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還有朕的嘛。”朱厚熜一本正經道,“朕對政務可是從無懈怠過,猶以一條鞭法為甚……”


    巴拉巴拉……


    “……”


    李青與李時也算打過交道,對夏言就陌生了。


    “這個夏言,能力如何?”


    “挺好的,才華橫溢,能力出眾。”朱厚熜說,接著,一臉炙熱的看著李青。


    李青微皺眉頭,“怎麽?”


    “啊,沒什麽。”朱厚熜連連搖頭,轉頭瞧向黃錦,“黃錦!!”


    “啊?”黃錦詫然,“皇上?”


    “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先生風塵仆仆迴京,還不快去讓人準備豐盛酒菜?”


    “……是,奴婢這就去。”黃錦委屈的不行。


    本以為會得到誇獎,不料,等來的卻是嗬斥,罷了,隻能排第二了……黃錦哈了下腰,悶悶退了出去。


    朱厚熜轉過頭,又換上諂媚笑容。


    “先生一路辛苦,既然迴了朝,還愁沒機會了解朝政?”說著,朱厚熜去一旁搬了椅子過來,“先生快請坐。”


    李青一想也是,便不再急著問東問西,挨著椅子坐了,靜等吃席。


    朱厚熜坐在他對麵,盯著他的麵容,癡癡道,“先生,還是這般年輕。”


    “……”李青翻了個白眼。


    “可朕卻老了啊!”


    “……”


    “先生……”


    “我既然迴了朝,你還愁什麽?”李青以同樣的話術噎了迴去。


    朱厚熜一滯,繼而喜笑顏開地點點頭,“先生說的是,是朕心急了,先生勿怪。”


    言罷,轉而話起家常。


    ……


    豐盛菜肴很快上齊,李青也是真餓了,擼起袖子就是造。


    一邊,黃錦饞的直流口水。


    真不是他嘴饞,隻怪李青吃的太香,跟餓了三天沒吃飯似的。


    吃飽喝足,李青抹了抹嘴,道:“我先迴去緩兩日,隨後就去國師殿,至於你……放心吧,落不下。”


    “哎,好。”朱厚熜喜滋滋點頭,“先生屬實辛苦,多歇息兩日才好,朕不急,不急。”


    “黃錦!去,送送先生。”朱厚熜道,“幫著收拾一下……丹爐。”


    “奴婢遵旨。”黃錦突然也沒那麽開心了。


    瞧主子開心的那樣兒,真的是沒見過世麵,不就是藥丸子嘛,有啥可稀罕的……


    ……


    連家屯兒。


    黃錦將庫房積滿灰的丹爐搬出來,開始洗涮,李青則是搬出躺椅,舒服的倚在上麵假寐。


    春末夏初的時節,雖沒有秋涼的爽快,可溫暖中帶著輕微燥熱的感覺也很不錯。


    “李沒……李青。”黃錦輕輕喚了聲。


    “咋了?”李青眼皮不抬的說。


    黃錦見他沒睡,哼哧哼哧搬著丹爐擠上前,一邊洗涮,一邊與他閑聊。


    “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啊?”


    “體味民間疾苦,去海外待了小一年,遊曆大明山水……一眨眼,時間就都沒了。”李青懶懶的說。


    黃錦端起水盆又衝刷了一下丹爐內壁,這才抬頭說道:“你的這個一眨眼,對皇上來說,可是恍若隔世啊,你是不知道,這些年皇上整日都在念叨你……”


    “他不是念叨我,他是在擔心長生無望。”李青嗤笑,“他什麽樣人,你還不了解?”


    “我……”黃錦咕噥了句,“放肆。”


    轉而又道:“你摸著良心說,皇上做的不夠好嗎?”


    “我有說他做的不好?”李青哼道,“他要真敢胡作非為,就不是現在這個光景了。”


    “……那你咋老是板著一張臉?”


    “我瞧他不爽。”李青直言不諱。


    黃錦:“……”


    想說他兩句,又覺說了也是白說,少不得自己還得挨頓揍,索性悶頭幹活兒。


    許久,


    滿是灰塵汙垢的丹爐,被黃錦刷的纖塵不染,映著陽光閃閃發亮,又檢查了一遍,他這才放下袖子,搬來小馬紮,蹲坐在李青旁邊。


    “啥時候給皇上煉丹啊?”


    “你可真是他的貼心大棉襖。”李青揶揄道,“剛才人還吼你,你真是記吃不記打啊。”


    “皇上又沒打過我,再說了,還能記皇上的仇啊?”黃錦翻了下眼睛,“說真的,皇上都斷藥好些年了,你既然都迴來了,還是趕快給續上的好,皇上都不自信了?”


    “啊?”李青詫異道,“才剛而立之年,他就虛了?”


    “什麽虛……哎呀,你想哪兒去了,我是說,皇上對自己的壽祿都不自信了。”黃錦哭笑不得,“今兒皇上還說自己命不久矣,都快神經質了。”


    李青無語:“他才多大?”


    “你長生不老,你當然覺得沒所謂啊,可皇上又不一樣。”黃錦悶悶道,“獻皇帝早逝,孝宗皇帝、武宗皇帝,壽祿也不高,這都嘉靖十六年了,你說他能不急嗎?”


    “呃……你這麽說,也有些道理哈。”李青摸了摸鼻子,“老朱家的皇帝,確實壽祿不算高。不過話說迴來,曆朝曆代的皇帝,也少有壽祿極高的,又要睡女人,又要忙政務,還要勾心鬥角,又是整日大魚大肉,還不運動……”


    末了,李青給出結論,“皇帝普遍壽祿不高,並不奇怪。”


    “皇上呢?”黃錦緊張起來,“皇上不會也……這可不行,李青,你不能砸了自己招牌不是?”


    “招牌?”李青納悶兒,“我有什麽招牌?”


    “李神醫啊!”黃錦忙提醒,“你忘了,你是靠著給孝慈皇後醫病,才步入朝堂的嗎?”


    李青卻是一歎,無力道:“我能醫病,卻醫不了命啊。皇帝、皇後我醫了那麽多,到了不都還是該崩崩、該薨薨?”


    黃錦瞪大小眼睛,竟無言以對。


    “難道皇上也……?”


    他一下沒崩住,抽泣起來。


    李青一整個無語住了。


    “真是服了你……”李青坐起身,道,“他才而立之年,又沒有大毛病,更不是病入膏肓了,你哭個啥呀?”


    “可你說……”


    李青氣笑道:“我是醫不了命,可他命還長著呢。”


    “這樣啊……”黃錦如釋重負,一下就不哭了,問,“皇上天命有多長啊?”


    “……你是真敢問啊!”


    “又沒外人,我嘴可嚴了。”


    “不知道,我又不會算命。”


    “可你是道士啊!”黃錦說。


    “……活個六十來歲,問題不大。”


    黃錦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以主子現在的年齡,也才剛剛走完一半,還有大把時間呢,再加上李青為其調養……壽祿隻會更高。


    他心情一下子好轉起來,咧嘴傻樂。


    見他這般姿態,李青也覺好笑,“黃錦。”


    “啊?”


    “你就沒考慮過自己嗎?”


    黃錦撓撓頭,“我這不挺好的嗎,想吃啥吃啥,還是司禮監掌印,也沒人找我不痛快,還考慮個啥?”


    “……倒也是哈。”李青不想給黃錦徒增煩憂,便咽下了要說的話,轉而道,“閑著也是閑著,與我說說朝中之事,你這個司禮監掌印,總歸了解政局吧?”


    “了解了解。”黃錦這會兒心情美美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誰升官了,誰辭官了,誰失勢了……


    巴拉巴拉……


    “陸炳中了武狀元?”


    “嗯啊!”黃錦為昔日玩伴開心,說道:“陸炳文武雙全,可不是靠著關係,雖說皇上是要重用他,可他本身就很優秀,哪怕沒有這層關係,陸炳也一樣能中武狀元。”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青擺擺手,欣然道,“我是在為出了武狀元感到開心,文狀元三年一個,幾乎沒落下過,可武狀元著實難能可貴啊……”


    非是李青大驚小怪,武狀元真是太難得了。


    “他現在是錦衣衛鎮撫使了?”


    黃錦開心道:“是啊,皇上很器重陸炳,陸炳也很爭氣。”


    李青輕輕點頭,想了想,又問:“嚴嵩現在任何官職?”


    “南直隸禮部尚書。”黃錦說道,“不過,他現在在京師,被皇上召來主持重修宋史事宜。”


    “重修宋史?”李青詫異,隨即恍然,“看來皇帝是要重用嚴嵩了。”


    黃錦小眼睛瞪得溜圓,喃喃道:“這你都能一下看出來?”


    “……你是多瞧不起我啊?”李青無語,“皇帝想怎麽用?”


    “這個……”黃錦遲疑了下,轉念一想,跟李青沒什麽可隱瞞的,李青便是直接問主子,也是可以得到答案的,“皇上想讓他入閣。”


    “內閣不是滿員了嗎?”


    “是滿了,不過,李大學士……李時大學士年事已高,皇上覺得他也幹不了多久了,便提前布局……”黃錦叮囑道,“你可別告訴嚴嵩,說了就不美了。”


    李青好笑點頭。


    沉吟了下,問:“他那個兒子,可又有惹禍?”


    “這倒不曾聽說。”黃錦搖搖頭,“自當初那事兒之後,皇上就對在京官宦子弟,進行了嚴格限製,期間,好些個倒黴蛋都中招了呢。如今,京師風氣一片清明,至少,沒人敢倚仗權勢,橫行霸道了。”


    說到這,黃錦不禁樂道:“我估摸著他是不敢再頂風作案了,恨他的人可太多了。”


    李青笑了笑,心道:“這麽看來,小皇帝做的是挺好,基本都履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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