極生悲,狐丘穀下這靜謐的深淵底部,一個響亮的耳光聲正在山穀間隱隱迴蕩。


    蘇珵剛剛從水底浮上來,他覺得自己整個身體就像是碎了一般,無處不疼痛!他揉揉臉,有些疑惑地望著眼前正柳眉倒豎,雙目噴火狠狠盯著自己的黑衣女子羽兒,不明白為什麽她對自己如此憤恨!


    “我好像是救了她吧?”蘇珵暗暗道了一句,不再理她,舉目四顧起來!


    穀底的這條小河並不深,河水尚不到他的腹部,清澈見底,透著一絲寒氣。四周綠草茵茵,不知名的綠樹青藤到處都是,幾頭小鹿似是受到了方才那聲響亮耳光的驚嚇,急忙往遠處跑了幾步,又迴頭警惕地盯著這兩個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蘇珵爬上岸,剛要迴頭去拉黑衣女子,隻是這迴頭一望,頓時便有些轉不開眼來。


    黑衣女子羽兒的束腰長襟不知何時已經脫落,原本緊致貼身的外衫失去了束縛頓時顯得很是寬鬆。外衫下擺被割去好大一片,原本堪堪敝體的輕薄衣服此時被水一浸,頓時在腰間露出了一片欺霜賽雪的肌膚;胸前,或許是她方才在水中努力掙紮的緣故,此刻外衫裂開,束胸隱隱脫落,那高聳豐滿的酥胸突然失去了束縛,仿佛被禁錮久了的小白兔渴求自由一般,迫不及待地從衣衫中露出了頭,那白花花的一片在斑駁的陽光下顯得甚是耀眼!


    黑衣女子似乎還沒意識到此刻自己已經春光外露,她本已是懷了必死之心,待迴過神來時竟發現自己被人緊緊抱在懷裏,那人的胳膊從自己胸前勒過,肌膚相親之下不知被他占了多少便宜。她雖然知道定是眼前這男子救了自己,可從她有記憶以來別說被男人如此抱著,便是多看自己一眼也會被她抓進影密衛狠狠教訓一番。自幼養成的清高性子,讓她忍不住出手狠狠扇了蘇珵一個耳光!


    爬上岸,薛靈羽抬頭望了一眼天空,懸崖根本就看不到頂,想再從這兒爬上去是萬萬不可能了!


    可惡!她低頭狠狠瞪了蘇珵這個始作俑者一眼,卻見這個尋死還讓自己墊背的可惡小子正兩眼圓瞪,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胸前。


    她心中暗怒,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時卻是大吃一驚,隻見自己胸口敞露,豐滿高聳的酥胸從緊緊貼在自己身上如同透明的黑紗中露出了大半,正隨著自己抬頭低頭的動作輕輕晃動!


    “啊!”


    薛靈羽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兩行清淚瞬間一湧而出,她有些手忙腳亂的將衣襟拉好,抬頭見蘇珵仍然兩眼直直地盯著她胸前,頓時大叫一聲。


    “我要殺了你!!”


    薛靈羽一把撿起隨她一同掉落的匕首,盛怒之下一躍而起,徑直向仍在發呆中的蘇珵衝來!


    這一番怒極發狠之下,隻見她勢若長鷹擊空飛魚潛水,氣貫長虹迅若疾雷,她含怒出手並無絲毫保留,看樣子不把蘇珵置於死地決不罷休!


    斑駁的陽光灑在穀底,也照在蘇珵臉上,他仍是一副看呆了的表情,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就要血濺當場。


    就在薛靈羽手中手中短匕離蘇珵的喉嚨隻有幾寸遠的時候,蘇珵的七竅六識才仿佛剛尋到本體。他瞥了一眼那疾馳而來的一道寒光,突然咧了咧嘴,笑了一下。


    這一笑,讓薛靈羽原來不殺此賊誓不罷休的心沒來由的跳了一下,她在空中疾掠的身體一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忙低頭向自己胸前看去。


    “還好還好,”薛靈羽見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再度走光,心下稍安,“這可惡的登徒子笑的那麽曖昧幹嘛?”


    薛靈羽抬頭,卻頓時如見了鬼一般,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她忙穩住了身體,那顆原本憤怒無比的心油然而生出一絲戒備來。


    眼前,空無一人!


    薛靈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自信論起輕功,天下能比得過她的絕不會超過十個人。可是這十個人裏麵,又怎麽會有眼前這個魯莽、好色,不知道怎麽就被義父看重了的登徒子?


    可是能在她低頭抬頭的一瞬間就消失了身影……薛靈羽的心突然嘭嘭作響!


    “喂,隻離開這麽一會兒,就忍不住開始尋我了?”


    突然,薛靈羽的身後如鬼魅般憑空響起一個聲音,她身子一震,卻是想都沒想抬起手中匕首轉身就朝聲音響起之處揮去。


    這一刀,仍是揮空了!


    “好歹我也救了你的命,不求你知恩圖報,可是你也不能恩將仇報吧?”蘇珵在離她丈遠的地方,有些無辜地攤了攤手。


    “你….你…..你是人是鬼?”薛靈羽滿心驚駭,連聲音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哎,看來玩笑開大發了,”蘇珵搖搖頭,輕笑道,“那個…羽兒是吧,你我無冤無仇,我雖然小有冒犯,不過也算是救了你的性命,咱們兩清你看怎麽樣?”


    “住口,羽兒是你叫的嗎?”薛靈羽頓時又想起方才那一幕,滿心又被怒火點燃,她舉起匕首一躍而起,直直向蘇珵刺去。


    “當”


    一聲脆響,隻見蘇珵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短刀,堪堪架住了薛靈羽手中刺向自己頭部的短匕。


    “夠了,”蘇珵有些厭煩地冷冷道,“我不管你因何跳了下來,若再煩我,別怪我真的翻臉!”


    薛靈羽一愣,似乎還沒有人敢這麽和她說過話!


    右手處一股巨震傳來,臉色微微發白地她見蘇珵轉身沿著小河朝前麵走去,一時呆在那兒,也不知是該繼續纏鬥,還是該跟上前去。


    穀底狹長,小河兩側的光景一覽無餘,都不是能藏人的所在。蘇珵慢慢向前走去,眼睛有些緊張地掃視著四周,期待能發現一些關於蘇懷的蛛絲馬跡。


    穀底的天似乎黑的特別早,沒一會兒便覺得目之所及都開始變得有些昏暗。蘇珵歎了口氣,見旁邊有幾塊還算平整的山石,便邁步走了過去。


    薛靈羽仍呆呆地站在她跳下來的地方,臉色時紅時白。


    “我薛靈羽發誓,不報今日之仇,誓不為人!”她突然咬牙切齒的吼了一句,在這深穀中迴蕩不息。隨即又暗暗道,“義父原本無意瞞他,不想這賊子竟如此魯莽!也罷,就讓我看看他是如何一點點變得失望,一點點開始悲痛欲絕!哼,得罪我薛靈羽的人,我絕不會讓他又好下場!”


    薛靈羽暗暗賭誓了一番,眼見天色將暗,便邁步朝蘇珵前進的方向,追了上去。


    等她在幾塊山石旁找到蘇珵的時候,蘇珵正蹲在那兒一邊撥拉著什麽,一點輕輕呢喃道,“武器、火折子、還有小半瓶菩提凝冰散…….哈哈,一樣都不少!”


    薛靈羽輕輕走上前去,見蘇珵眼前正擺放著一小堆雜物,皆不是陳舊之物,看樣子都是蘇珵自己帶下穀的。


    正有些興奮的蘇珵突然動作一停,也不迴頭冷冷道,“怎麽,原諒我了?”


    薛靈羽頓了一下,語氣竟突然冷靜的不帶一絲情感,“蘇珵,這筆賬本姑娘自會再找你算!指揮使大人讓我十日內教你影密衛的規矩,十日內我責無旁貸,十日後….要麽你死,要麽我亡!”


    蘇珵聞言,不知為何心中突然覺得有些無趣。他扭頭朝薛靈羽走了兩步,望著一臉戒備的這名本與自己沒有什麽關係的冷豔女子,輕輕笑了笑,道,“有一個女子,和你年齡相仿,她便如同這山茶花一般,寧靜地與世無爭,盛開時卻又清香撲鼻!即便就是那麽靜靜地站著,也要比你美上十倍百倍!和她比起來,我對你沒有半點興趣,方才實是無意冒犯!”


    薛靈羽聞言,剛剛努力平和下來的心境頓時又變得大怒。她剛要開口,又見蘇珵忽然一臉落寞地道,“也罷,那我們就以十日為期。若是十日內我找到了胖懷,你要殺要剮我絕不反抗;若是….我沒找到胖懷……為子不孝,為兄不友,這條不孝不友的命便是償給你又有何妨!”


    薛靈羽頓時又愣住了,她萬萬沒想到竟從蘇珵口中說出這一番大義凜然的話來。隻是片刻之後,她突然冷冷一笑,暗道:“一個行事魯莽,無恥之極的登徒子,竟然裝出一副癡情的君子模樣!我呸,本姑娘從未見過你這等不要臉的人!”


    蘇珵見她神態,便知是惱恨自己至極,也不再解釋,彎腰從那一對玩意兒中取過一個小瓷瓶,順手向薛靈羽扔去,道,“這菩提凝冰散省著點用!”說完,又輕輕瞥了她一眼,語氣冷漠地道,“用不用隨你,不過你那手掌見了水,即便不惡化,留條疤痕那是在所難免的!”


    薛靈羽本來要將下意識接到手裏的藥瓶扔掉,聞言一愣,又緊緊地將那瓶當初唐琬從鍾華那兒偷來的禦藥握在了手裏,心中卻有些不屑地道,“哼,就當是本姑娘收你的一點利息!”


    隻是蘇珵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讓她瞬間暴跳如雷………


    “上完藥去揀點幹柴來,這山穀夜寒露重,把你嬌弱的身子凍壞了,我可沒法向指揮使大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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