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月色正當空。


    黑衣人並沒有將唐琬蘇琳二人放在眼裏,他見徐虎退了過來,臉色稍霽。


    楊銘在一旁輕聲說道,“大哥莫怪,阿虎就是這個性子,對您還是絕對忠心耿耿的!”


    黑衣人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歎了口氣,道,“我今日帶你們來此,除了告訴你們這批銀子的事兒外,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們商量。”


    楊銘忙道,“大哥請講!”


    “我已經為眾兄弟尋到一個機會,”黑衣人看了楊銘徐虎一眼,緩緩說道,“如果能夠把握住,我們兄弟不僅可以脫胎換骨,光明正大地行走於世間,還可以重獲當年榮耀身份,惠及後代!”


    楊銘徐虎聞言一驚,忙道,“大哥,若有此等機會,你我可要牢牢把握才是啊!”


    黑衣人點點頭,嗯了一聲,“這是自然,隻是……”


    “大哥有話便講,你我兄弟何須避諱!”徐虎大咧咧地說道。


    黑衣人不再遲疑,“隻是,山中那些婦孺老幼,怕是……怕是得舍去了!”


    徐虎聞言大驚,忙道,“大哥不可,那些……可都是那些陣亡兄弟的親眷啊!”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洞中頓時便陷入一陣寂靜。


    過了一會兒,又聽楊銘幽幽說道,“有何不可,大哥這些年傾心照顧他們,已經是盡了仁義了。再被他們拖累,隻怕我們都要老死在這窮山惡水中了!”


    “你……”徐虎大怒,正要開口反駁,隻見黑衣人在一旁噓的一聲,然後指了指洞口。


    徐虎一愣,隨即聽到洞口一陣聲音傳來。


    “老大,這山洞裏有火光,人肯定藏在裏麵!”


    沒一會兒,另一個聲音響起,“你們幾個,進去看一下!”


    幾人應了一聲,隨即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洞口響起。


    洞內三人聞言臉色大變,暗道:這兩個女子的隨從找過來了!


    洞並不太深,還不待徐虎等人合上箱子,便見四五個大漢闖了進來。他們看到唐琬兩人癱坐在地上,不由一喜;隨即抬頭,隻那一瞥,幾個人的眼睛卻是再也挪不開了!


    那十幾箱白花花的銀子,在火把的照耀下,實在是搶眼!


    黑衣人暗道一聲不妙,抬眼向徐虎楊銘二人使了一個眼色。


    二人會意,右手悄悄摸向手裏的刀柄,同時腳下暗暗挪動,向那幾個人靠去。隻是那幾個大漢眼睛還直愣愣地盯著白銀,根本沒有意識到眼前的危險。


    唐琬和蘇琳躲過徐虎的魔爪後,便被楊銘抬腳踹到在地上。兩人疼痛之下隻得蜷縮在洞壁一側,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生怕惹得這三人生厭,丟了性命。


    此刻,眼見這一路追蹤自己的人尋進了山洞,唐琬不驚反喜,隻盼著他們能鬥個兩敗俱傷,她二人也好逃出生天。


    隻是這幾個人呆愣愣的,隻怕是要立刻喪命刀下。唐琬眼珠一轉,見徐虎楊鳴二人已經緩緩抽出了腰刀,忙用力地咳嗽了一聲。


    “咳…”


    這一聲咳嗽在這山洞中隱隱迴響,竟是良久不絕。


    那五個大漢頓時迴過神來,見銀箱前這三個正舉刀向自己緩步走來,心裏一驚忙嗬道,“你們要幹嗎?老大,老大,快來,人在這……呃……”


    黑衣人見狀心驚,突然腳下用力,略身而至,手中短刀向那示警之人的喉嚨抹去。可憐那人一句話還沒喊完,隻覺得自己喉間一痛,一抹血箭噴出,隨即便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滿眼難以置信。


    蘇琳見這些人說殺便殺,獻血飛濺,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一聲驚唿便要喊出,卻被眼疾手快的唐琬伸手掩住了口。唐琬也很害怕,手一直在顫抖,她從沒想過竟然會有一天自己距離死亡如此之近。隻是理智終究勝過了恐懼,她知道此時是萬萬不能再喊的,不然,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自己兩個了!


    徐虎楊銘見黑衣人動手,腳下同時用力舉刀向前,便向剩餘的幾人殺去,轉眼間便又砍倒了三人。正待他們意欲解決最後一人時,隻聽洞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沒一會兒便有二十幾個人一起湧入。


    這些人剛進洞便看到了黑衣人身後的銀箱,又低頭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同伴,二話不說,拔刀便衝了上來。


    這小小的山洞中,一場混戰開始了…


    城北,一處山穀中。


    這處山穀和葫蘆穀不同,兩座山峰在山腰處相連,並不深;據說穀中經常會有狐狸出沒,故當地人稱之為狐丘。


    狐丘穀底有一個很是寬大的山洞,當地人曾盛傳這是狐仙的居所,所以很少有人進去過。


    此刻,這個原本荒涼的山洞中卻是顯得有幾分嘈雜。洞中,一個略帶著憤怒的冰冷聲音正隱隱傳來。


    “廢物,都是廢物!幾十個人,連個女子都抓不住,老子請他們來幹嘛!”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另一個有些惶恐的聲音傳來,“公子,您別生氣,想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想是…想是…你他媽能不能說點準確的消息來!”那個被稱為公子的,顯然對這個迴複很是不滿,又是一通大罵。


    這人,正是劉官生。


    他沒有想到,自己派去抓蘇琳的人,居然連唐琬也一起騙了過來。作為平山縣老大的兒子,劉官生並不像王仕康那般囂張跋扈肆意妄為,相反他平常為人低調,並不怎麽仗勢欺人。這次要不是看自己一貫的小弟王仕康被蘇珵欺壓的狠了,也不會這般費盡心機來算計蘇氏兄弟。


    劉官生是知道自己的父親對唐儒鍾華二人的忌憚的,這兩個人雖然平日裏看起來人畜無害,不過一旦他二人認真起來,莫說是平山縣,恐怕整個宋國朝堂也沒有幾個人能承受的起。當他聽說自己的人居然連唐琬也綁架了來,驚怒之下再也顧不得平日裏偽裝的瀟灑倜儻,怒火連連之下,整個山洞中其他的人便一個個噤若寒蟬。


    劉官生可不覺得,自己的小小伎倆能夠騙過唐儒那隻老狐狸。


    忽然,洞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沒多久便見一個人闖了進來。劉官生見狀忙邁前了兩步,有些焦急地道,“怎麽樣,澤宇,蘇珵蘇懷動身了嗎?”


    那人身穿一件黑色夜行衣,看年齡在三旬左右,聞言拱手道,“公子,消息我已經傳遞出去了,半個時辰前監視的兄弟迴報已經看到院子裏有兩個人衝了出來,估計應該快到了!”


    劉官生收起了怒火,又恢複了那一幅智珠在握的樣子,隻是臉色卻顯得有幾分猙獰。


    “王仕康這個蠢貨,果然沒能留住這二人……,也罷,我綁架蘇珵的妹妹也不過是想引他兄弟二人前來,如今人在不在我這兒又有什麽關係?哼,我們以逸待勞,看這次蘇氏兄弟還能否逃出生天!”


    這時,隻見洞口又一人一閃而現,看到劉官生忙彎腰行禮道,“公子,穀口有一隊人闖了進來!”


    劉官生聞言眉毛一抬,忙問道,“有多少人?”


    “大約有十幾個人的樣子,舉著火把,看身上穿著,像是……像是衙門的捕快!”


    “捕快?捕快來此做什麽……”劉官生眉頭一蹙,隨即一展,“哼,唐老頭居然也親自動問了嗎?”


    “公子,你是說唐儒……?”澤宇在一旁問道。


    “平山縣能讓呂震半夜動用衙役的,也隻有我父親了!能讓我父親此時下此命令的,哼,除了唐儒,我還真想不到有其他人……不過既然呂震來了,我們的計劃就稍微變變吧,畢竟,他對我父親還有用!”


    澤宇聞言,忙低頭應了聲是。


    劉官生不再理會,轉身向山洞深處走去,澤宇幾人見狀,忙舉著火把跟了上去。


    一時間,洞口處又暗了下來。


    過了約一炷香的功夫,洞口處又出現了一群人,這些人手執火把,一身衙門皂衣,領頭的正是鍾華和蘇懷。


    “鍾教習,這狐丘穀中僅此一個山洞,想來就是此地了!”


    鍾華點點頭,左右打量了片刻又轉頭看向身側二人,“何輝,韓振,你們再把當時的情況詳細敘說一遍!”


    身側二人,赫然正是原本在房中休息的何輝,韓振。


    “是,”何輝應了一聲,“當時我二人正要休息,忽聽院中似有人闖入便忙起身察看,在我房門口發現這張紙條,我二人不敢耽誤正要親自前來尋找,不曾想路上竟遇到了你們!”


    “你們在院中沒有發現人嗎?”鍾華黑著臉問道。


    “沒有,隻是……”何輝看了韓振一眼,有些猶豫,“隻是我們在趕來的路上,發覺似乎有人跟蹤!”


    鍾華聞言,眉頭頓時緊蹙在了一起。


    又聽一旁蘇懷有些焦急地說道,“鍾教習,既然紙條中說明‘欲救蘇琳,狐丘穀無名洞’,想來唐姑娘和舍妹就在此處了,不如我們直接闖進去……”


    “不可!”鍾華不待他說完,便出言嗬斥道,“這明明是一個陷阱,就等著我們來跳,你怎可如此莽撞?”


    蘇懷臉色一紅,剛要說話,忽聽洞中傳來一陣若隱若現的狂笑聲。


    “哈哈……想不到戰功赫赫殺人無數的鍾大將軍,竟也有害怕的時候!”


    這聲音忽遠忽近,甕聲甕氣,在這夜色中竟顯得頗有幾分詭異。


    ~~~多謝幽靈君、壞血大大打賞,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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