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情況是徹底清楚了,但是……”江萬流本來想說恐怕沒命出去搬救兵,但一聽就太不吉利了,便改口道,“後麵這麽多的屍兵,還要提防那棵老榕,我們恐怕沒那麽容易突圍啊……”


    “屍兵,樹精再多我們想走也不難,隻是那個易安王……”雷炎子眼中有著濃濃的忌憚,剛才雲中子差點就著了道,他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


    “或者,我們來個擒賊先擒王,大家一擁而上,把這老妖怪拿下……”邊野渡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這種對峙的場麵很重氣勢和心理,我越弱敵越強。


    “我先去探探虛實吧,看他到底有多厲害。”羽良飛的傷口還滲著血,但他畢竟是頂尖戰力,而且要問這裏誰最快的話,還是非他莫屬的。


    當他手握銀槍,張開風翼飛向對麵之時,眾人都在腦補之後會有怎樣的戰鬥場麵,易安王有哪些對空手段,或是老榕樹會不會半路襲擊,腦洞大的如龍玖這種已經在想他怎麽退迴來了,這翅膀能不能倒著扇動,是不是要棄槍保命……


    但是,現實往往比想象更殘酷,他剛掠過一半的湖麵,就直接墜了下去,因為易安王那粉色的妖瞳看了他一眼,就一眼。


    雲中子料想湖中沒有看似地那麽平靜,趕忙騰起一朵白雲將他接住。


    就在此時,黑色的水麵突然炸鍋,三四條成人大小的‘顏麵屍豚’猛然躍出,想要攻擊雲團之上的羽良飛。


    眾人都看得清楚,那東西全身慘白,形似江豚,但是長著一張類人的臉,那臉的顏色卻是漆黑的,嘴長而牙尖,眼睛的位置隻有兩個珠狀的突起,體側還有兩隻如嬰兒般的手臂,末端生長的卻不是手,而是……鋒利的爪子。


    幸而甲麵的老大及時援手,長刀貫出,在屍怪間一陣旋轉削割,把它們都擊落了下去,雲中子趁機將人拉了迴來。


    那刀如有靈性,自動又飛了迴去,眾人注意力都在羽良飛身上,也無心驚歎,反正‘甲麵’本來就是神秘而強大的,何況這人是他們的老大,麵具上隻有一道血淚。鶴追風卻仿佛聞到了一絲風的味道,但又不太能確定。


    夏雨行的‘清淨蓮華印’金光射出,照到羽良飛腦門上,他馬上清醒了過來。


    “師傅,你沒事吧!”鶴追風完全把剛才察覺到的一絲風之意誌拋在了腦後,急切地問道。


    “我沒事,不過……他那種幻術實在太厲害了……”羽良飛的心性早已穩固,不會就此被打擊地失去自信,但是對方的手段無解,這是不得不承認的。


    “想探本王的虛實,‘佛修’的小子可以來試試,或許能過得了湖,其他人嘛……那個小道士都還差點!”易安王一點都不急於把他們一網打盡,反而在那邊品頭論足起來,這就是勝券在握的強者姿態。


    夏雨行轉過頭去,剛好與他粉紅色的妖眸對上,瞬間就有無盡的迷茫之意湧上心頭,怪不得羽良飛方才會突然失神。


    但他不是羽良飛,雙眼迸射出金色的光芒,瞳孔都變得金燦燦的,長身而立,穩穩地擋住了妖眸的幻術。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不然可就太掃本王的興了!”自己的瞳術沒有生效,易安王也絲毫不在意。


    羽良飛一招即敗,夏雨行卻氣定神閑的擋了下來,這‘屍妖’到底是什麽實力,很多人心中都失了準秤。


    “千萬不要看它的眼睛,這趟幸而有雨行小友在此……”這易安王到底有多厲害,雲中子最清楚不過了,剛才親身體驗了一把,他隻能扛住短暫的一眼,但是戰鬥時要做到不與敵方對視……這裏所有的人幾乎都廢了啊,要說易安王除了這一雙眸子外沒其他本事了,打死他也不信。


    青天碧玉珠並非強丸猛藥,隻是勝在持久,如萬古青天般常在人間,但養屍藏法中修行千年,易安王的功力可想而知,還有……那種讓人悸動心顫的氣場,不是裝就裝得出來的。


    “不止是不要看他的眼睛,道長,你們全部人都突圍出去吧,我先去拖住他!”夏雨行眼中的金光持續閃耀著,他心中祈禱著易安王最好一直盯著自己,不要再去看別人。


    “你一個人!?”


    “對!我一個人!”


    雲中子忽然覺得這樣的對白很熟悉,黎元聖隻身趕往昭明,去會‘天生惡童’的時候,也是這般絕決。


    “你是當我這個哥哥不存在麽……”龍玖也想到了黎元對和黎廣義這對兄弟那晚的對話,彼岸天現在的老大和未來的接班人可真是好樣的,都要做孤膽英雄。


    “我不會讓你這麽做的……”楚朝雲過來抱住了他的手臂。


    聖女坊的三個女子在九華第一美女麵前也不敢造次,隻在後麵喊著夏公子,臉上的擔心卻也是情真意切的。


    其他所有的人也都一致反對他這麽做,夏雨行的實力已經算得上黎元一流高手,之前的戰鬥中就屢建奇功。現在讓他一個人在前麵頂著,掩護所有人後退,老輩人物以後還怎麽做人,年輕一代也是熱血難平。


    “你這種未來棟梁,呸,還說屁個未來,現在你就是,沒哪個不服的!”閆寬暴了粗口,“要送死,也輪不到你,就算我們全軍覆沒,你也必須最後一個死!”


    “兩位道長,易安王的能力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們應該也看出點端倪來了。帶大夥走吧,你們不在,我還有機會脫身。”夏雨行解開了楚朝雲的手,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看住我哥,別讓他中途殺迴來找我,切記!”


    “諸位請相信老道,都聽夏小友的,我們在這裏隻是他的累贅而已,不但幫不上忙,還會害了他!”雲中子這時候也顧不上給眾人和自己留顏麵了。


    “小道士還是很有自知知明的,知道你們和本王有雲泥之別!”易安王自傲地一笑,“佛修的小子你以為自己能在本王手上走過幾招,盡管照你說的試試,看你死的時候,他們能逃出多遠!”


    “那就,多謝王爺了!”夏雨行朝他施了一禮,便向湖麵走去,沒有再聽同行的任何一人勸說,他相信道盟二老。


    “剛才我師兄說得還不夠清楚嘛,你們沒有人經得住對手哪怕一眼的,羽良飛不是做過示範了,還想留在這裏給人當靶子,拖累夏小友不成!”看人都愣著不走,雷炎子爆脾氣上來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還別說,人都是犯賤的,不罵不行,不罵不醒。這裏所有人幾乎都受過夏雨行的救助,眼中含著羞愧不甘的淚光,轉身突圍。


    閆寬第一個衝進身後的坑道,一下把好幾個屍將撞地人仰馬翻,要走就要走得幹脆,突圍出去搬救兵,小夏可一定要挺住啊,不然黎元聖迴來怎麽跟他交待。


    龍玖和楚朝雲兩眼通紅,看著夏雨行一往無前的身影,被走在最後的雲中子強行推進了洞道。


    “老榕!”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後,易安王吩咐了一聲,身後那棵老榕樹的根莖全都鑽了出來,把墓室的所有出口都封得嚴嚴實實。


    “您難道還怕我逃走。”夏雨行臉上的神色看不出絲毫變化,向前的步伐也沒有絲毫的減緩。


    “年輕人有膽色。”易安王也忍不住讚了他一句,“能活著,沒有誰想死的,本王不信你就沒有脫身的念頭;或者說…你自認為能勝得了我!”


    “我的修為自然無法和前輩相比,隻是碰巧學了些特殊的法門,對妖魔鬼怪有些克製而已。”夏雨行走到了湖水邊上,原先懸在頭頂的金蓮一個閃現漂到了水麵上。


    他手捏印訣,蓮台金光湛湛,又漲了幾寸,底下有符文印咒旋轉聯動,散出一圈圈的光暈。


    夏雨行閃身其上,目綻神華,步履金蓮,緩緩地向湖中央的那一方小洲走去。黑水裏的‘顏麵屍豚’焦躁不安,與蓮華所行之道都紛紛避讓。


    “好功夫,輕輕鬆鬆地就豁免了‘屍豚’們的攻擊!”易安王眸中盡是興奮之色。


    “其實並不輕鬆啊……”夏雨行走上岸,與那雙粉色的妖瞳隻相距六米,又往前四步,他眼中的金光變得更加濃鬱起來。


    “走到我的‘幻魔障’範圍之內,還能保持心神不散,神誌不亂,你所修佛法果然不簡單。”易安王胸前的妖蓮緩緩轉動著,散發出惑人心魄的氣息。他身周五米,有一層魔性的幻障,蝕人心誌,陷人魂魄,比起那雙妖瞳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屍妖的幻魂法和心魔的幻心術相結合,果然比我想的還要厲害,普通人就算心神不被那瞳術所攝,也根本進不了你的身!”夏雨行頭頂的金蓮快速轉動,垂落下一息符咒之幃幕,護住了己身,不被那妖紅的魔氛所侵蝕。


    同時金色的雙眸更加閃耀,甚至閃耀到了可以說是刺眼的地步。


    易安王邪異一笑,“你畢竟修行時日尚淺,眼中金光再盛可就要灼傷自己了,這佛眸恐怕抵擋不了我接下來的衝擊啊!”


    這時,他眼中的妖粉之色也濃烈起來,刺出了更加攝人的紅芒。


    “是啊,我也沒打算用這雙眸子硬扛到底……”夏雨行輕歎了一聲,眸中的金光突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尊崇無比,神威赫赫的紫色——紫尊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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