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你覺得如何?”


    李青蹙眉沉思。


    朱婉清道:“李家籌碼越多,越方便李叔你行事,這不是好事嗎?”


    “好嘛……你是欲行那朱祁錦之事,也想在子孫中傳承李叔秘密是吧?”李青苦笑搖頭。


    “我不會,不過,小浩他肯定會。”朱婉清道,“李叔,其實你當也明白,自從你說出秘密那天起,就再也隱瞞不了了。”


    “李叔你想,朱祁錦為了兒孫都敢直接先斬後奏,小浩就不會為了兒孫如此?”朱婉清輕輕笑著說,“何況小浩深知不論如何,你都不會拿他怎樣,充其量挨一頓胖揍也就是了。


    如此情況,你覺得他會老老實實地聽你安排?”


    “唉……”李青歎道,“我是怕會牽累李家啊。”


    “其實並不會,隻會限製你罷了。”朱婉清也是一歎,“可小浩……準確說是李家兒孫,他們注定要讓你分神勞累,倒不如索性持續壯大李家,讓李家成為你的籌碼!”


    “我的籌碼……”李青喃喃,許久,自嘲道,“好像我也沒得選了是吧?”


    “除非你能對你孫子下死手!”朱婉清說。


    李青:“……”


    冷靜分析,朱婉清一點也沒說錯,後續走向大概率就是那般了。


    這事兒,李浩那孫子絕對幹得出來。


    別看他平日總是神經大條的紈絝模樣,可這隻是他的性格,並非他真的憨傻。


    憨傻的人可沒辦法家族生意經營的井井有條!


    說起來,執掌李家產業的人有朱允炆,朱祁鎮,朱婉清,可若論財富增長幅度,李浩才是最耀眼的一個。


    李家真正成為金陵乃至整個江南,甚至大明最富有的存在,李浩是真正意義上的奠基人!


    誠然,之前朱允炆、朱祁鎮、朱婉清依次為李家積累了龐大財富,可若因此將李浩比作那吃飽的最後一個饅頭,卻是不公。


    這廝性格跳脫,嘻嘻哈哈,不過在做生意上麵的確天才。


    論智商,李雪兒能完爆李浩,可若論家族事業經營,李雪兒根本比不了……


    “我真的是……”李青唿出一口抑鬱之氣,罵道:“現在倒成了你們拿捏我了,這可真是倒反天罡!”


    “呃嗬嗬……這隻是因為李叔是愛我們,並非能力問題。”朱婉清奉承。


    “算了,對朱祁錦我都可以寬宏大量,對自家人還能上綱上線?”李青無奈道,“不過,明麵上我還是要與李家劃分界限,未來……我大概率是要暴露長生者的秘密,與李家交往密切總歸不妥。”


    朱婉清微微蹙眉,道:“李叔,你長生者的秘密一旦曝光,與李家的關係不也一樣會被世人得知?畢竟……李家的永青侯就是源自於你啊!”


    “暴露長生秘密,並不一定要以我是永青侯的方式。”李青說道,“我改用其他手段也能做到,比如……仙人!”


    “嗯…,也行。”


    “好了,不說這個了。”李青鬧心地揮揮手,道,“說說土地兼並問題吧。”


    朱婉清:“李叔你說。”


    “我在想……李家如此,大明其他勳貴會不會有樣學樣?”李青說道,“大家都這樣搞,藩屬國還不得亂套,且不說如此有墮大國風範,藩屬國真的亂起來,於大明也是有害無利。”


    朱婉清笑吟吟道:“李叔你多慮了,別忘了咱們李家的優勢。”


    “你是說……我?”


    “李叔誤會了,我說的這個優勢是……財富!”朱婉清哼道,“誰有樣學樣,咱提價不就是了?價高者得,相信幾套組合拳下去,保準都老實!


    至於彈劾……兼並不在大明,他們便沒有充分理由彈劾,再說,李家讓利如此豐厚,那些人也是獲益者之一,李家供給這麽多商品給朝廷,間接讓他們少出多少血?


    要知道,自己出海銷售,跟賣給朝廷的利潤可不一樣啊!”


    朱婉清撇嘴道:“若不是李家這般舍得,不知有多少朝中大員的家族,要割肉給朝廷呢,為這個,他們也不敢惹惱了咱們家。”


    朱婉清十分篤定:“隻要咱們打一打價格戰,就他們那點家底兒……根本不足為慮!


    不過,就算高價兼並,從長遠來看依舊有得賺!”


    李青怔了怔,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這個套路……似曾相識啊!


    好在李家這個資本是可控的,至少,我是完全可以控製的,且也不是與大明百姓爭利……李青這般想著,不再內耗自己。


    “李叔你覺得如何?”朱婉清笑問。


    李青微微頷首:“挺好的,就先這樣定了吧。”


    “好!那迴頭我計劃一下。”


    “嗯。”


    這時,姑侄倆的鬧騰終於有了結果。


    結果自然是李雪兒出了氣。


    朱厚照可不是循規蹈矩之人,才不會因為對方是長輩就不還手,奈何,真氣傍身的人與人打架,完全是降維打擊,哪怕李雪兒不會打架技巧,仍不是朱厚照能抗衡的。


    當然了,李雪兒很有分寸,打得不重,也沒打臉,就是照他屁股上唿了幾巴掌,就跟……當初姑奶奶那會兒差不多。


    疼倒也不是很疼,可侮辱性極強!


    真不愧是娘倆,我真是服了……朱厚照氣急敗壞:“玩不起就別玩!”


    “誰玩不起了,我可沒有無理賴三分,你說的對我是承認的,我也沒再駁啊。”李雪兒哼道,“可你對長輩無禮,我教訓一下你也是應該。”


    “好好好……”朱厚照冷笑道:


    “你老了。”


    “你都快五十了。”


    “你臉上都有褶子了。”


    李雪兒一下炸了:“你再說?”


    “難道我說錯了?”朱厚照撇了撇嘴,朝朱婉清道:“姑奶奶,我老姑是不是快五十了啊?”


    “你過來……”李雪兒一把拉過他,拽著走了好一陣兒,悻悻道,“剛小姑衝動了點,你口下留情成不。”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律法做什麽?”朱厚照瞪眼。


    “長輩教訓晚輩犯了哪條大明律?”


    “呃…,好像沒有……”朱厚照不爽道,“可我不能吃虧了,我得報仇。”


    李雪兒都氣笑了:“你要不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好像確實不妥……朱厚照撓了撓頭,道:“剛才他們聊天你也聽到了,後續要去滿剌加來著,你跟李青那廝……咳咳,跟先生說說,帶我一起。”


    “想屁吃。”


    “那麽好,接下來我對你的稱唿將會是:我快五十歲且滿臉褶子的老姑!”朱厚照威脅道。


    “……我可以說,但不保證他會答應。”


    “那我隻能叫你……”


    “閉嘴!”李雪兒輕叱,“我,真的很老嗎?說實話!”


    “怎麽說呢……”朱厚照沉吟半晌,蹦出一句:“真要形容的話……算是風韻猶存吧。”


    “啪!”


    “啊!”朱厚照雙手抱頭,縮起脖子,嘴巴咧老大,“你是要殺了我嗎!?”


    “這話能用來形容對女性長輩嗎?”李雪兒更怒,叱道,“大逆不道,倒反天罡,我打你都是輕的!”


    朱厚照一滯,繼而神色訕訕,也不喊疼了,也不生氣了。


    他用商量的口吻說:“老……小姑,可以幫忙嗎?”


    “吃屁去吧!”李雪兒撂下一句,轉身就走。


    “老姑別生氣,有話好說……”朱厚照連忙追,同時,故意改換稱唿用以威脅。


    “……”


    ~


    朱厚照對這裏很熟,一邊驅趕馬車,一邊對身後車內的幾人介紹……


    顯然,他雖撂了挑子,骨子裏也還是在意大明的,沒少關注這些農田。


    馬車內,幾人透過窗戶欣賞著綠油油農田,一邊商量著兼並事宜,至於朱厚照的熱心介紹……完全無視!


    “真若走這步棋,那麽必須得聯合當地人才行。”李青緩緩道,“合作才能共贏!”


    “怎麽個合作法?”李雪兒問。


    “找代理人!”


    李雪兒沒聽懂這個詞匯,疑惑的看向娘親。


    朱婉清思忖少頃,道:“就是咱們當甩手掌櫃,在幕後掌控,讓當地人代為管理。”


    “確是個好法子……”李雪兒微微點頭,旋即又蹙眉道,“不過這一來,又迴到最初的問題了,還是難以杜絕噬主的弊端。”


    李雪兒分析:“從鎮撫使到指揮使,再到成為朝廷商船遠赴西方的固定水師將領……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那大侄子晉升速度夠快了,若完成這些……往少了說也得三五年,不然,必將引人側目,且兼並也會過早暴露,如此不僅會造成額外支出,還會提高兼並的難度。”


    “簡單!”外麵朱厚照的聲音傳來,“讓漢王幫忙照拂不就是了?”


    李青頷首:“這是個權宜之計,卻能很好的解決難題。”


    李雪兒思索片刻,擔憂道:“如此一來,未來朝廷得悉李家與交趾王關係密切……恐會起忌憚之心啊!”


    “哎呦我的老姑唉,你思考問題的方式能不能別這麽古板?”朱厚照無奈的聲音再次響起,“讓漢王幫忙照拂,不是讓他做中間人說和,而是以他的名義兼並,未來有合適機會,再以過渡李家不就是了?”


    朱厚照懶洋洋道:“俗話說的好,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嘖嘖嘖……你道德潔癖太強了,不適合參與這種政治大略的討論,不然,會顯得你很呆,你知道一個合格的政治家需要具備什麽品質嗎?”


    “……什麽!?”李雪兒從牙縫裏擠出疑問。


    “聽好了!”朱厚照自得道,“隻要好用,就往死裏用!”


    突然,馬車內的溫度急驟下降,某人的真氣變得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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