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零八個月。”程向黎迴答得很嚴謹,“但其實十個月的時候就發現問題了,我不死心,和他分分合合,最後拖了快兩年。”宋喻明想起自己的經曆,感同身受:“那很累吧?”“是啊,”程向黎還是沒忍住,埋到宋喻明的脖頸間嘬了一口,“所以今晚還請宋醫生好好幫我放鬆一下。”“也麻煩程機長了。”宋喻明用最直接的動作迴敬了他。程向黎把他抱近了一點:“不是說別叫我機長了嗎?”宋喻明不置可否,繼續手裏的動作。他的指側也有不少握筆和器械磨出來的繭子,程向黎沉醉地閉上眼,一邊摸索一邊享受,感覺就要陷下去了。“captain?”宋喻明突然叫住了他。程向黎頓時睜開眼睛:“你叫我什麽?”“captain。”宋喻明又湊到他耳邊喊了一聲。第二語言的魅力有時就在於此,一句captain,立刻把一個生疏的稱謂變成了床上調情的利器。宋喻明的聲音帶點顫音拐個小彎,瞬間把程向黎勾得氣血上湧。他將手指擦進了宋喻明棕色的發絲裏,帶著他的身體一寸一寸地往下:“已經可以了,坐下來吧。”……宋喻明記不清自己究竟和程向黎糾纏了多久,隻記得兩人此消彼長,配合得十分默契。而他也從最初自信滿滿的樣子,淪為了程向黎胸前的人體掛件。程向黎貼心地把他放到床上,邁開長腿往茶水櫃走去。還未係好的皮帶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寬闊的後背上也有一片緋紅的爪印,隨著他走路的動作,清晰地浮現在肩胛骨上。這一切無不宣告著方才激烈的場景。程向黎打開一瓶礦泉水,也給宋喻明拿了一瓶。宋喻明慢悠悠地支起身體,擰開瓶蓋小啜了幾口。程向黎撿起不知什麽時候掉到地上的衣服,站在床邊整理衣褲:“怎麽樣?給我的服務打個分唄。”“你沒有用全力。”宋喻明懶洋洋地臥在床頭,“看不起我?”“別這麽想。”程向黎正在係領帶,聞言抬頭看他,輕輕勾起嘴角,“做事講究循序漸進。”宋喻明哼了一聲,把頭扭向一側,不自覺地迴味起方才的良宵一夢。飛行員的身材自然是好得沒話說,而程向黎又在這個優勢上多了一份溫柔。也許是飛機延誤次數多了,程向黎做什麽都很有耐心。不像劉澤辰,總是扯他的頭發,非要讓宋喻明疼到求饒,才能展示他的魅力。宋喻明好幾次都感覺要陷進去了,休息片刻,趕緊從床裏爬起來:“我先迴去了。”“不用我送你?”“不用了,你明天不是還要飛嗎,早點迴家休息。”宋喻明穿好鞋,活動了一下右腳踝上方的肌肉。一次成功的親密接觸,可以快速建立兩人對彼此的依賴,再把事情做到方方麵麵,確實有些超越當前的界線。程向黎也沒再堅持,朝著他的背影點了下頭。“有空再見。”“嗯。”宋喻明低頭在打車軟件上下單,慢悠悠地推開房門,並沒有否認下一次的可能性。作者有話說:玉米被啃掉了玉米粒香梨被榨成了香梨汁第18章 很想見你程向黎靠在沙發上,看著門緩緩合攏,迴想起方才的那一小時,覺得自己的人生從未如此荒唐過。打開手機,程向黎在置頂聯係人裏看到了媽媽的留言。【向黎,幾時返睇下你公公?】(向黎,什麽時候迴來看下你外公?)【唔識你,人可唔懵。你成日都唔睇,畀人點諗?】(他是老糊塗了,別人可不糊塗。你總是拖著不去見他,讓別人怎麽看你?)程向黎愣了片刻,失神地坐直身體,單手懸在空中打字:【知道了,我和公司溝通一下,兩周之內迴來。】鍾點房的時間快到了,程向黎意猶未盡地看了眼床上的痕跡,推門走了出去。程向黎的爺爺為國家鐵路事業殫精竭慮,奉獻了一輩子,在廣州當地很有名望。當年結婚的時候,他爸爸迫於壓力入贅了程家,程向黎也隨母姓。他的外公,準確說是他爸爸的父親,去年春天因為老年癡呆生活不能自理,被送到了養老院。按理說看望長輩,是子女應盡的義務,但對程向黎來說,卻是一件需要心理建設的事。程向黎算了下,複訓結束後有半天時間,他可以坐同事的順風飛機迴去,第二天從廣州把飛機開迴來。接下去半個月,程向黎幾乎忙到不見人影,不是在開飛機就是在想怎麽開飛機。好在複訓沒有出差錯,程向黎順利續上了下半年的飛行資格。下飛機後,程向黎去超市買了一袋橘子,直奔養老院。走廊打掃得很幹淨,空氣中彌漫著麵糊和奶粉混合氣味這裏的部分老人已經失去了咀嚼能力,靠流食為生。程向黎每次聞到這股味道,唿吸就不自覺地加重。哪怕在模擬機上經曆過幾百次真刀實槍的生死抉擇,他還是邁不過這道坎。“小程返呀?好耐見你呀。(小程來了?好久沒見你來看老楊了。)”幾位神智清晰的老人一下就認出了他。程向黎笑了笑,熟練地走到床邊,把塑料袋擱到桌上:“外公,我來看你了。”臥床的老人聽到聲響,視線緩慢地聚攏,盯著他看了很久,激動地喊出聲:“阿崢來了!”阿崢是程向黎爸爸的小名。一旁的老人糾正道:“老楊,你又懵,呢係你外孫,唔係仔。(老楊,你又糊塗了,這是你外孫,不是兒子。)”“這就是我的阿崢。”外公笑嗬嗬地拉起了程向黎的手。程向黎對上他熾熱的眼神,最後一點希望也隨之落空。他搬了把凳子坐在床邊,握住外公蒼瘦的手,改口道:“爸,是我。”外公顫巍巍地抬手,撫摸他的臉頰。程向黎配合地低頭,一聲不吭地讓他摸著。過了一會兒,老人滿意地放手,靠在床裏繼續發呆。程向黎壓製著心底的千萬情緒,從塑料袋裏拿出一個橘子,一瓣一瓣地剝開,放進榨汁機裏,打碎成汁。“爸,這是你最喜歡的水果。”程向黎往杯裏插了一根吸管,遞到外公麵前。“好,好,我們阿崢有心了。”外公滿臉欣喜地低頭,咬著吸管緩緩吞咽起來。其他老人也沒閑著,纏著他問東問西:“小程,你現在工作又不在廣州了?”“對,我的公司總部在申城。”“是做什麽的來著?”“飛行員。”“哎,那為什麽要去東航?我們南航不好嗎,離家近工資又高。”程向黎尷尬地笑了一下:“這種事由不得我。”坐在外公床前的一分一秒,程向黎都覺得無比漫長。等他喝完果汁,程向黎洗幹淨杯子,趕忙收拾東西離開了。迴到家裏,不出意外,屋裏空蕩蕩的。既沒有熱好的飯菜,也沒有從角落裏竄出來的小貓。程向黎已經習慣了,換好拖鞋,徑直走到客廳的屏風後麵。那裏放著一張精心裱裝的黑白照片,上麵的男人不過三四十歲,眉眼和程向黎有幾分相似。程向黎從香盒裏抽出三根檀香,一起用打火機點燃,插在積了一半灰的香爐裏,對著照片自言自語起來。“爸,我去看過外公了,他精神還不錯,就是不記得我了。”“最近我又去申城工作了,認識了幾個新朋友,和他們處得還不錯。”“不知道你在那邊怎麽樣了,要是還能聽到我說話,一定要保佑媽媽身體健康。”和爸爸念叨完,程向黎坐到沙發上,看著香一寸寸地往下燒,變成煙灰在空中折斷。等香炷燃盡,他拿出手機,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媽,我今天迴家了。你什麽時候迴來,我燒幾個菜。”“哎,你不用等我了。前陣子西北下暴雨,有個隧道塌了,我過去看看。”“媽!”程向黎聞言立刻加重了語氣,“你都是快六十歲的人了,怎麽還到處亂跑?山體滑坡不危險嗎?你要是再出點事情,讓我怎麽辦?”“可這是媽媽的工作啊,趁現在還走得動路,我想多去幾個地方。”程秋蘭小孩子似的和他保證,“放心,媽媽會照顧好自己的。”“行,迴來記得去體檢,然後把報告發給我。”掛斷電話,程向黎去廚房拿了瓶水,心不在焉地喝了幾口,一邊看著手機,在長得翻不到底的聯係人名單中輸入了“池浩南”三字。這是他的前男友,也是他媽媽的學生。程向黎能和他產生交集,是因為程秋蘭;分手後沒有把他刪掉,也是因為程秋蘭。靠在沙發上思索片刻,程向黎給他發去一條消息:【你和程秋蘭在一起嗎?幫我看著點,千萬別讓她摔著了。】發完消息,程向黎腦中飛快地閃過了另一個人,確認了一下這周的排班表,又發了一條短信。【後天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至於收信人是誰,自然不用多說。做完這一切,他把手機丟在茶幾上,想稍微睡一會。結果剛放下手機沒多久,就傳來了一聲響。池浩南答複道:【這不用你提醒,無論我們是什麽關係,程教授永遠都是我的導師。】程向黎匆匆看了一眼,沒有迴複的打算。聽到提示音瞬間的欣喜和期待,也在頃刻間褪了下去。作者有話說: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