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珵正在為周天暗暗著急的時候,場中的形勢卻又突然發生了變化。


    周天見徐斌偷襲,並未慌亂,他腳上動作不變,隻是雙手變拉為提,將腋下的兩把短刀順勢推出,正擋在徐斌刀前。徐斌此次偷襲誌在必得,並無半點保留,那速度真如鷹擊長空,留在蘇珵眼中的,隻剩下一道殘影。他見周天將同伴手中武器遞出阻擋,咬咬牙,速度卻絲毫不變,手中剛刀正劈在那兩把刀上。沒有預想中三把刀的玉石俱焚,周天遞出的兩把刀齊齊而斷,徐斌手中短刀想必非是凡品,受此阻擋,攻勢一滯,卻仍斜著劈了下來。周天一驚,忙抽身向後退去,卻還是晚了,刀鋒劃過,從他右側胸前直到左下便帶出一道血淋林的口子,觸目驚心。若是再退得慢上幾分,想必這一刀便能讓周天開膛破肚。


    周天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傷痕,突然抬頭哈哈大笑兩聲,手中卻是突然用力,隻聽哢嚓兩聲響,依然被周天握著的兩個灰衣人胳膊被生生扭斷,伴隨著一陣陣壓抑不住的慘叫,周天一手一個,將這兩個人遠遠給扔了出去。看的暗中窺伺的蘇珵三人暗暗心驚,同時心中也是慶幸不已。


    徐斌見自己手下被這周天如此折磨,轉眼間竟隻剩下自己一人,不由心中大怒。他二話不說,抬手便又繼續攻出,這次仍是又快又狠,完全一副不致周天死地決不罷休的樣子。那周天也是盎然不懼,兩人你攻我擋,轉眼便近百迴合。


    蘇珵和蘇懷已是看的呆了,他們不曾見過,更不曾想到,原來這高手過招竟是如此磅礴震撼。蘇琳此刻也好了很多,臉色再不似剛才那般慘淡,雖然氣息還有些紊亂,不過已無大礙了,隻是此刻她被這林中酣鬥嚇得小手緊緊抓著蘇珵的衣襟,一動也不敢動。


    再看場中,那徐斌雖然手執利器,卻也隻能與赤手空拳的周天戰得旗鼓相當。周天的武功乃是大開大合的套路,一攻一守間總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而那徐斌卻是靈巧快狠的路線,多以守勢為主,但若被他尋得一絲破綻,攻勢便如毒蛇逐兔般延綿不絕,不死不休。二人又戰了幾十迴合,卻是越戰越勇,不見絲毫疲態。隻是可憐了這林中草木,二人所經之處樹倒草伏、鳥驚獸奔,好好的一片樹林,不多時便如遭劫一般,整整被蹂躪了一場。


    卻說那周天,纏鬥中漸漸感到體力有些不支。胸前被劃開的傷口鮮血直流,整個下半身已是血跡斑斑,甚是嚇人。一個趔趄,不小心便露出了破綻,徐斌見狀大喜,他一直與周天纏鬥,便是存心耗他體力,如今見周天因失血過多步履漸漸蹣跚,忙運起全身力氣,揮動手中短刀,朝那破綻攻去。周天見徐斌上當,心中暗喜,待徐斌攻至身前之際,突然撤拳,同時腳踩七星,左右輪換,隻見空中一道殘影,瞬間便轉換到徐斌右側,緊接著一拳揮出,正擊在徐斌手中短刀的刀麵上。那徐斌見周天突然失去了身影,心中一驚,正要凝神戒備,卻突然感覺從刀上傳來一陣霸道絕倫的勁道,那勁道連綿不絕,所經之處,血脈瞬間便失去了知覺,感覺就像是中了劇毒一般,那力道從四麵八方攻向心髒,轉眼大半身便失去了知覺。徐斌大駭,忙集中殘餘力氣運功抵擋,卻如杯水車薪般,絲毫不起作用,不一會兒,隻見徐斌一口鮮血噴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好一場酣鬥,隻看的蘇懷熱血沸騰,他仿佛忘記了自己還身處險境,拳頭緊握著,小臉因興奮變得通紅。以前若有什麽險事,多是蘇珵與人纏鬥,隻是他從未見過如此大打出手的場麵,蘇懷強壓抑著內心的莫名激動,暗暗下著決心:我也要變強,將來某一天我也要如這乞丐般所向披靡,保護珵哥哥,娘,還有小樹林兒!


    蘇懷握著拳頭,暗暗下定決心,轉頭向蘇珵看去,這一看卻是吃了一驚。蘇珵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了起來,直直地盯著場中那中年乞丐,臉也是通紅一片,神情有幾分震驚,欣喜,還有幾分迷茫;整個身子在輕輕顫抖著,嘴唇蠕動,仿佛在說這什麽,隻是蘇懷卻聽不清楚。


    蘇懷嚇了一跳,不知道蘇珵這是怎麽了,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蘇珵還沉浸在那一陣突然而至的情緒中。是的,那中年乞丐很厲害,最後故意露出破綻引得徐斌上當,一舉將其擊暈。隻是,讓蘇珵震驚的卻是那乞丐最後施展出的那套步法,腳踏七星,左右互換,急如閃電,雖然周天使出來的這套步法要比蘇珵偶爾使一次的威力大上太多,但蘇珵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正是自己總是在危急時刻不經意間使出的那套步法。蘇珵驚呆了,他絕沒想到,自己還沒掌握的那套步法這世上竟然還有其他人會;他心中還有幾分欣喜,看來從這乞丐身上定能找得到自己是誰,從哪兒來?同時他也帶著幾分迷茫,在自己夢中出現過的那些場景中,似乎並沒有乞丐的身影,自己和這中年乞丐到底什麽關係?他第一次見到自己使出那套步法,是不是和現在的自己一樣,也是滿心震驚?


    一場大戰就這樣結束了,周天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走到徐斌麵前,輕輕站定。徐斌已經醒了,他左手捂著心口,右手扶著身旁大樹,掙紮了幾次,終於勉強站了起來,看樣子已無再戰之力;他環眼看了一下場中情形,幾名灰衣人還躺在地下,低聲哀嚎著,甚是淒慘。徐斌心裏歎了口氣,心下明白這次任務是失敗了,料想自己也難逃殺身之禍。


    “哼,看來傳言果然沒錯,冬門統領也不過如此!”周天冷冷的道。


    “周天........我雖敗於你手,但我天機閣.......總會將你捉拿歸案!”徐斌說話已甚是吃力,短短一句話說完,又是一陣咳嗽,嘴角滲出了血跡。


    “天機閣?哼,那喬老兒倒是從未忘了我!”周天嘴下一哂,神情頗為不屑,隨即又變的激動起來,“沒忘了我又如何,這許多年來我又何嚐忘過他,那喬鬆老兒害我數千兄弟死的死,散的散,如今他又派人四處追殺於我,可我的這筆血海深仇何時才能報,又該怎麽報?”周天披頭散發,吼聲淒厲,模樣甚是恐怖,說到激動處,周天跨前一步,伸手抓住徐斌衣襟,揮拳便要向他臉上打去。


    徐斌聽此心中一愣,他並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見周天揮拳打來,情知絕無活命之理,不由閉上了眼,暗暗等死。可是等了許久,也沒見有拳頭打來,徐斌睜眼,卻見那周天雖然神情仍是有些癲狂,可漸漸還是冷靜了下來。他鬆開徐斌的領子,右手也放下了緊握的拳頭。


    “你走吧,冤有頭債有主,當年的事兒與你無關,我不殺你!”周天轉身,朝前邁出幾步,語氣甚是冷冽,“迴去告訴喬鬆,當年他喪盡天良人神共憤,天若不除,我必除之!”說罷,便轉身站定,微抬著頭,不再言語。


    徐斌似乎不太相信周天會放過他,嘴裏囁喏著想開口說些什麽,卻終是沒能說出。他掙紮著,踉踉蹌蹌走到那兩個胳膊被生生折斷的同伴跟前,將他們扶起,也不管倒地死去的三名灰衣人,三個人相互攙扶著,慢慢走出了樹林,消失在莽草小徑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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