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


    李青看完最後一部分實錄內容,拍板定稿!


    有了李青的確定,劉健這邊立即忙碌起來,開始做最後的匯總。


    李東陽也參與其中,十餘人排排坐,依照定稿,下筆如飛……


    李青沒逗留多久,待看到各方麵有條不紊進行,便打道迴府了。


    迴到家,飯已做好。


    這些天朱婉清廚藝進步神速,已經快趕上李宏的手藝了,十分可口。


    飯後,朱婉清一臉諂媚:“李叔,您還忙嗎?”


    “翰林院事了,不怎麽忙了,有事兒?”李青打量著她,一臉奇怪。


    朱婉清訕訕一笑,道:“常言道:三天不練手生,三天不念口生;李叔你這書法…不宜耽擱太久呀。”


    快更快更……


    李青嗤笑:“你還挺會操心。”


    “侄女兒也是好心呀。”朱婉清不敢深談,連忙岔開話題:“李叔,大哥哥啥時候能返京啊?”


    “早就在路上了,估摸著再有十餘日就能迴來。”李青打趣道,“怎麽?等不及啦?”


    朱婉清臉蛋兒倏地一紅,嘟著嘴道:“討厭,人家才沒有呢。”


    “噫~”李青誇張地撫了撫胳膊,“你能別這麽扭捏嗎,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啊呀!煩不煩呐,這叫矜持,矜持……!”朱婉清破防,“李叔你好討厭!”


    李青樂道:“你就說想不想吧?”


    “不想。”朱婉清抄著手,腦袋扭向一旁,很拽的樣子。


    李青點頭:“那就好,等他迴來,我讓他去河套那邊發展,你還小,不急著婚事。”


    “……李叔,你這就沒意思了。”朱婉清氣鼓鼓道,“哪有你這麽對幹兒子的啊?”


    李青道:“你又不急著跟他成親,與其整日吊著,不如讓他曆練一番,他有自己的人生規劃,又不是隻屬於你的私有財物。”


    “我……”朱婉清啞口無言,遲疑片刻,道:“這次迴去後,我就跟爹爹娘親商量商量。”


    李青點點頭:小崽子,幹爹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


    自那次之後,內閣平靜了許多,就連一向跟李青不對付的彭時,都安靜下來。


    之所以如此,皆因陳文緣故!


    那次陳文以請辭為要挾,結果朱見深不講武德,連挽留都沒有便同意了,不過,該給的退休待遇,一樣沒少。


    陳文走後,彭時也變得異常低調,怕走陳文老路,也怕得罪了李青,首輔的位子旁落。


    盡管李青成功入閣,但明眼人都知道,李青成為不了首輔,不是他不夠優秀,而是皇帝需要平衡。


    事實也確實如此,朱見深沒有讓李青做首輔的打算,勳貴+首輔,平衡就被打破了。


    他信得過李青,卻要為製度考量。


    不過,李青本也沒打算當首輔,一個虛名而已,要它何用?


    彭時不再找茬,商輅、劉定之更是非常客氣,說話都好聽起來,甚至連李東陽都不被排擠了,偶爾還能跟幾人聊上兩句。


    隨著陳文的告老還鄉,內閣氛圍融洽了太多……


    這天,李青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正準備下班兒,商輅卻請他留步,還讓李東陽先走。


    李青沒多大意外,他知道幾人態度轉變的背後,定是有所圖謀。


    重新迴到椅子上,李青看了三人一眼,開門見山:“你們放心,內閣首輔肯定誕生在你們三人之中;


    我不跟你們搶這個,不過,你們也別打攪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忙各的就好。”


    商輅客氣的說:“李大人過謙了,咱們四人之中,若論資格,首輔之位舍你其誰?”


    “不錯!”劉定之頷首,“若李大人沒坐上首輔之位,那也不是李大人的問題,大人非不能,實不願。”


    彭時也舔著臉附和,大點其頭。


    李青好笑道:“明人不說暗話,幾位不妨明說。”


    三人對視一眼,最後彭時拱手道:“李大人,先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下官也是……”


    “好了,”李青抬手製止,“直接說事吧!”


    彭時點頭:“既然李大人如此爽快,那下官也不藏著掖著了;唉…,咱們內閣實在……被壓的慘啊!


    各地奏疏,都要咱們批注上建議,具體實施通常在七成左右,咱們內閣一直做著實事,而六部呢?


    嗬嗬……”


    商輅接過接力棒,繼續道:“誠然,食君之祿為君分憂,苦點兒累點兒沒什麽,這都是臣子的本分,但不蒸饅頭爭口氣,六部欺人太甚,甚至連都察院都想騎在內閣頭上,實在是……”


    “過分,太過分了!”劉定之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恨聲道:“李大學士,你說說,他們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嘛,真當咱們內閣是泥捏的不成?”


    彭時哼道:“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對,不能坐以待斃……”


    不得不說,三人的慷慨激昂令人共情,甚至生出一種同仇敵愾之感。


    但,麵對李青,他們的如意算盤顯然落空了。


    李青道:“太宗創立內閣,本意就是為君解憂,按品級,內閣大學士是五品,六部尚書、侍郎、都察院都禦史……品級都在大學士之上,諸位又有什麽不滿的呢?”


    三人愣住,顯然沒想到李青會這麽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李青又道:“都是為了大明,諸位就別再說什麽,誰騎在誰頭上這種話了。”


    話一出口,李青忍不住腹誹:這話怎麽有股子瓊瑤味兒?嗯……都是那小丫頭影響我!


    三人臉色難看,他們沒料到,李青會拒絕的這麽幹脆。


    彭時拱手道:“李大人虛懷若穀,此等胸襟令人敬佩,然,內閣話語權太低了,六部、都察院心懷叵測,時常假公濟私地打壓我們,非我們要與其爭個高下,實在是……不可不防啊!”


    “不錯,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商輅點頭:“受點氣倒也能忍,關鍵是他們依仗得勢,時常駁迴內閣主張,實在可恨。”


    劉定之拱手道:“李大人,你不僅是大學士,也是永青侯,我們忍忍也就算了,你……”


    “我也能忍。”李青打斷他,笑眯眯道,“之前我都說了,我來內閣是做事的,其他一概不管,諸位若覺得氣不過,大可稟告給皇上。”


    說罷,不待幾人再勸,他起身道:“告辭!”


    眼睜睜看著李青離去,三人麵麵相覷,盡皆無言。


    劉定之皺眉道:“弘載,你不是說李青意欲在文官體係中布局嗎?他怎麽…一點都不上心?”


    商輅臉上一熱,訕訕道:“按理說不該如此啊,許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我知道了。”彭時突然開口,吸引了兩人目光。


    二人問:“純道兄想到什麽了?”


    彭時笑道:“你倆光顧著讓人辦事,可有想過給人好處?”


    “呃…人家永青侯貌似不差錢吧?”商輅遲疑著說。


    劉定之皺眉道:“他以前的名聲……可不咋好啊!”


    “嗨,禮多人不怪,”彭時卻不苟同二人的看法,“以前是以前,現在他明顯是在布局文官體係,提高內閣地位,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不過是差了個台階而已。”


    他笑嗬嗬道:“人家畢竟是在廟堂攪動風雲的人物,哪能咱們一說,人立即跟進?多跌份兒啊!”


    “嘶~有道理!”劉定之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商輅也覺得有理,緩緩點頭:“那……怎麽說?”


    “均攤吧!”彭時說。


    …


    ~


    李宏身披鎖子甲,騎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迴頭望了眼大軍,聞著空氣中彌漫的飯香,不禁咧嘴大樂。


    這一戰,打得太過癮了,十六萬大軍一圍,繼而全麵推進,又有大炮、火銃加持,可以說是全方位碾壓。


    跟上次險死還生不同,這次的戰鬥隻讓他體會到了兩個字:痛快!


    這次他率領的百人隊,殺敵最多,也是第一個衝上山頭的,不至於居功至偉,卻也是大功一件。


    迴去後,得好好給幹爹說說……李宏忍不住傻樂,舍不得下馬。


    這時,身後一道聲音傳來:“小李,過來吃飯了。”


    李宏迴頭,待看到來人,忙翻身下馬,拱手道:“和將軍!”


    “不用多禮,”和勇笑笑,“我和永青侯交情莫逆,這會兒仗都打完了,叫我和叔便是。”


    “呃…和叔。”李宏叫了聲,問道:“按照這個行軍速度,多久能趕迴京師啊?”


    “最多十來天。”和勇打趣道,“怎麽,迫不及待想迴去了?”


    李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岔開話題:“和叔,咱們帶迴的那些個俘虜,怎麽處置啊?”


    “還能咋處置,男的閹了做太監,女的進宮當宮女。”和勇笑著說,“這麽做,既能彰顯朝廷天威,同時,也是咱們戰功的體現。”


    李宏點點頭:“這麽多人,皇宮裝得下嗎?”


    “不過數百人而已,再多幾倍都不成問題,實在裝不下,不還有教坊司嘛。”和勇忍不住樂道,“小李,你該不會…還是個雛吧?”


    李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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