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無意中透漏出來的消息很重要。


    趙燚的心中覺得,十有八九就是她口中的阿姐。


    “能說說你的這位阿姐的情況嗎?”


    阿芷緊抿著嘴唇,情緒低落的問道:“你真的會抓我阿姐嗎?”


    “如果她真的是兇手的話,我是肯定要抓人的。”


    趙燚有心想要說不抓,可是這樣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想了想,他決定不隱瞞自己的真實的想法。


    阿芷的眼眶頓時紅了,淚珠一連串的掉下來,忽然又笑了起來:“我以為你會哄人家開心,騙騙人家嘞……”


    趙燚正色的說道:“這個事情我無法欺騙你。你也看到了,陶幹寨的村民全都遇害了,不要說老人孩子了,連家畜都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不管陶幹寨的村民們曾經做過什麽,那些孩子們總是無辜的,所以,兇手必須得到嚴懲。”


    阿芷聽了趙燚的話,大概是想起了冰窖中那些遺體,打了一個冷顫,表情很不自然說道:“阿姐其實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的,可是,可是,如果真的是她做下的這個事情,也確實不應該。”


    趙燚點點頭,阿芷姑娘認同了他的觀點就好。


    “現在,可以和我說說你的這位阿姐了吧?總歸,她目前也隻是我的一個懷疑的對象,兇手並不一定是她,這其中或許有什麽誤會也說不定。”


    趙燚安慰了阿芷一句。


    “阿姐的名字叫阿娟,她曾經是三十六寨最美麗,最熱情的姑娘。我們很早就認識了。那是在五年前,父親剛剛決定聽從熊先生的建議,將開放,變成旅遊的地方。”


    阿芷陷入了迴憶當中。


    “那時候,熊先生說過了,成不成的,都要邁出第一步。所以三十六寨的人都很重視的。所以,他們也派出了人手來幫助我們,也是為了看看這個方法究竟可行不可行吧?陶幹寨派出的人,就有當時三十六寨的第一朵金花,阿娟姐姐。”


    說到這裏,阿芷又立刻說道:“阿娟姐姐嫁過人了,所以人家才是三十六寨最漂亮的姑娘!”


    趙燚有些無語,說著說著,阿芷就拐到這上麵了,他忍不住打趣道:“你這個最美的姑娘的頭銜,該不會是你自封的吧?”


    趙燚這話一說,心中就有些後悔,似乎這話有些過份了,兩人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這種程度。


    “當然不是啦!”


    阿芷姑娘立刻就急了,馬上大聲的反駁著:“每兩年我們三十六寨都會舉行大會的,每一個對自己有信心的未婚的姑娘都會上台參與選舉,哪一個姑娘獲得的鮮花最多,就是三十六寨最美的姑娘,人家兩屆了都獲得了最多的鮮花,當然是最美的姑娘啦。”


    “好好,你是最美的。咱們繼續說這個阿娟吧。”


    趙燚安撫著阿芷。


    阿芷很勉強得點點頭:“好吧。阿娟姐姐過來幫忙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外族青年。那個外族青年長得很好看的,但是我現在覺得,他油頭粉麵的,其實不是什麽可靠的人,但是當時阿娟姐姐一門心思的跟著他好,誰也勸不了的。”


    想到這裏,阿芷的神情有些黯然。


    “陶幹寨的族老們對這個婚姻並不看好,那個青年說什麽也不肯在苗寨中生活,沒想到,沒想到,阿娟姐姐竟然跟他私奔了……大概有一年多一些的時間,阿娟姐姐挺著大肚子迴來了。一開始,怎麽問她也不說,後來,在族老們的逼問下,她還是講了。”


    阿芷說的這個事情經過,基本上趙燚知道的差不多,他凝神聽著,知道後麵的事情熊教授就不清楚了。


    “自從知道了阿姐在外麵發生的事情,族老們大為的震驚,但是阿姐已經報複過了,所以我們三十六寨也就沒有再給她出頭,因為肚子太大了,為了阿姐的生命安全考慮,所以小寶寶也就生了下來,生下來之後,陶幹寨的族老們卻說什麽也不肯讓這個孩子留下,要獻祭給巫神,以此來洗刷這個孩子身上的罪孽。”


    聽到這裏,趙燚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他身上有什麽罪孽?”


    阿芷姑娘遲疑了片刻,才繼續說道:“他們都說,這個外族青年的血脈太肮髒了,如果讓這個孩子長大的話,他會玷汙我們三十六寨的血脈。所以,所以,這個孩子被強行從阿姐的身邊帶走了,據說是在巫神洞中進行了獻祭。”


    聽到這裏,趙燚的心中覺得很悲哀。


    這就是野蠻和愚昧了。


    古老的傳承之下,流傳下來的東西固然不缺乏精華,但是其中也有著糟粕。


    這樣罔顧人命的做法,在外麵的世界中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在這三十六寨中,就這樣堂而皇之的上演了。


    “當時你阿姐有什麽反映嗎?”


    趙燚想到這裏,她這個土生土長的女孩會有什麽樣的表現呢?


    “阿姐當然是不願意的。我是沒有親眼看到,但是聽說,在孩子被帶走之後,阿姐整整一個星期都沒吃沒喝,如果不是師婆,阿姐恐怕也隨著她的孩子一起去了……”


    阿芷有些唏噓的說道。


    “她的父母呢?對此有什麽表示?”


    阿娟姐姐的父母都被氣死了,所以當時陶幹寨的族老們態度十分的堅決。


    “在五年前,阿姐和那個青年私奔的時候,她的父母就被氣病了,身體一直也沒有好轉,等到阿娟姐姐挺著大肚子迴來之後,他們二老的病情就加重了。據說當時又那麽一鬧,所以才死的。出殯的事情也是村寨中的人幫的忙,阿姐那時候傻傻的,就念叨著孩子,什麽也不管了。”


    趙燚歎息了一聲。


    他能夠想象得出來,那時候的情形有多麽的混亂。


    “阿姐被師婆接到了我們麻略寨子修養,畢竟我們寨子的條件比陶幹寨要強很多,足足修養了有兩個月,才恢複了健康,一恢複,阿姐就跪在師婆的麵前,提出了終身不再嫁,侍奉巫神。師婆帶著阿姐出去了大概有一周的時間,迴來之後,阿姐就帶著麵紗了……”


    說到這裏,阿芷猶豫了一下,才低聲說道:“我有一次看到過阿姐除去了麵紗,好恐怖啊,阿姐本來皮膚很好的,可是,現在,她的臉上全是傷痕,就好像是爬了好幾條蜈蚣一樣。”


    趙燚點點頭。


    這所謂的侍奉巫神是一種古老的儀式,其中定然也脫不了野蠻。


    聽阿芷這樣一說,那位阿娟姑娘應該是毀容了。


    以前或者她會很珍視她的容貌,但是遭逢大變,孩子沒有了,愛情也失去了,容貌對她再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或者那個時候,她就想到要學好本事,報複陶幹寨的所有人了吧。畢竟,那時候的她,陶幹寨的牽掛極少了,父母也已經死了,可以說,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


    這樣想來,她做下這麽殘酷的事情,也就有了解釋。


    “在案發前的那幾天,阿娟姑娘不在你們寨子吧?”


    阿芷的神情猶猶豫豫的,終於還是點點頭:“她出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那一整天我都沒見到她的人。然後師婆讓她配置一種藥粉,那種藥粉以阿姐的手段,以前都是很熟練的,就能配好,但是那兩天她總是走神,不是多了就是少了。後來師婆出去了,阿姐就坐在那裏發愣,我給她做好飯,她每次也隻是吃得很少。”


    這迴,趙燚在心中,基本上已經肯定了,這位阿娟姑娘十有八九,就是兇手!


    現在的難題就是,沒有直接的證據。


    如果她要是不承認的話,恐怕很難定她的罪。


    趙燚向阿芷姑娘倒了謝,然後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他覺得有必要,將這個最新的情況告訴其他人。


    將自己掌握的情況同夏丹幾人說明,夏丹的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組長,雖然說,從邏輯上判斷,就是這位阿娟姑娘,但是我們沒有證據。大家都想想,有什麽辦法嗎?”


    “要不我們將她抓起來,審訊一下?像她這種沒怎麽出過門的姑娘,審訊起來應該不難的。”陳東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趙燚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的手段很殘忍,我們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下,就算要抓人,也一定要小心。就算我們確定了她真的是兇手,也要擔心三十六寨會有什麽反應。”


    “抓到兇手不應該是皆大歡喜嗎?”


    陳東不明白的看著趙燚。


    “是應該高興。但是,別忘了,三十六寨是有私刑的,如果他們堅持要用自己的方式處罰這個兇手,我們肯定是不會答應的,這難免就會有衝突。”


    趙燚不敢有任何放鬆。


    在聽了阿芷姑娘說的,什麽獻祭巫神,還有供奉巫神,再聯想到阿娟姑娘已經毀容了,這其中蘊含的意味,趙燚並不敢有所輕視。


    “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可以暫時不驚動任何人,秘密的審訊這位阿娟姑娘,隻要拿到她的口供,然後迅速的帶人離開,想來三十六寨的人也就沒有辦法了,我們給出他們書麵的通知,他們就算想要鬧事,也就沒有理由。這位阿娟姑娘的罪名,可是不輕。”


    夏丹提出了這個辦法,趙燚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誰出麵邀請這位阿娟姑娘?”


    趙燚提出這樣的問題。


    “我們都不太合適的,如果貿然接觸的話,肯定會引起這位阿娟姑娘的懷疑。如果她心狠一些,說不定還會引起別的亂子。”


    夏丹頗為頭疼的說道。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敢低估這個女人的心狠程度。


    “你們說,咱們布好陷阱,讓那位整天來找組長的女孩子請她過來怎麽樣?”


    陳東壞笑著衝趙燚擠擠眼。


    “餿主意。”


    趙燚毫不客氣的給出了這三個字的評價。


    “怎麽會是餿主意?從剛才組長你的介紹當中,也聽出來了,她們兩個人的關係應該不錯的,讓那位姑娘幫忙,肯定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的。”


    陳東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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