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河邊,秦富貴脫了鞋和衣服,就穿了褲衩子下河,年糕兒和李楠楠蹲在旁邊幫他看衣服。


    秦富貴確實很有經驗,手拿棍子試探水的深淺,突然伸手指著不遠處說:“你們看到那條魚了嗎?肯定有三斤重!”


    年糕兒著急:“可是它不遊過來,抓不到呀。”


    秦富貴熟練地從土裏摳出條蚯蚓,“看我的,會過來的。”


    ……


    丁秀把屋子收拾好,又把裏裏外外收拾一遍,正打算把衣服給洗了晾起來,突然聽到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她扭頭一看,呆住了。


    門口站了仨泥猴,從上到下都是泥巴,就能看到眼睛還在眨巴。


    其中最矮的那個懷裏抱了一條巨大的魚,魚尾巴還在 “啪啪”拍地,整個小孩髒到完全看不出是誰家孩子。


    另一個孩子懷裏抱著一堆髒兮兮的衣服,露出的衣服角很眼熟,這是……李楠楠?


    倆孩子身後還跟了個瘦的跟幹巴猴似的男孩子,另外倆孩子是誰?


    她家年糕兒呢?


    “你們誰家孩子呀?”


    丁秀詫異地盯著最矮的那個,咋這外型看著有點像年糕兒。


    仨孩子都沒敢吭聲。


    丁秀試探地開口:“年糕兒?”


    抱魚的泥猴兒動了動小腳丫子。


    她這一動,就有點暴露了。


    丁秀:“!!!”


    她開口:“年糕兒?!”


    仨泥猴!大魚:主角是俺,俺有幸力壓全員,露了全臉!


    泥猴糕沒吭聲,還趕緊拿腳踢一下李楠楠。


    李楠楠:“嬸嬸,我們抓了一條魚。”


    秦富貴在後麵補充了一句:“兩條,一條大的,一條小的。”


    丁秀:“啊?”


    泥猴糕趁機喊道:“媽媽,我沒有下到河裏去啊,我就是站在岸邊,大魚要跑啊,我就想抓住啊,不小心摔倒啦!”


    李楠楠點頭:“嗯嗯,年糕兒沒有下到河裏,不小心摔倒的。”


    秦富貴:“嗯。”


    丁秀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年糕兒,你給我過來!”


    年糕兒一見,當時就扔下懷裏的魚,撒腿就跑,丁秀跟在就追:“你這個死丫頭,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能去河邊不能去河邊,你咋就不長記性?你還帶楠楠一起去河邊……”


    李楠楠看著逃跑的年糕兒,“看來,年糕兒的拯救年糕兒計劃不管用啊。”


    秦富貴說:“這樣一看,我爸我媽不在家也挺好的。”


    李楠楠瞅他一眼,點頭:“沒錯,爸爸媽媽不在家的小孩,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小孩!”


    芋頭村今天很熱鬧。


    一個小泥猴嗷嗷奔跑在芋頭村,丁秀手裏拿著棍子在後麵追。


    村長娘看著小泥猴從眼前一閃而過,笑得前俯後仰:“哈哈哈,年糕兒快跑啊,你媽追來啦!哈哈哈……”


    另一家探頭來看,“哎喲,我的媽呀,這是年糕兒啊?哈哈哈哈,咋變成小泥猴了?去河裏玩了?挨揍不虧,每年都淹死好幾個小孩呢。”


    年糕兒嗷嗷叫:“我沒下河,我就在岸邊看著了……”


    又一個老太太出來,“你這樣不像隻在岸邊看著呀。哎呀,年糕兒快跑,你媽又追來了!”


    年糕兒:“哎呀,我是冤枉的……”


    年糕兒從村頭跑到村尾,丁秀那體格子哪能追上她啊?


    丁秀扶著牆,氣喘籲籲,“年糕兒,媽跟你講,你老老實實迴家換衣服,把你最好的衣服拿出來給楠楠換上,還有……那男孩子……那男孩子又是誰?”


    年糕兒蹲在地上摳腳丫縫裏幹掉的泥巴,“那是我好朋友秦富貴,他爸媽都跑了,家裏就剩他一個人,大伯也不要他,老可憐了。”


    丁秀瞪著眼,“我問你這個了?你仨小孩去捉啥魚啊?危不危險啊?”


    年糕兒戒備狀態,隨時要跑,防止她媽突然抓她,“我們今天去淩寄家吃飯,說好自帶食材的。秦富貴說他要帶魚,他家沒有,就隻能去河裏捉魚。”


    丁秀:“自帶食材,我咋沒聽你說呢?你跟姐姐兩人天天去人淩寄家吃飯,你空手去啊?”


    “我帶蘿卜,年初夏帶花生米。”


    丁秀:“楠楠帶肉和雞,你跟姐姐帶蘿卜和花生米?你吃的還比別人多!不對,被你小丫頭帶跑偏了,小孩子就是不能下河捉魚!”


    年糕兒:“秦富貴捉魚可厲害了,一下就抓了兩條魚,他還會浮水……”


    丁秀氣死了,這孩子還沒意識到錯誤,還跟她吵了!


    “每年河裏淹死的大人小孩,都是會浮水的!”


    年糕兒抬頭看她媽:“那魚都捉上來了,總不能放迴河裏去,再說了那是秦富貴帶的食材,大不了下迴不捉了嘛。”


    丁秀對她招手:“行了,我也不說你了,下不為例,趕緊迴去換衣服,一會兒幹了都沒法子,楠楠和你另一個好朋友還在家等著你呢,總不能就這樣去做客呀。”


    年糕兒將信將疑地看著她媽,“媽媽,那你不打我啦?”


    “不打了,打你幹啥?走走,趕緊跟媽迴家洗洗。”丁秀一臉溫柔。


    年糕兒懷疑:“媽,你不會是想把我騙過去,然後再揍我吧。”


    丁秀搖頭:“不揍,都這樣了,還能咋弄?你剛剛也說了,總不能把魚放迴去吧?舍不得呢。”


    左鄰右舍都站在外頭看熱鬧,還有抓了瓜子在磕的。


    聽到丁秀的話,有人提醒:“年糕兒,你媽肯定是哄你,你過去就挨揍。”


    還有人說:“年糕兒趕緊跟你媽迴去,你頭上的淤泥幹了特難洗。”


    “年糕兒啊,你這頓打跑不了,趕緊認錯吧。”


    大家七嘴八舌,年糕兒也不知道聽誰的,但是臉上的泥巴確實有點幹。


    她抓抓臉蛋,“媽媽,那你不能打我呀。”


    丁秀慈祥地微笑,“媽媽不打。”


    對年糕兒伸手:“快,跟媽媽迴家洗洗吧。”


    年糕兒跟媽媽迴家了,結果剛進院子,丁秀就抓住年糕兒的胳膊,摁到小凳子上,還扒下年糕兒滿是泥巴的褲子,開始揍她的小屁股。


    年糕兒:“哇呀呀,媽媽說話不算話,哎呀……”


    丁秀:“還往河邊跑不?還跑不?啪啪!”


    年糕兒哭了:“哇哇哇哇……不跑了……”


    丁秀:“啪啪!下迴能記住不?”


    年糕兒哇哇哭,“能……”


    年初夏正給秦富貴和李楠楠兌溫水衝洗身上的泥巴,看到小泥猴一樣的年糕兒挨揍,都沒敢過來拉。


    年糕兒太髒啦!


    年糕兒:“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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