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冰為盾,以風為刃,在這苦寒荒原之上,銀袍戰將熱血飛騰,一槍戰三妖。


    朔風凜冽,北雪飄寒,逐漸模糊了激鬥的身影,隻是依稀還能分辨,紅漿藍液皆有濺落,雙方你來我往,互添損傷。


    沒過十分鍾,兩隻雪女精靈便卒於鶴追風槍下;當然,她們也用自己的生命,為冰棺行者贏得了更多的勝算。


    鶴追風的傷勢雖然加重的不多,但右腿受到了一股冰晶流蘇的嵌入式傷害。


    他的冰雪係異能終究還是底蘊不足,比起雪女精靈,在此道上本身又要弱了一截,所以盡管勉力運轉,卻也難以迅速化解那種凍結之力。


    傷口大小深淺根本不是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重點在於行動速度被限製了下來。


    一些原本可以閃避的攻擊躲不過去了,隻能掄圓了長槍,激飲內力,運足異能硬扛硬接。


    還好周圍再沒有其他雪妖趕來,而冰棺行者的實力,在鶴追風看來也就比自己強了一小塊。


    “嗬嗬!”狠勁一上來,他索性愈發放開了打,實力差不多的情況下單挑,鶴追風還真的無忌任何人……妖魔鬼怪也一樣。


    長槍左右點刺,槍尖猛地一顫,“啪啪啪!”連破三塊冰板,同時他口中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喝!”怒吼一聲,迴槍抽擊,又將後麵飛襲的一塊冰板擊落,右手持槍擎天,身形跨立,左手往前一掌推出。


    並非他不想揮槍迎擊,覺得擺個造型很酷,而是上一槍出去收不迴來,對麵冰棺行者的寒光炮已經到了。


    這樣的出手雖然劣勢盡顯,但鶴追風還是怡然不懼,因為不懼,所以不躁,血越燒越熱,頭腦卻愈發冷靜。


    在強敵的危脅,身上的傷勢,對手那精純的冰係能量共同影響之下,風魂雪魄之間融合的隔障仿佛更加脆弱了一些。


    就是此時的這一掌,內勁、風痕和冰意三種能量,以一種令人欣喜、滿意的狀態,結合在了一起。


    勁風更硬朗,寒冰更綿厚,剛中帶柔,柔中帶剛,突破有勢,後勁不斷。


    “轟!”地一聲撞擊過後,鶴追風連退七步,冰棺行者那邊,也退了三步。


    這次硬碰硬的交鋒,幾乎是平分秋色,更重要的是,鶴追風發現右腿的冰結狀態好得差不多了。


    是自己戰鬥中激發潛能,迫使冰雪異能向前又邁出一小格,身體對於冰凍的抗性,也再次提升了。


    而冰棺行者那邊,雙手在虛空中做了幾個擦玻璃一樣的動作,原本減少的冰板就又被補齊。


    “沒那幾塊東西,你打起來就沒底了是吧!”鶴追風信心暴漲一截,露出一口齊整雪白的銀牙,豪氣地笑道。


    他能清楚地感覺出來,這幾塊板子雖然乍一看與之前沒什麽區別,但冰色略淺,冰能變得淡薄了。


    大小兩口棺材,與其說是冰棺行者的武器,更不如說,是他的預備招式,凝聚出來都是要消耗能量的。


    而雙方再次交手,使得鶴追風越戰越勇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則是冰棺行者的過於謹慎,甚至,膽小!沒錯,憑著出色的戰鬥直覺,他幾乎剛交上手,就有一絲這樣的判斷。


    繼續打下去,再結合以往的一些現象,便更加篤定了,“嗬,怪不得進攻雪州的時候,你總是躲那麽遠,就愛在後麵發發炮!”


    他現在隻有一個心念,眼前這妖魔吾當戰而勝之。


    “吼!”冰棺行者雖然沒到口吐人言的境界,但已通熟人性,知道對方是在小覷自己,頓時怒意勃發。


    可是打法已經固定,心性無法改變,交起手來,他還是願意更多地躲在冰板的掩護之後。


    六塊棺材板的組合攻擊也確實很有一套,無論格擋或是橫切,碾壓或是滋擾,都頗具威脅。


    又是十餘合過去,鶴追風雖然也在冰棺行者身上留下兩道傷痕,但自己背上也折了三根肋骨,腿傷更是加重了一點。


    硬實力上短一截,終究是吃虧的,而且剛才群戰之時他就已經負傷,現在硬碰硬的打法居多,傷口崩裂的速度也就更快。


    冰棺行者這種雪妖的全麵性,同樣也體現在力量和身體強度上,鶴追風自恃從小打熬筋骨,與之相較也要略遜一籌。


    此戰的勝算,在武道意誌,在出招時的靈犀,在勇猛無畏的信念,在時時刻刻都有提升融合的風魂雪魄。


    百招過後,冰棺黯淡,銀袍浴血,兩人的傷勢幾乎一樣重。


    身份卻似乎可以掉換一下了,鶴追風目光越來越銳利,即使槍招威力降了許多,但出手依然果決,進攻欲望更盛。


    而冰棺行者卻是且戰且退,幾乎很少主動出擊了,深藍的眼窩裏透露著不安的神色,在他看來,此時的對手比自己更像妖魔。


    “你輸了!”鶴追風眸綻精光,體表突然風聲緊噪,化作一道殘影,寒光一閃而過。


    槍尖嗡嗡地還在顫鳴,“砰砰砰砰!”四記爆碎的聲音便同時傳來。


    冰棺行者身周突然沒了冰板互持,心中頓時大亂,直接轉身跑路。


    這下就真的犯了大忌,鶴追風再提一口真氣,槍尖發出一線尖銳無比的風聲,銀槍銳利,風芒更銳利,合身攆上,對著背心就是一槍。


    冰棺行者終究有著一流的戰力,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決斷此時成了催命符咒,猛然迴身一掃,方形短棍中寒光炮再次疾射而出。


    “嘀!!!”地一聲響過,場麵寧靜了,這次對碰也成了二者最後的交手。


    追風長槍破去了寒光,搗裂了方形短棍,連同冰棺行者的一條手臂也崩了下來,槍勢未停再次透入其身體,風芒肆虐,將上半身攪了個大窟窿。


    而鶴追風的身體也被寒光炮的部分能量刮到,衝擊力破壞了髒腑,冰霜傷害凍得上半身難以動彈。


    勉強用雙手握住槍柄,從對手體內把長槍抽出,拄著地麵,他整個人幾乎像就是掛在上麵的。


    “嗬!……”


    “嗬!……”


    “嗬!……”


    此時的鶴追風,唿吸都十分困難,每一次唿氣,都有冰碴帶出,每一次吸氣,都難以透入肺葉,好像是……在氣管裏就結成了冰露。


    就這麽挺了半分多鍾,稍稍好轉了一些,恍惚間,他突然覺得冰棺行者的身體上,似有微藍的光芒在閃耀,不對,是在擴散。


    如星點幻滅般,在緩緩散去。


    “重,重,重……啊!!!”鶴追風本能地知道,那藍光對自己很重要。同時,他胸口鬱結著難受,嗓音發不全,身體又太沉,故而焦急地接連發出這一個音節。


    最後爆發出聲,是體內所剩無幾的冰雪係能量終於衝開了凍結,體表的滲血也因此變得更加慘烈。


    緊走兩步,踉蹌兩步,鶴追風跌倒在對手屍身之上,也終是觸及到了微藍的引人向往的光芒。


    這是一種冰光,他現在身懷冰雪異能,這種精純的力量就在眼前,感應得真切自是理所當然。


    如果夏雨行在此,根本無須感應,也不會等到藍光溢出,‘滄海之淚’直接就吸收了。


    沒錯,此種能量正是‘寒冰精華’,隻有冰棺行者這個階級以上的雪妖,體內才有積聚。


    此刻他已身死,‘寒冰精華’也不再受‘冰寒枯寂’的吸引,便自然地揮發出來,迴歸於天地。


    鶴追風這一下撲倒,正好與消散中的能量撞個滿懷,體內冰雪異能的運轉不由自主快了幾分。


    他不顧摔倒,也不管下麵的妖物死屍,甚至不理全身流血的傷勢,凝神聚意更加專注地運轉異能,果然這種光華可以被吸收,比自己體內的冰雪能量精純太多了。


    雖然最終吸取煉化的十不存一,但對日後的提升進步,絕對有著顯見的好處。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藍光便消散得無影無蹤,鶴追風也毫無留戀,以槍作拐,邁著蹣跚的腳步離開了此地。


    身上的傷勢雖不要命,卻也極重,再隨便來幾頭雪獸,他就隻能魂歸太陰。


    艱難地行了十五分鍾,終於到了泊車的小冰包前,剛剛迴複過來的一點點真力,一點點異能又要用於破冰了。


    到了車內,總算可以鬆一口氣。各種金瘡藥,止血藥,活血藥他都有帶著,更寶貴的是道盟的那幾粒丹藥。


    有些是道長們贈予的,有些是上次京都大比頭名獎來的,無論是迴氣還是治傷,在這個年代都已是上品。


    耐心地處理完傷勢,又在車內開了暖氣,運功打坐了將近半個小時,由於失血過多竟然差點睡過去。


    他一個激靈突然警醒,倒不是又有怪物來襲,而是身處冰原北極深處,這裏也不安全的,剛才打鬥的地方離此處並不遠。


    強打起精神,再次走下汽車,槍尖幹淨利落地劃了一圈,割開冰壁,鶴追風便駕駛車輛,朝著南方疾馳而去。


    就在他離開之後二十分鍾,一頭三條手臂,三隻眼睛的雪妖突然出現在冰棺行者的屍體旁邊。


    他的眼睛僅有一隻長在前額,另外兩隻都生在了頭頂偏後的地方,手中各持一個冰輪,臉上腹中各一張嘴。


    “人類……?”此時他上麵那張嘴微微開闔,竟然口吐人言,正是兇名赫赫的‘冽亼’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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