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男女正圍在通緝令的麵前,指指點點的說著什麽。


    “這不是老洪家的孩子麽……”


    “沒錯,他以前就調皮搗蛋,不像個好人……”


    “可別這樣說,老洪夫妻兩個是多好的人呢,怎麽孩子卻這樣?”


    “……”


    顯然,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對洪浩帆還是很有印象的。


    蔣招娣他們商量了一下,走過去問道:“大叔大媽,打聽個事情,最近幾天有看到過他嗎?”


    蔣招娣他們穿的都是正裝,所以馬上這些教師們就痛快的迴答了:“沒有。他們一家人早就鬧翻了。那一次他出獄了,想要迴家,老洪直接把他攆了出去,還說,再打擾他們兩口子就報警。後來,他就再也沒有迴來,反正我們是沒看到過。老洪一輩子都是好麵子要強的人,就算他迴來,也肯定不會收留他的……”


    “就是。老洪原則性太強了。要我說,要是當初老爺子沒過世,他們父子還能緩和關係,可是老爺子偏偏在那個節骨眼上過世了,這輩子,老洪都不會原諒他的兒子。”


    他們說的都是以前的信息,對現在抓捕洪浩帆沒有什麽幫助。


    又聽了一會兒,趙燚他們才離開。


    不用打聽,他們早就知道洪浩帆的父母住在那一層樓。


    來之前,蔣招娣給他們的學校去過電話,知道因為年紀大了,精力的問題,他們都不是班主任,既然不是班主任,晚上就不用上晚自習,所以,這個點,肯定是迴家了。


    果然,門縫裏隱隱能夠看到燈光。


    篤篤篤。


    趙燚上前敲了敲門。


    “來了……”


    憔悴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等了一小會兒,洪母打開了房門。


    她的眼角皺紋很深,眼睛通紅,雖然身上充滿了書卷氣,但是給人充滿了濃濃的疲憊。


    “你們是……進來說話吧。”


    洪母突然歎息了一聲,請他們進來。


    “你們怎麽又來了?我已經說過了,那個逆子隻要敢出現,我就打斷他的腿,直接給你們送過去!”


    洪父看到蔣招娣他們,先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大聲的說道。


    他的神情中充滿了憔悴,可是這句話卻說得斬釘截鐵。


    蔣招娣微微覺得有些尷尬。


    其實,在昨天洪浩帆剛剛越獄的時候,就有警員來這裏進行了調查,隻是被洪父毫不客氣的趕走了,說的就是這樣的話。


    “您先別激動。我們是來尋求幫助的。”


    夏丹沉默了一下,這樣說道。


    本來,他們商量好,如果這夫妻兩個要是能夠平靜的話,會透漏部分的案情,這樣才能得到他們最大的幫助。


    但是看到洪父這麽激動,真擔心給他看過那段視頻的話,會把洪父活活氣死。


    “我們家早就和那個孽子斷絕了關係,我們也知道了,他越獄了,隻要我們發現他的蹤跡,一定會報警。這一點,我可以在這裏表個態。”


    洪父的態度依然十分的強硬。


    “那您知道,他有關係不錯的朋友,可能出現的落腳點嗎?”


    蔣招娣追問了一句。


    “不知道!我們和他斷絕關係有十年了。他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另外,我們也不希望再聽到他的名字,他是他,我們是我們,我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了。抱歉,我還有作業要批改,不能陪著你們浪費時間了。”


    洪父的話語冷冰冰的。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想再聽見洪浩帆的任何事情了。


    “您知道,今天在市中心的光明超市大樓,發生了一起命案,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表明,和洪浩帆有關聯,所以,請您務必把知道的消息告訴我們……”


    蔣招娣卻不肯放棄。


    大概在她的感覺裏,就算嘴裏麵再強硬,也是割舍不斷的親情,當父母的,總會關注兒女的。


    哪知道,這個消息一說出來,洪父騰的一聲站起來,臉色迅速的變紅,咬牙切齒的吼道:“這個孽子!”


    他額頭上的青筋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忽然,雙眼一閉,整個人直挺挺的向著後麵倒去。


    “老洪……”


    洪母悲從心來,和蔣招娣他們一把扶住了快要摔倒的洪父。


    可是,洪父的雙眼緊閉,整個人的臉上不正常的出現了潮紅。


    “喂,120嗎……”


    趙燚立刻撥打了急救電話,迅速的報了這裏的地址。


    洪母臉上的淚水嘩嘩的流下。


    “對不起。”


    蔣招娣低著頭道歉。


    如果不是她說出了這個消息,洪父也不會因為氣憤陷入了危險當中。


    “不怪您,不怪您,都是我那個兒子不爭氣。老洪本身就有高血壓,從昨天聽到了他越獄的消息之後就沒踏踏實實的吃過飯,昨天也沒睡好覺……”


    洪母搖了搖頭,低泣著說道。


    蔣招娣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我們真的和他很多年沒有聯係了。老洪是一個倔脾氣,我公公也是這樣的脾氣,因為洪浩帆被抓,活活氣死的,他們都是愛鑽牛角尖的人,我真怕,真怕老洪也重蹈覆轍……”


    洪母的臉上掛著濃濃的悲傷。


    120很快就到了,將洪父抬上了急救車,送去醫院搶救。


    蔣招娣他們沒有跟隨。


    從這一家人的表現來看,確實,和洪浩帆應該沒有什麽聯係了。


    洪父的脾氣太倔了,這份倔強,也注定了,他不可能原諒自己的兒子。


    “咱們走吧!”


    看著漸漸消失的急救車,趙燚開口打破了沉默。


    車子重新啟動,向著唯一疑似洪浩帆朋友的家中駛去。


    “你們說,要是洪父的脾氣不這麽倔的話,洪浩帆會不會走上這條絕路?”


    夏丹突然開口問道。


    “這,很難講吧。不止是因為脾氣的問題,這世界上,脾氣倔的人多了,走上洪浩帆這樣道路的人卻很少。”


    趙燚沉吟了片刻,搖搖頭,然後繼續說道:“我個人認為,應該和他的成長環境有關係。如果他小時候,父母多一些耐心和教育,說不定會更好。”


    夏丹笑了笑,點點頭:“其實,大多數人認為學校對學生的影響最大,我倒是認為,家庭才是對學生影響一生的關鍵。畢竟學校裏學生們的環境都是一樣的,隻有各自的家庭才是不一樣的。從小的時候,孩子記事的時候,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就已經發生了,怪不得古人說,三歲看老,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古人的智慧太可怕了。”


    夏丹有些感慨的說道。


    她現在不止是破案,也在對一個個發生的案件進行本質的剖析,這種剖析,有著重大的意義,一方麵可以作為內部的研究案例,另一方麵可以給社會學家們借鑒,通過各種手段進行宣傳,來避免這樣社會問題的發生。


    預防犯罪和破案哪一個更重要,現在已經漸漸的偏向了前者。一個地方治安的好壞,成為了重要的標準,而不是單純的追求破案率。


    他們說話間,就到了洪浩帆這個疑似的朋友家。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區。


    根據調查,他在這裏有一個門市房,開的是一間小超市。


    看到趙燚他們的到來,這個三四十歲的男子明顯很緊張。


    “丁鳴?”


    “是,是我。幾位警官,請坐,請坐,喝水嗎?抽煙,抽煙,這裏還有各種飲料……”


    他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不用忙活了。我們問幾句話就走。這個人你認識吧?”


    蔣招娣拿出了洪浩帆的照片,遞給了丁鳴。


    丁鳴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艱難的咽了咽吐沫,點點頭說道:“認識。”


    “他來找過你吧。”


    “嗯,不不,沒有!”


    蔣招娣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丁鳴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就反應了過來,拚命的搖頭。


    “真沒有?”


    “真……”


    “丁鳴,你要想好你說的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我看你的超市裏,也有監控器,要不我們查查監控?”


    趙燚進了超市之後沒有說話,反而打量著四周。


    這間超市不大,但是也有著攝像頭,正在正常工作著,屏幕就在收銀台裏放著。


    丁鳴一聽趙燚的話,臉色頓時慘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艱難的點點頭:“來,來過……”


    蔣招娣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你知道他的情況,看到他為什麽不選擇報警?難道你不知道有包庇罪嗎?”


    蔣招娣可以說是恨極了洪浩帆,但凡是丁鳴這樣的人,她都有著濃濃的惡感。


    毫無疑問,丁鳴是肯定了解洪浩帆的情況的。


    因為,在洪浩帆最後一次入獄不久,曾經去探望過他一次。


    即便丁鳴沒有看到過相關的通緝令,但是也清楚洪浩帆的情況,那家夥,肯定不應該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裏的。


    “我……”


    “說,現在洪浩帆在什麽地方?”


    蔣招娣惡狠狠的提起丁鳴。


    丁鳴的臉上浮現出恐懼,連連搖頭:“這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給了他一些錢,沒辦法,不給的話,他就不肯走的……”


    “給了多少。”


    “我沒數,粗粗算下來,也就是兩三千的樣子。”


    丁鳴這時候不敢隱瞞,到竹筒一樣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洪浩帆在越獄出來之後,就來了這裏。


    相關的監控器很快就調了出來。


    當時的洪浩帆帶著一個蛇舌帽,囚衣已經不見了,換成了一身常服。


    他出現的時候,丁鳴相當的驚訝,兩個人激烈的說了幾句話,然後,丁鳴從櫃台裏抓出了一把錢,也沒查,直接塞給了洪浩帆,洪浩帆就離開了。


    “警官,我真的沒有撒謊,我不敢得罪他的,我要是不給他錢,他當場砍死我也是有可能的……”


    丁鳴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不敢得罪他我能夠理解,可是為什麽在事後不立刻報警?你知道不知道,你給我們惹了多大的麻煩,今天,洪浩帆殺了一名警員。”


    蔣招娣深吸了一口氣,壓著怒火問道,眼睛死死的盯著丁鳴。


    丁鳴都被嚇傻了,呆愣愣的看著蔣招娣。


    蔣招娣的手一鬆,任憑他跌落在地上,厭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要跟我們走一趟。你說你現在有一個美滿的家庭,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為什麽要摻乎進去這樣的事情?”


    丁鳴忽然嚎啕大哭起來,可是蔣招娣一點也不同情他。


    等待丁鳴的,肯定是法律的判決,一個包庇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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