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說過,你走不掉。乖乖的過來吧。”老頭猙獰大笑,瘋狂的揮舞著鐵鏈子,意圖將王小飛纏起來。


    王小飛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他竭力的閃轉騰挪,在這個不算大的空間內不停的閃避,好幾次鐵鏈子都擦著他的身軀飛了過去,裹挾而來的風刮得王小飛皮膚生疼。


    不過終究是有驚無險。


    並未被鐵鏈子捆住。


    在揮舞了半支煙的功夫,老頭停了下來。


    整個洞穴中都充斥著他粗重的唿吸聲。


    王小飛也累得夠嗆,貼在崖壁上不停喘氣。


    “老頭,還是沒勁了吧?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王小飛一邊喘氣一邊嘲諷:“上麵的人說了,隻要三炷香的功夫,我能從這裏麵走出去考驗就算成功。現在應該才過去一炷香,時間還是很寬裕滴。你就當行善積德,讓我出去唄。”


    老頭道:“你的時間很寬裕,老夫的時間更加寬裕。我已經在這裏枯坐四十年,不差你這幾炷香的功夫。”


    “四十年?我勒個去,老頭你練得是哪門子的道啊,在這樣的狀態下竟然也能活四十年之久?騙我的吧。”王小飛不信。


    “騙?嗬嗬,老夫落魄到這種程度,那還用得著騙人這樣的手段。”


    “你究竟是誰?跟這座島又是什麽關係?這座島出現在大眾眼前還不到十年,你竟然在這裏被困了四十年,簡直匪夷所思。”王小飛道。


    老頭桀桀發笑,道:“想聽故事?”


    王小飛道:“我這人好奇心一向比較重。”


    “這個故事很長。”老頭說:“你隻有兩炷香的時間了。”


    王小飛聳肩:“無妨,反正我現在也出不去不是麽?你這麽多年都沒有人陪著說話,應該很寂寞吧。說不定我把你哄好了之後,你願意讓我離去呢?”


    老頭再度發笑,不過這次的笑聲不如之前那般陰鷙,道:“小子倒是個妙人,挺合老夫胃口。既如此,那我就說一個故事給你聽吧。”


    王小飛做了個請的手勢:“在下洗耳恭聽。”


    “五十五年前,黃山青鸞峰走下來一個男子,他自稱是廣成子門下弟子,是這一代的門派行走。他下山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曆練。看滾滾紅塵,曆悲歡離合,嚐人間百味。


    這樣一個奇怪的家夥自然惹來了當時很多武道門派的關注,因為廣成子乃是修道之人,而修道之術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失傳。更加重要的是,黃山青鸞峰之巔,根本什麽都沒有,更不可能有什麽門派。


    一時間對於此人的身份背景以及動機目的,各方議論紛紛,各家都有各家的看法,也都無法說服彼此。有些家族暗中籠絡,而有些家族則想要除之後快,還有一部分的家族則完全置身事外,完全把此人當成了神棍。


    然不管外界如何紛擾,男子卻按照他既定的計劃在行事,他一路走一路遊,認識了很多朋友,也收獲了不少的敵人。那些想要殺死他的武道家族也紛紛派出門中弟子在半路攔截,不過都被這個男人打敗,過程及其的簡潔。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不管這個男子的背景是不是真的,他的身手一定是真的,而且他使用的也並非武技,乃是道術。這個發現讓那些武道家族的人瘋狂了,掌握道術就可以踏足修道之路,那是比武道之路高了不止一個層級的東西。


    於是這些家族開始聯手對付男子,想要將其活捉,然後硬生生的逼問出道術的修煉法門來。至於之前就想要跟男子示好的家族也站了出來,與另一方打成一片,希望借此機會能讓男子看到他們的誠心。


    然而男子根本沒有理會他們,他來到了旌城,找了個女朋友,並且很快就結婚。半年之後,他老婆懷孕,又過十個月,孩子誕生。在這期間,依舊又不開眼的家族上門找麻煩,但是都被男子打跑了。


    有了老婆孩子,自然就有了牽絆,男子開始主動聯係那些一直向他示好的家族,表示願意拿出道術的修煉法門,作為交換,這些家族要保護他妻兒平安。


    這些家族自然滿口應允下來。


    傳道受業絕非易事,男子尋覓很久,終於找到了一處絕佳之所,他發出了英雄帖,邀請了十八個家族到他尋覓之地匯聚,然後公開布道。


    這個消息肯定是會泄露的,真到了布道的那天,那個地方匯聚了超過三十個大家族,外圍還有數不清的小家族在觀望,希望能撿個漏什麽的。


    男子嚴格控製了最終的人選,在一番激烈的交戰後,十八個家族坐船登島。


    然後,這些家族的噩夢開始了。


    從他們登島的那一刻開始,屠刀就落到了他們的頭上。


    男子確實會道術,然而他會的道術,跟這些大家族想的是兩碼事兒。


    他也不是什麽廣成子門人,更不是什麽世間行走。


    他就是一個偶然間撿到了一冊道術殘卷的武者罷了。


    那本殘卷他修煉了十多年,近幾年再難有些突破,所以他就想用非常手段來突破修煉的瓶頸。


    按照殘卷中記載,若是及其五十個武道高手,用他們的血再加上死亡時候的怨氣,便可一舉衝破瓶頸,邁步下一階段。


    於是男子就布了這麽一個驚天大局。


    結婚生子也隻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這座島上被他布滿了機關陷阱,屠殺持續了一天一夜,五十個武道高手隕落,血把島嶼周邊的湖水都給染紅了。


    島嶼上空的雲朵,也被染紅了。


    哀嚎聲遠遠傳開,數公裏之外似乎都能聽得見。


    男子雙手沾滿了鮮血,站在群屍中放聲大笑。


    然而他發現,自己也被騙了。


    殘卷提供的辦法,根本就是假的。


    他這麽多年來的努力,就是一個笑話。


    心態失衡的男子準備離開島嶼,展開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屠殺,以此來發泄他心中憤怒。


    不過他剛剛離島,就被埋伏在外麵的武道家族一舉拿下。


    之後就是對他的審判。


    大家都認為他應該死。


    於是就讓當時名望特別高,以剛正不阿出名的家族,包家來殺死他。


    所有人都沒想到,包家明麵上剛正不阿,實則包藏禍心。他們對男子掌握的道術殘卷非常有興趣,在公開處刑的時候用了個調包計,偷偷將男子藏了起來。


    之後又耗費了幾年的時間在那座封存的島嶼上挖了個洞,以此來囚禁男子,為了脅迫他交出殘卷,包家將那些被他殺掉的人的屍體也搬到了洞內,就擺放在男子的身材,讓他天天被這些屍體凝視,夜夜飽受煎熬與恐懼。


    不過男子的精神力比包家想象中強大太多,不管他們如何嚴刑拷打如何威逼利誘,男子就是不開口。幾年之後,包家就徹底放棄了,再也沒有人來過這座島。男子,也被世間遺忘。


    十年前,包家的後人再度踏上了這座島,並且按照家族記載開啟來島上的機關,在一堆骸骨中發現了男人,他們驚訝的發現這個男人竟然還沒有死。隻不過進入了一種很奇怪的狀態中,包家後人立刻將這件事兒上報,於是包家一度滅絕的希望又再度重燃。


    不過嘛,時代在發展,家族的行事作風也發生了變化。包家將這座島買了下來,還拓展成了一個消金窟,當然他們這樣做也是希望用活人的氣息來壓製島嶼上的死氣。然後也不著急審問我,偶爾會丟兩個活人下來讓我打打牙祭,更多的時候還是對我不聞不問。”


    故事到這裏算是告一段落。


    老頭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也有些累著了。


    王小飛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這可比聽評書得勁多了。


    “所以呢?你就沒想過離開?以你的本事,逃出這座島也不算什麽難事吧?”王小飛問道。


    “心無樊籠,樊籠如何阻我?”老頭淡淡的說道。


    王小飛明白了:“這意思就是,你還有心願未了?”


    “當年結婚雖然是為了布局,但是那個婆娘終究對我一片情深,而且還給我生了個兒子。這些年來我就在想,我的兒子怕是也應該要當爺爺了吧,我的孫兒又會是什麽樣的人呢?”老頭淡淡的說道,陷入了迴憶之中。


    王小飛說:“你就不怕那些武道家族的人遷怒到你的家人身上?你害死了那麽多人,他們殺你老婆孩子也理所應當嘛。”


    “小子說的也沒錯。”老頭道:“所以啊,最後的樊籠也沒有了。”


    王小飛瞬間警覺起來,“你要幹啥?”


    “小子,你很合我的胃口。”老頭淡漠的說道,接著套在他身上的鐵鏈子節節崩碎,身體竟然也慢慢的鼓脹起來,就跟充氣的氣球一般。


    不過這個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估計也就數秒鍾而已,老頭依舊很幹癟,他抬起手對著王小飛勾了勾,王小飛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老頭身邊飛了過去。


    “我擦,這是什麽鬼。”王小飛雙手扒拉著身後的岩壁,奈何岩壁滑溜溜沒什麽地方可抓,僵持了不到一秒就脫手。


    老頭一把抓住了王小飛的脖子,說道:“我餓了,要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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