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厲的銀光如電掠過,周圍數公裏內的碎片就在剎那化為了蒸氣,飄飛的血珠在身後散開。好累,如此高速的碎片能輕易地穿透所有的能量屏障。較大的隕石能夠盡力擊毀,而體內已不知嵌入了多少子彈般的碎片。也許……迴不去了吧……


    不時有被真空壓得破碎的屍體飄過又被詭異攪動的力場扯碎。一個影象撞入眼中:從破碎的堡壘缺口,一個孩子被旋流捲入了真空!他衝上去將那孩子攬入懷中。孩子驚魂未定的目光突然空了下去,三枚劍般的碎片貫穿了他和孩子的身體。


    劇痛中記起,那個上次戰役中被他毫不留情殺死的那敵人的孩子的眼睛……是一樣的麽?


    很快暗下去的視野中,碎片已漸漸稀少。絕望和迷惘在他十六歲的深瞳中漸漸化去,在冰冷的真空中漂浮著竟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最後浮現的景象是那美麗無瑕的蔚藍家園。


    綺嵐,我的綺嵐……


    無邊的黑暗,沒有任何依託。模糊下去的意識中他突然明白了,那個問題,一直在困擾著他的問題——‘我’為什麽在這裏……


    ***


    對生命而言,隻有“自己的”世界,而客觀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客觀的世界有無窮多的角度,而人思想中的一切都是它投於心中的影,真實永不能被觸摸。思想中的世界僅僅是因為思想而存在,那就是“自己”。除了“自己”,其餘的存在都是自己存在的參照物,所以,除了“自己”,那些參照物,甚至包括至親,至愛的人,最崇高光明的理想……都是影。


    所以……任何人無法證實,這世界,客觀的世界的真實。


    所以才會感覺迷茫,對這無限中的,“自己”的世界中的自己感到困惑。可怎樣才能證明這世界的真實?難道人們苦苦的追求一切都可能是假的?那生命究竟是為了什麽啊?難道隻有死亡才能證明?可如果它將這世界證明為虛幻,那什麽又能證明那沉睡背後的世界的真實?


    生命,就是一個永遠無法擺脫的囚籠啊……


    ***


    難道都會是假的嗎?


    星空下,冰雕雪澈的雪原,雪鬆寂然挺立。天劍基地,寢室中,星宇仰望,星海在她清澈的瞳底流瀉出彎曲的倒影,寂靜地,讓人聽得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現在紀律嚴了,打個電話都得打報告,還不如寫信。現在已經有利用超微小空間蟲洞遠距瞬時通訊的技術,可比起可以空間遷躍的天狼人,還差上一大截。她們常書信來往,“函授”火凰心法劍法。誌翔笑她沒見過這樣學武術的。笑什麽笑,火凰九重天她都到六重了呢。哪天再找他打一架……


    依現在的情況,這封信到逸娥阿姨手中恐怕要一個月吧。……想她了。


    自從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好奇的她就開始不停地思考,痛苦卻執著地認為她能夠發現答案,等自己陷入思考的深淵卻已來不及。風讓她打了個冷顫,她漸漸想到了,為什麽,‘我’為什麽在這裏……


    ***


    她開始害怕,眼睛,耳朵,什麽都是可以騙人的,影子是可以虛構的,什麽能證明這世界,這自己可以捨棄一切去保護的世界的真實?


    痛楚的唿喚響起,將她拉出旋渦般的冥想。轉身,茉月縮在被窩裏,楚楚可憐的樣子。她起身掠過去:“月兒,怎麽了?”


    “突然,好冷……”


    “感冒了麽?”星宇忙拂起茉月額前的發,試試,不燙,“唉,龍哥讓基地泊俄羅斯來幹什麽,找凍的……哎,這兒不是嗎?給你準備好的哦。”星宇啊哈一聲翻到桌邊,拿聽奶茶抱在手中,用內力在幾秒鍾熱好,飛來打開:“哇,好香!來,喝了這個就不冷了。”


    今天天戰隊有任務。才開始時,戰爭主要是天空戰和飛彈戰的非接觸形態,直到戰爭升級後,陸戰隊和海戰隊才開始大展神威。天戰隊也閑不了——衛星被打下來很多,一開戰隻有讓她們“掛”在天上當衛星用,一掛就好幾小時,今天大家都累了。要不,象昨天晚上一樣,女孩子們偷偷擠一個宿舍來,沒有鍋,茉月讓湯水如在真空中浮做一團,向誌翔“借個火”,忍者後裔砂織飛出去一趟就背一堆吃的迴來,擅長廚藝的東方霞做火鍋。雪白的湯在空中咕嘟咕嘟地冒泡,青蔥的菜葉飄進去嫩嫩的肉片飛出來。少女們輕輕嬉笑著,坐在一起,你擠我我捶你,點著手指讓海帶在空氣裏跳華爾茲,討論著頭飾歌曲或陸戰隊哪個傻傻的男生,咯咯地偷笑。有男生來了,趕不走,要他去食堂廚房提拎兩跟香腸來當“入夥費”。


    司令來了,開門,什麽都沒有,燈關了,黑的。每個被窩裏擠得滿滿的,天花板上還掛著兩個。空氣裏還飄著暖暖的香味,龍哥笑,嘆氣,轉身要走,提香腸來的迴來了……


    ***


    不想火鍋了,茉月聽話地支起來接過,一股冰針似的寒意突然刺入脊骨,她手一顫,星宇翻手一兜,把滑落的奶茶接住。


    “是……像原來那樣的嗎?”把奶茶放到桌上,星宇掖掖被角,輕問。茉月點頭。星宇將手放在妹妹額上,能量順著手流入茉月體中:“你從小就會莫名其妙地感覺到冷,去醫院什麽都檢查不出來,還是身體太弱了啊。”她皺著眉頭想了想,笑容就舒展,“縮著更冷,來,起來跳一跳,一起跳一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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