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蒂絲將軍,談判團的工作人員,蜜露兒……不到半小時,一張張熟悉的臉先後被鮮血瀰漫……


    上一刻,懷裏,血濕透了十三歲的格日佳的身體,她委屈的眼裏含滿了淚水,隻是喃喃的重複:“憑什麽……”


    她的手垂下,星宇猛然握緊了劍。


    凰。嘯。


    隻看見從四麵八方掃來的眩目的雷射,唿嘯的子彈攜著熱浪掀起她的短髮,爆炸,機械殺手……閃避,還擊,還擊,閃避……悲慟憤怒之後是撕心裂膽的哀傷迷茫,天狼,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做?!你答應過的啊!


    在你們眼中,這,是不是還是一次“正義”的行動?


    腳下越來越軟,喘氣好難受,早被淚水浸透的視線也開始模糊……要撐不住了嗎?


    轉身,舉槍,身後的機械怪獸在比她更先至的槍聲中崩裂。再轉身,一愣,淚湧出,她一下子撲入那男孩的懷裏哽咽:“峰哥……為什麽,不是說好不打的嗎?怎麽會這樣?……”


    “沒事了,沒事了……”他緊緊抱住她,亦強忍著淚水,汙漬和血痕已掩蓋了他文雅的臉龐,“不要哭。剛衝破的包圍還未合攏,我們快出去。”心再痛也不能哭,淚水模糊了視線就不能在第一時間擊倒敵人,然後就該朋友為你哭泣了……


    暗刃,滅,藍天狼,機甲縱隊……天狼利武裏亞近兩千戰士,就有半數參與了剿滅天劍的行動!不到數分鍾,百餘平方公裏的共同控製區就幾乎被強大的天狼軍完全控製。同時開始的,是太平洋東西沿岸的全線攻擊。


    可天劍,是不敗天驕!


    依然有隊員突破重圍,隻要在伏擊圈再次合攏前迴到聯邦軍控製區,總有一天要你們千百倍地償還!


    ***


    啜泣著,她的目光越過薛峰的肩頭,戰友的氣息一一感過,他身後,原先部署較外圍的海戰隊幾乎全部脫險,除了……茉月和江濤。


    掙開薛峰的懷抱,她一把抓住他的肩頭:“月兒,月兒呢?”


    “不知道,沒看見……”


    她怔了怔,轉身沖向硝煙滾滾中槍聲最密集的地方!


    “星宇!”薛峰一跺腳,追上去,揮手對隊員們喝道:“你們先走!叫支援!”


    ***


    星宇急促的腳步突然停滯,麵前的人……雷鳴。


    在騰空而起,手再次握緊早為鮮血浸透的劍柄,殘存的力量正要拚盡最後一擊的時,一股柔和的力量送來,將她送出戰圈之外。


    雷鳴麵前,薛峰清亮而稚弱的能量場在艱難接下那一擊後愈發遊離。緩緩抬起頭,幾縷血絲再度濕潤了唇邊未幹的血漬。掩蓋了撕心的恐懼,憤怒和仇恨的火焰在他漂亮的眼瞳中熊熊燃起。


    “走!快去找茉月!”他背對著她大喊。


    “峰哥……”她啜然。


    “不要哭!”他斷喝。她閉眼仰頭甩掉淚水,然後向著月兒波動傳來的地方飛奔而去……不要迴頭!


    火海,爆炸,濃煙,天空降下的閃光,血……一切都在視野揉亂變形,心痛到要麻木,湧來的隻有月兒的影子,她的心聽到月兒求救的聲音……


    滾滾濃煙和陰雲讓夜提前降臨,殺手衛星不時扯開的閃電火星在四周迅速撕扯出地獄似群魔亂舞的圖景,從黑暗深處析出,張牙舞爪地要把某個恐怖的記憶從遺忘的深淵活生生剝裂。她在發抖,黑暗是她最害怕的東西……她的腳步卻越來越快,月兒,我的妹妹,我的親人,她在心裏一遍遍嘶啞的唿喚,無論怎樣,你一定要活著!


    沖開最後一片迷霧,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血都冷了。


    月兒仰麵躺在冷硬的石上,靜靜的,如水底的落花,風揚起潔白如雪的裙襟繾綣如蝶,秀氣蒼白的臉埋在海波似散開的長髮裏,晶瑩的淚在睫邊凝過。


    皓槍尖的血一點一點滑下,發出一種冰冰涼涼的聲音,和她身下靜靜擴大的紅色瀰漫在一起。雪在飄,為火光融化成了血色的雨,淅淅瀝瀝地落著。


    他有點呆地看著星宇衝上去抱起茉月,將所有的力量輸入她體內,撕開上衣紮在她左胸的創口,一遍遍拭去不斷湧出的血,用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聲聲喚著她的名字。她甚至沒有向他和那些天狼軍戰士看一眼,整個世界仿佛隻有也隻剩她們倆人。她一遍遍重複著那些動作用臉頰去溫暖那個似乎已睡著的女孩子的體溫……然而月兒的手已漸漸變冷。


    皓走向她,踏著粘膩的血,緩緩舉起早已為鮮血浸透的長槍。那時候月兒耳垂上的耳環式錄音器墜了下來,滾下石階。天籟似的聲音在硝煙迷霧的空間裏蕩漾,固執地要喚醒什麽又阻止什麽。


    再美再清越,散得開這遮天的狼煙嗎?沖得破那萬年血淚沉積下的仇恨嗎?


    音樂還是那樣絕美那樣帶著蔚藍色的明亮,美得……不能夠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聯邦軍也在和談上玩弄著陰謀啊,隻不過你們不知道,隻不過我們早一步動手。


    似乎沒有任何猶豫地,錄音器在他腳下被踩碎。又能怎樣?剛才對茉月舉起槍時不也是有一種本能似的東西死死地牽住他的手?他為血腥所窒息的心一直在求救誰又能聽得到?對不起之類的詞早已沒有了意義,宿命麵前我們都隻是神的玩偶,結局怎樣早已註定誰又能逃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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