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杆雷霆之槍呢,為什麽不拿出來!”碧淵妖道眸中突然露出戲謔之色。


    雖然交手到現在一點便宜都占不到,反而逐漸在被壓製,但他終究是活了千年的人精,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影響對手,提升自己勢氣的機會。


    “為什麽不拿出來,你比我更清楚吧,難道……你希望我拿出來!”自己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使用霹靂槍,原因雙方都清楚,夏雨行懶得玩什麽心理戰術,倒是順其自然地反問了一句。


    “哈哈哈哈!有時候知道得多了,還真不是件好事!無論是出於哪個緣由,我都不希望你用那柄槍的,對你,對我,其實都沒有好處!”明知道沒有可能,但自己目前的狀況太過不利,所以碧淵再次嚐試著勸了一勸,“小友,何必太執著那些螻蟻的生死,黎元有沒有明日都是……”


    “黎元的明日我自會去爭!但今日,怎能容你再殘害生靈!”大是大非上,沒什麽好妥協的,將‘清淨蓮華印’融於古月寶鏡,兩相加持,頓時金光大作,袪邪破魔。


    “豎子糊塗!”妖道言語間頗有些恨其不爭的意味,但心頭靈清透亮,今天絕對難以善了,早就暗暗運功,左手的‘水嶼千葵’碧色瑩瑩,蒙蒙發亮。


    木藤滑過水麵的聲音響起,妖道身周不知不覺已張開了一層紅綠相間的結界,一條綠色的流體瞬間從水嶼之上,從結界之內蜿蜒而出,隨即又朝著蓮華寶鏡之光筆直而來。


    汙穢之物,遇上佛道合一的破邪之力,自然是要被淨化的。


    但反過來講,邪穢之物本身也會侵害、汙毒聖潔的東西,就像此刻,流體中的碧色妖腐能量衝擊起來,淨蓮之光都黯淡了兩分。


    這是一個相互侵蝕抵消的過程,流體未能衝到一半就被金光削弱得色寡威淡。


    不過,主體不散,就像是一根異常柔韌的枝藤,通體流轉著凝實的碧腐妖液,現在那妖液被層層剝開,就顯露出了一些核心部分。


    “嗯~!!!”夏雨行突然劍眉立起,‘滄海之淚’運轉,鏡光中又有寒冰光束激射。


    因為他看到那藤枝是中空的,裏麵噴出的綠芒更為致命。


    金光灼腐氣,寒冰凝妖綠,相持片刻,碧淵放出的流體很快敗下陣來。


    眼見冰寒就要侵入枝藤,這東西在空中突然奇異地轉折了一下,又流迴去了。


    夏雨行也沒有出手攔截,因為後續又有流出,一根,兩根,三根……總共接連九根,從水嶼千葵之中流出,從碧淵的紅綠結界中流出。


    其中最後那根,就是最初流迴去的,鑽入結界之後便倏然不見,不過夏雨行基本上能猜到,它是迴到了水嶼千葵內部,補充完能量再重新射出。


    這九根枝藤的氣息與其他老藤不同,明顯是練就好的,常年溫養,就像自己的霹靂熾炘一樣。


    當然,他自己還沒有到常年溫養的地步,隻是養了幾個月而已,不過雙槍的品階更高一些,又與雷靈火精相合,省去了數十載修行之功。


    而此刻對方量使出厲害手段,夏雨行的熾炘槍自然也要再次揮舞。


    赤火炎炎,染紅了穀地中的半邊天,配合清淨蓮華印,也才堪堪壓製住那九根流毒。


    這些枝藤堅逾金鐵又柔韌無比,輪迴交替,始終有超過五根在外同時運轉,一經削弱,便飛迴水嶼之中補充腐毒,循環往複,不輟不息。


    別看現在水嶼千葵變得如此‘迷你’,托在妖道掌心跟個模型似的,內裏所包含妖腐能量之巨絕對能輕鬆耗死整個大麥基洲的特行界。


    但夏雨行也是耐扛的主,身懷‘大地之心’、‘滄海之淚’,最不怕的就是跟人拚消耗。


    流毒的枝藤能攪和,他的赤焰渦流更能攪和,就見綠光不停在火幕中穿透,而火卷又不停地圍剿過去。


    碧淵的翠劍雖然也有時常騷擾,但明顯威脅不大,因為控製這九根‘流毒’本來也要耗費許多精力。


    夏雨行分神持槍點刺,便也都攔了下來。


    總體場麵上看,雖然碧淵幾乎抵住了夏雨行的全部進攻,還有不少還手餘地,但真的打下去,百招之外必露敗相。


    要知道這會兒,夏雨行不止是沒有放開打那麽簡單的,他還要應付水裏空中以及湖邊的妖怪魔靈,穀地中其他的豢養蟲獸,也全都陸續趕來,發動群襲。


    其中不乏噬靈蟲、滅生蠱、螢腐繩、紅倀飛,還有各種屍怪水精。


    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妖道也不再可惜手下了,他真正在乎的隻有自己的命,此時不讓它們拚命,更待何時呢。


    六隻紅倀飛,數十隻噬靈蟲,加上其他海量的妖靈,絕對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哪怕格裏芬這種頂尖高手單獨麵對,也要吃不了兜著走,而夏雨行還要重點應付碧淵妖道,這幾乎已不是人力可為。


    但他偏偏做到了,而且還略顯從容。


    眉心的紅芒漸漸染上白色,炎炎赤火之中開始出現了青白火光。


    天火地焰相輔相倚,威能又增一分,與此同時,夏雨行的身行飛速遊走起來,甲胄上的綰帶也偶爾揮動抽打,擊落那些想從刁鑽角度切過來的蟲蠱。


    古月鏡中冰寒之氣爆射,蓮華法印附於冰光之上一遍一遍掃過高空,掃過深穀,掃過湖麵,有時也會接替焰之漩渦,暫時抵擋一陣‘枝藤毒流’,火海往四處一翻卷,往往能帶走更多妖靈的生命。


    湖邊的巨樹都被燒得差不多了,而無論是紅倀飛還是滅生蠱,都難飛近夏雨行的身畔,它們跟不上,別的怪物就更沾不到邊了。


    夏雨行采用這種戰法,碧淵妖道也無可奈何,正緊的硬碰硬,他其實比較吃力的,換作尋常,自己還更想遊鬥呢。


    招式箭光施展開去,也很難將對方攔截阻滯,打到現在他起碼已經揮劍百次,但夏雨行真正硬接的隻有十之二三。


    無論是出手速度還是身法,這個年輕的小輩都要比自己快了一分半分。


    那些普通百姓視作惡夢,精英特行者頭痛忌憚的妖靈魔怪,此刻在冰火兩重天之下,成群結隊似乎隻是為了來送死。


    它們毫無疑問起到了作用,夏雨行不得不飛快地在戰場中遊走,避開過多過於密集的攻擊。


    可是……也隻能起到這點作用了,雙方交手不到五十合,百十巨樹皆焦枯,蟲獸妖靈也僅餘零星幾點,湖麵結冰,冰凍中都是死屍。


    “吒!”鳴音清朗如鍾,夏雨行一聲道叱,淩空奔踏,虛空留影,又一次如強弓硬弩,利箭離弦一般,突射向了妖道。


    冰光一掃,將前方的九根流毒滯了一滯,身形隨著槍尖旋轉,雷炎的甲胄便也跟著一起旋轉,紫電雷火之力一圈圈激蕩,轟然衝過枝藤虯結的阻攔,一刹那就近身殺至。


    “狂妄!”碧淵妖道憎眼怒喝,心底卻驚忌不已,翠芒含碧,綠幽窒息,他抽身往旁邊輕挪一步,劍芒如毒蛇吐信,從斜裏隱蔽地刺出。


    他非常不想跟熾炘槍尖硬碰,夏雨行強闖過來,身上雖然也染上了流毒的痕跡,但看得出來,並沒有真正受傷,雷炎的甲胄破損了幾道,修補速度卻也極快。


    古月鏡留後片刻,暫時照住了那些枝藤,應對妖道的詭異招術,夏雨行也隻得臨時變招。


    左手‘霹靂’突然出現,紫色電光凝而不發,積於槍身,碧淵不想硬碰,卻又不得不硬碰了一記。


    槍劍交擊之後,他順勢往湖麵疾墜而下,夏雨行自身的前衝之勢也難以速止,身形一邊偏移,一邊淩空背轉了半圈,將‘熾炘’投射而出。


    墜落中的碧淵層層水幕激打,又發出道道老枝阻礙,才將這火焰之槍減速。


    翠劍再是一個刺點,將其磕飛,同時身形再次位移,因為古月鏡光映著蓮華又照耀過來。


    冰凍破碎之聲隨後響起,九枝流毒重新迴到他的身邊,熾炘槍也迴到了夏雨行手中。


    “你終於拿出那把槍了!咳!”妖道胸口沉悶,唿吸不均,顯然交鋒到現在,疲態劣勢漸漸顯露。


    “剛才比較險,我偶爾拿出來一下,應該不會太有大礙吧……”夏雨行仍舊表示,此戰並不想用此槍。


    “你這小輩,你究竟是不是這個時代的修士!”也難怪碧淵會有這樣的疑惑,夏雨行所使之術法所懷之能量,都太過高級,不像這個道運衰落的世界可以擁有。


    靈氣稀疏的環境中,與自己這般鬥法,他竟然不累。


    “這話你已經是第二遍問了,很多事情,知道了又怎麽樣呢!”語畢,夏雨行又要再次動手。


    突然,妖道桀桀桀桀冷笑起來,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很快轉為仰天的狂笑。


    “好了,那杆雷霆之槍你也不用拿進去了,不就是怕引動雷劫嗎?!不用你引,我自己來!”


    這一刻,他身上的氣息突然猛烈爆發,妖風妖雨,在穀地裏雜流亂竄。


    夏雨行瞳孔驟縮,“你!……”


    不用抬頭他也知道,穀地上空蒼天變色,劫雲凝聚,電芒開始緊密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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