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出什麽事了?”問話的是蘇懷。他剛被吵醒,便聽聞蘇李氏說出事兒了,忙走過來問道。


    “昨晚和錢古一塊兒過來那個女的,死了!!”蘇李氏臉色有些蒼白,“今早上發現的,聽說已經有人去報官了!”


    “啊?!”蘇珵大吃一驚,連忙邁步走了出去。


    屋外一片混亂………


    眾人大多衣衫不整揉著惺忪睡眼,一邊相互打聽著發生了什麽事,一邊向出事的房間圍過去。不遠處,錢古暴跳如雷,不知在喝罵著誰。


    蘇珵快步閃進錢古的房間,見他的兩個仆人緊緊按著一個人,那人看樣子挨打不輕,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腫了半邊臉,蘇珵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那人正是孔有財。


    錢古在一旁咆哮著,他似乎認定了是孔有財準備的飯菜有問題,才讓他的愛妾喪命。隔著眾人看去,昨日那名妖嬈女子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床上,周身齊整並沒有傷口和血跡。


    “難不成真的是昨夜的飯菜有問題?”蘇珵暗暗想道,“不對呀,這錢胖子應該是和這女子一同進的餐才是,怎麽單單這女子就中毒身亡了?”


    蘇珵搖搖頭,他不知道來龍去脈也不好妄下推斷。這一會兒蘇懷蘇琳及蘇李氏也都擠了進來,幾人瞧見眼前情景不由暗暗心驚,蘇琳有些害怕地拉了拉蘇珵的衣角,蘇珵摸了摸蘇琳的頭發,示意她不用擔心。


    突然,人群中傳來啊的一聲驚唿。蘇珵抬頭,見錢古邊咆哮著邊一腳踹在了孔有財的肚子上,這一腳出力甚大,孔有財頓時蜷曲了身子,臉麵扭曲同時嘴裏吐出一口鮮血來。


    “住手!”蘇珵見此心中大怒,一下從人群中躥出擋在了孔有財前麵,冷冷地盯著錢古道:“錢老板,是非曲直尚未有結論,你如此暴打他怕是不太合適吧?”


    蘇李氏見蘇珵身影方動,擔心他衝動忙伸手去拉,卻還是慢了半拍,此刻見蘇珵與那錢古對峙,心下不由擔心不已。一旁蘇懷卻是攥緊了拳頭,冷冷地盯著錢古。


    錢古見竟然有人替孔有財出頭,不由愣了一下,待到看清是蘇珵,又不禁勃然大怒,那一臉肥肉絞擰在一起顯得異常猙獰,“從哪兒冒出來的雜種,敢來管本老爺的事兒......”一邊說著一邊衝到蘇珵跟前,伸手就向蘇珵的臉上抓去。


    蘇李氏驚唿一聲,卻見蘇珵不慌不忙稍稍挪動了下腳步就躲開了錢古這看是兇猛的一擊。蘇珵大怒,吼道:“錢胖子,你莫不是以為我們大家都是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嗎?”


    錢古快被氣暈了頭,他看了眾人一眼,突然抬頭哈哈大笑兩聲,“你們這群賤民,本老爺就是把你們全部打死,又能奈我何?”眾人聞言,頓時色變,憤怒之情溢於言表,人群中更是直接躥出幾人和蘇珵站在一起,對那錢古橫眉冷對。


    人群最外麵,站在幾個隨從中間的華服男子卻是微微點了點頭:這小子,懂得借勢,倒還不是愣頭青!


    蘇珵迴頭看了看身旁,見蘇懷齊光齊齊站了出來,便朝他們微微點了點頭;還有那兩個蘇珵不認得的,也都朝蘇珵笑了笑,滿眼讚許,蘇珵記得他們好像是那兩個商人的隨從。


    錢古見自己話音方落竟又蹦出來這麽多人,不由心下微驚。他不傻,知道單憑自己兩個隨從是抗不過這許多人的,於是便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桌旁椅子上,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小妾,唿哧唿哧地大口喘著氣。


    蘇珵彎腰將孔有財扶起,低聲安慰了兩句,便問起事情的情由。那孔有財感激地看了一眼蘇珵,便低聲細說起來。


    原來昨夜孔有財去村子裏買了兩隻雞迴來,親自操持,為錢古準備好飯菜,送至二人房間。他見一向難伺候的錢老爺並未再有不滿,便忙滿臉堆笑退下,又去為那兩個隨從準備吃食。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孔有財前去收拾碗筷的時候,卻聽到房中錢古似是在和他的小妾低聲吵著什麽,他附耳聽了一會兒也沒聽清,又不敢進去,便退了迴來打算過一會兒再去收拾。誰知過了約小半個時辰他再去的時候,錢古房間裏已經熄燈了。孔有財琢磨著這二人已經睡下了,自己再去打擾徒惹不快,便沒有再去收拾。


    今早他剛起床在打掃庭院時,忽聽到錢古房中傳來一陣悲喊,似是出了什麽事情。孔有財連忙放下掃帚向錢古的房間跑去,誰知還沒跑到門口便見錢古從房中衝了出來,看到孔有財頓時大怒,直接讓隨從將他拖到房中揍打了一頓,還邊打邊罵說他昨夜準備的飯菜有毒,害的他小妾身亡,定要拿他償命,直把孔有財駭得魂飛魄散。


    “蘇小哥,我與那錢老爺的小妾並無仇怨,怎麽會……怎麽會下毒害她呢?”孔有財因為害怕,聲音有些顫抖,“我……我冤枉呀!”


    眾人聽完,心裏都有些疑惑,場麵頓時靜了下來。


    這時,孔家莊莊主孔德文帶著六七個莊稼漢趕了過來。眾人也都是認得他的,見他過來便自動為他讓出一條路來。


    孔有財見莊主過來,忙顫顫巍巍走過去,一下跪在地上,麵帶淒容悲喊聲聲,連喊冤枉,隻聽的眾人心有戚戚焉。孔德文伸手將孔有財扶起,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心下暗怒。


    “有財,是你害的人嗎?”孔德文的聲音此刻聽起來頗為嚴肅。


    “莊主,我……我沒害人,我……我……沒害人呀莊主!”說著兩腿一軟便要跪倒,孔德文身後搶出來兩個人伸手將他扶起。


    孔德文沒有再去看孔有財,朝正麵向床上屍體發呆的錢古拱了拱手,說道:“錢老爺,在我孔家莊發生此等命案,我們也深表歉意。我已經派人到望山縣衙報案,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會有官府中人前來,到時自會還錢老爺一個公道。”


    錢古聞言,那顆碩大的腦袋動了動,待看向孔德文時已是滿臉陰暗,“公道?哈哈,拿官府中人來壓我,當本老爺是嚇大的嗎?孔酸儒,我的愛妾無緣無故死在你孔家莊,孔家莊就得有人給我償命!”


    跟隨孔德文前來的那六七個人見他侮辱莊主,都麵帶怒色,隻等莊主一聲令下便要上前去教訓教訓這個口出狂言的胖子。孔德文也是心下暗怒,他擺擺手製止了身後人的騷動,轉向眾人道:“各位,如今我孔家莊發生命案,還請各位稍安勿躁,在此地呆上些時日,待官府破了此案再行離開,如此也能洗清各位清白。”


    眾人聞言,雖心有不滿卻也知情非得已,隻得自歎晦氣,搖搖頭出了房間。


    午後約未時時分,一隊官府捕快來到了孔家莊。領頭的是望山縣捕頭,姓聶,人稱“鬼見愁”,隻因他一身橫練功夫,腦袋卻有些簡單,是個胸無城府喜怒可見一向無所顧忌的主兒,望山縣上至縣主下至無賴地痞,提起他無不頭疼。


    聶捕頭來到眾人的居所,二話不說便在孔德文的陪同下帶人直接闖進錢古的房間。蘇珵蘇懷本也無所事事,見狀便隨眾人一起走了進去。


    屋內,聶捕頭和錢古正在對峙著。


    原來,聶捕頭進來後便要驗屍,錢古如何肯讓自己小妾的屍體讓一群大老粗翻來翻去,兩不相讓之下,雙方都是火爆的脾氣,頓時便爭了起來。蘇珵見他們吵來吵去好不厭煩,便和蘇懷悄悄向床邊靠去,趁機仔細查看那小妾的屍體。


    隻見昨日還妖嬈蠻橫的她此刻靜靜地躺在那兒,仿佛是睡著了一般,臉上一抹微紅像是擦了胭脂一般顯得有些妖豔;脖子上的皮膚顯得有些蒼白,和麵部的顏色相映襯,顯得頗有些詭異。


    蘇珵瞪大眼睛,仔細觀摩著,他忽然感覺到這女子的屍體表相有些奇怪,至於到底是哪兒奇怪,他也說不上來。蘇懷突然拉了拉蘇珵的袖子,用手悄悄指了指旁邊桌子底下,蘇珵望去隻見一個灰色的小瓶子靜靜的躺在那兒。那個瓶子很小,顏色又與地麵相仿,若不仔細觀察還真不易發現。蘇珵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然後朝蘇懷輕輕點了點頭,便身子一動朝蘇懷靠去。蘇懷‘一驚’,忙伸手去扶,卻像承受不住一般,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蘇珵兩人的動作驚醒了屋內爭執的雙方,聶捕頭看了看蘇珵,又看了看倒地的蘇懷,尚未說話,便聽錢古一聲怒吼:“又是你,你們兩個在這兒偷偷摸摸幹什麽?”


    蘇珵彎身扶起蘇懷,也不理會錢古,朝聶捕頭拱手道:“小子久聞聶捕頭大名,今日見聶捕頭辦案便想來觀摩一番,不料這錢胖子竟如此阻撓,莫非此案會有什麽隱情?”蘇珵縮了縮頭,裝出一副不勝榮幸的樣子,“小子本想幫聶捕頭質問一番,不料心情激蕩之下竟撞到了舍弟。驚擾了大人,還請恕罪!”說罷便是深深一禮。


    蘇懷在一旁見蘇珵說的義正言辭,不由差點笑出聲來。他忙抿了抿嘴,右手一翻,便將那灰色小瓶藏在了袖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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