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青的動作,仙風道骨的掌門表情逐漸精彩,疑惑,驚詫,震驚……豁然起身,再無一絲往日的平靜淡然。


    李青放下道巾,任由烏黑濃密的長發自然散落,微微笑道:“師弟,你看大師兄年輕嗎?”


    掌門難掩駭然,滿臉的不可思議,喃喃道:“這,這怎麽……可能?”


    事實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可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掌門一時間無法接受。


    張祖師的唯一嫡傳弟子,長壽是正常的,再過十年、二十年,大師兄還是先前那種模樣,隻要還能看到,他都不會詫然,隻會認為理所應當。


    可……


    怎麽也不該是這個樣子!


    這怎麽可能呢?


    要知道,哪怕是張祖師,那般的驚才絕豔,真正意義上打破人壽極限,超脫到了另一個層次,足足活了兩百餘歲,可一樣難逃歲月洗禮,會變老。


    隻是老的速度很緩慢。


    可這大師兄……


    掌門道心幾乎崩碎!


    瞳孔震驚,嘴唇吸合,胡須輕顫……半晌,才顫聲問:“大,大師兄,你,你超越張祖師了?”


    這是唯一能解釋李青為何不老的理由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李青眸光黯然,說道:“師父他老人家是絕無僅有的天才,我哪裏比得?”


    “可你……”


    “我隻是……比較特殊而已。”李青在心中自嘲——掛逼而已,又有什麽好炫耀的?


    掌門哪裏肯信,張祖師都做不到的事,你都做到了,還不天才?隻當是大師兄謙虛而已。


    他喃喃說道:“大師兄真的……成了仙?”


    這一幕給他的震撼太強了,根本不是緩一陣就能平複的,能不過於失態,已足見掌門道心堅定了。


    畢竟,他可不像大明皇帝,在李青揭開真麵目之前,就有了猜測,甚至篤定。


    冷不丁乍然得見如此一幕,他這表現都算很優秀了。


    李青歎息道:“真要成了仙,我就不會在這兒了,我……同你一樣,紅塵中的凡夫俗子罷了。”


    掌門苦笑:“大師兄若隻是凡夫俗子,師弟如何自處?”


    李青無奈,隻好道:“你先平複一下吧。”


    “嗯好。”掌門收迴視線,凝神調息,平複心中激蕩……


    良久,


    “師弟總算知道大師兄……”他苦笑了下,“為何不留在武當山了,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李青輕聲說:“其實我也想平平淡淡的做個道士,一直都想,奈何己不由心,以至於身不由己,百餘年沒個清閑……”


    掌門沒懷疑。


    大師兄這個境界的人如何作想,豈是他能體會的?


    自李青揭開真麵目的那一刻起,濾鏡、光環,便已拉滿。


    “大師兄這次是要帶走一部分師弟?”


    此刻,他已不再憂慮不好的影響。


    “是有這個打算,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李青說,“我要做的事比較特殊,對品性,能力,年齡……諸多方麵都有極高的要求,需要嚴格且嚴肅的篩選,寧缺毋濫。”


    掌門不問理由,緩緩點頭:“大師兄是要師弟代為選拔?”


    “嗯。”李青籲了口氣,愧然歎道,“這些年多虧你、玉玄、玉真,武當才得以有今日,我這個大師兄,實在不稱職啊。”


    掌門輕笑道:“大師兄切莫如此說,若非你當初製定的發展路線,以及請龍虎、全真,來此論道,打響了武當山名氣,武當何以有今日?”


    頓了下,他認真說道:“既然大師兄的路不在武當,還請不要在眾師弟麵前暴露這不老秘密,否則,隻怕會影響他們的心境!”


    李青點頭:“這是自然,以後暴露,也隻會在選出的眾師弟中暴露。”


    連堂堂武當掌門,見了他的真麵目都如此失態,何況旁人?


    李青很慶幸自己沒有冒失,直接以真麵目示人。


    掌門緩緩放鬆下來,問道:“大師兄需要多少人,什麽時候用?”


    “人數不用太多,一百人足矣,當然了,多一些,少一些都可以,還是那句話,寧缺毋濫。”李青說道,“至於時限,這個不急,你慢慢選。”


    “大師兄還是給個時限吧,我好有準備。”掌門說。


    李青想了想,道:“以五年為限吧,你心裏有數即可,不要讓選中的人知道自己選中了,讓他們保持平常心便可,屆時,我會再進行一遍篩選。”


    “好,師弟記下了。”


    ……


    聊完正事,李青又指點了下這時任武當掌門的修行,不為別的,單就是‘武當掌門’四個字,也不能寒酸了不是?


    掌門到底是掌門,不僅一點就透,且心境十分豁達,過渡完最初的震驚之後,表現一直十分得體,並沒有因李青長生不老,就生出‘當如是也’的念頭。


    從始至終,都沒問李青長生之法,連旁敲側擊的討教養生之道都沒有。


    其實,也的確沒必要問。


    關於養生一道,小老頭留下的那些典籍、心得,李青早已毫無保留的書寫成冊,留在了武當山。


    可養生就隻是養生,與長生並沒有絕對關係。


    張邋遢能長生,是因為太過驚才絕豔,李青能長生,則是因為時間長河遺忘了他。


    說到底,還是在個人。


    就拿劉健來說,又是寒窗苦讀,又是苦心仕途,又是浸淫權術,又是勞於政務,這麽高強度的人生履曆,非但沒有折壽,反而壽祿極高。


    九十歲的高齡,天子一旨詔令,立馬就能迴京就任。


    論超長待機,便是武當山上的這些修道之士,又有誰能比得?


    玉真、玉玄,亦不及矣。


    有的人榮華富貴,人生卻是早早結束,有的人朝不保夕,卻能活到七老八十。


    人常說,萬般皆是命。


    話雖武斷,卻非是沒有道理。


    走出靜室的李青,又恢複了中年人的模樣,去看了道九。


    當年的道字九人中最小的一個,如今也過了花甲之年,身子骨不算硬朗,可到底有真氣傍身,沒病沒災,還算健康,心態也挺好。


    李青與他聊了許久,說起往昔,感歎歲月不饒人。


    下午,李青又去了主道觀,為小老頭上了三炷香,當然了,老四也沒落下,享受了李青的香火。


    建文年間,朱棣發動靖難之役,在一肚子壞水的道衍,以及朱棣不要臉的包裝下,燕王朱棣搖身一變,成了真武大帝的化身。


    之後,靖難取得圓滿成功,真武大帝便徹底成了朱棣的形狀。


    對這種恬不知恥的行為,李青很鄙視。


    這老四……是會蹭熱度的!


    人常說,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吃個夠。


    這話一點不假,武當山的香火朱棣獨享一半,他的法身居正中央,隻要是前來敬香的居士,就繞不開他。


    估計這麽多年下來,都吃的滿嘴流油了。


    一人享受的香火,比師徒二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青狠狠吐槽完朱棣,這才迴了屬於自己的靜室,發現唐伯虎已經在這兒等著了,哼哼唧唧的,看著累得不輕。


    “去哪兒了這是?”


    “就閑溜達了一圈兒。”


    “是嗎?”


    “好吧,看你那些師弟做功課,我尋思著也鍛煉一下……”唐伯虎悻悻道,“他們還真看得起我,好懸沒把我給累死。”


    李青哭笑不得,“你幹嘛非要逞強?”


    “瞧著挺輕鬆,就想體驗一下,誰知……”唐伯虎摸了摸鼻子,“那啥,給我點真氣。”


    李青:“……”


    ~


    晚上,吃過飯之後,兩人漫步武當山,吹著風,聊著天。


    唐伯虎深唿吸著空氣,說道:“武當山的風景不是最美的,可意境氛圍卻是最好的,有人氣兒,又淡然出塵,令人心境祥和。等你以後徹底清閑了,不妨就待在山上,安安心心做你的道士吧。”


    “嗯,很讓人向往。”李青微微仰起臉,享受夜風拂麵,“我時常作想,要是當初沒被錦衣衛逮個正著,沒下山跟孝慈皇後治病……應該會很好吧?”


    唐伯虎一樂,道:“可惜沒有如果,也幸好沒有如果,即便有如果,也不會好。”


    “為何啊?”


    “少了遺憾,也少了璀璨。”唐伯虎笑著說,“倘若時光倒流,隻怕你還會擔心不被抓到呢。”


    李青沒好氣道:“我有那麽賤嗎?”


    “因為你怕會錯過它,錯過她們,錯過他們,錯過……我們。”唐伯虎道,“下山才是最好的選擇,最正確的選擇,讓你再倒迴去選一萬次,還會是這麽個結果。”


    “我……”


    “先別急著反駁。”唐伯虎笑著說,“你不妨設想一下。”


    李青試著想象了一下,撓撓頭,沒否認。


    “人生沒有遺憾,才不圓滿!呃……話說迴來,你這遺憾是有點多哈。”


    “……”李青無力惱火,苦笑道,“你到底是安慰我,還是挖苦我啊?”


    “啊哈哈……實話,實話哈。”唐伯虎幹笑,可很快,又笑聲郎朗,“隻可惜啊,你我都是靜不下心的人,不然,這武當山是真不錯。”


    “嗯…,就是不能喝酒,這點不好。”唐伯虎略帶遺憾的說。


    李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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