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六年六月,藍玉及同黨被判剝皮實草,抄家,滅三族。同時洪武帝下令製《逆臣錄》,藍玉一黨名列錄上,共計一公、十三侯、二伯並吏部尚書詹徽等文臣。


    金陵城內殺的是血流漂櫓,有名姓者一萬五千人受刑,另有近萬這些勳貴府上仆人等或處以極刑或流放邊疆。


    朝野之上一時為之膽寒,藍玉一案可與胡惟庸案相提並論。


    自藍玉一黨被處以極刑之後,洪武帝的臉色要好看了一些,但是能夠看得出來,洪武帝的精神卻是更加不濟了。


    在這種情況下,朱允炆正式登上了政治舞台,洪武帝開始將很多公務直接交給了朱允炆處理。


    “皇爺爺,你看,這是徐禦史呈上來的奏章”


    這一日,朱允炆拿著一本奏章急匆匆的找到了洪武帝。


    對於這個徐禦史是何人,洪武帝倒也不大清楚,不過洪武帝還是接過了朱允炆手中的奏章看了起來。


    這奏章上的內容,洪武帝看的是眉頭一皺,內容如同文官們老生常談一般要洪武帝削弱藩王權勢並減少藩王俸祿。


    看完奏章後,洪武帝抬眼向朱允炆看去。


    朱允炆注意到洪武帝的目光,連忙一拱手說道:


    “迴稟皇爺爺,這徐禦史聽聞與十七叔交情不錯”


    洪武帝聽了這話,倒是起了點興致。


    朝堂上的勢力分布,洪武帝了然於心,經過藍玉一案,朝堂上的勳貴勢力受到重創,開國以來的公侯勳貴們現在隻剩下寥寥數家。諸王雖說在朝上也有人為其說話,但是聲音並不大,更多的還是那些文官們各自為政,這也是洪武帝特意造成的局麵。


    但是眼下一個和藩王交好的禦史卻上本要削弱藩王的權勢,這倒是有些奇怪了。


    “皇爺爺,依孫兒看來,這肯定是十七叔出的主意”


    “那你說說你十七叔為什麽要削弱藩王權勢,他自己也是藩王”


    洪武帝問完,朱允炆卻有些沒法開口了,因為這個問題他也思考了一會,但是始終摸不著頭緒。


    看到朱允炆這幅模樣,洪武帝嗬嗬一笑,這個孫兒很像他的父親,仁厚待人至誠至孝,但惟獨有一點,便是眼光還有些欠缺。


    洪武帝摸了摸胡須說道:


    “你十七叔這是在表忠心啊!他到了大寧,朕給了他很大的權利,但畢竟是年輕人,考慮的太多,這不,就來表忠心了”


    說著,洪武帝將徐禦史的奏章放到了案上轉而對朱允炆說教了起來


    “朕知道,朕給予親王們的權利讓很多人眼紅了,但是朕依然要這麽做。


    朕這麽做為的是大明,為的是我朱家。


    朝廷裏麵的奸臣曆代都有,甚至你看看史書上,滅亡的朝代都是由奸臣、權臣引起的。


    扶蘇不死,趙高可敢指鹿為馬?漢室若有強力藩王,曹魏可敢篡漢自立?不滅曹爽,司馬家安能得天下?至於西晉,人皆雲亡於八王之亂,但若是沒有司馬衷那個傻子以及賈後亂政,又何至於八王之亂,再者說東晉可是延續了司馬家百年的江山!


    其餘的例子數不勝數。


    朝堂和藩王們恰如君王的兩條腿,隻要君王能夠平衡住兩條腿,我朱家的天下何愁不能千秋外代!”


    洪武帝的這番話說完便朝朱允炆看去,朱允炆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似懂非懂的神情。


    洪武帝心下暗歎了一聲說道:


    “藍玉一黨被清除,勳貴們便成不了大事,但這些勳貴卻能夠製衡朝臣,記住,為君王者不在於才智多高,製衡之道卻始終要掌握住”


    “謝皇爺爺教誨!”


    朱允炆躬身向洪武帝行禮誠懇道。


    “行了,不要胡思亂想,這天下總歸會是你的,在此之前,朕會將朝野打理清楚,留給你一個盛世大明!”


    ………………


    朱權在王府之中接見了遠道而來的張群和馮成。


    這兩位眼下已經被任命為寧王府左右長吏,日後便要在王府之中常駐了,不管朱權對這兩位長吏心中怎麽想,但是表麵上卻要表現出恭敬的態度,畢竟長吏除了掌管王府庶務之外還有教導藩王的權利。


    “即便是就藩之前,本王在金陵也時常聽聞兩位大人的清名,今日一見,正是如了本王的願,來兩位大人請用茶!”


    “嗬嗬,寧王殿下客氣了,我等二人受朝廷指派,日後在王府之中服侍殿下,還請殿下多多指教”


    說話的是左長吏張群,明代以左為尊,所以張群便比馮成要高上一級。


    “王靖,速速過來,兩位大人的行禮安頓下來沒有?”


    客氣了一番之後,朱權便招來王府總管王靖問道。


    這王靖聽了自然迴道:


    “迴稟殿下,兩位大人的行禮已經安頓下來了,奴婢也為兩位大人各選了六名仆人服侍兩位大人”


    王靖說完,那張群和馮成聽了便連忙向朱權道謝。


    其實這王府長吏若不是有著監督藩王的責任倒也是個美差,要知道在王府中,藩王可不會虧待這些長吏,而長吏在王府可以除了親王和王妃之外便是最大的。


    “兩位大人客氣了,這些都是本王應該做的,這大寧位於塞上,很多地方不如金陵,兩位大人若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本王提便是,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


    “臣等謝殿下厚待”


    好不容易讓兩人起身重新坐下之後,朱權對著兩人說道:


    “本王到了大寧,功課方麵倒是落下許多,日後講學還要勞煩兩位,對了,兩位的家眷可曾帶來?”


    “日後講學自然以張大人為主,張大人學貫古今乃是才子,下臣等此番前來大寧帶了一二家眷,日後還要在王府鬧擾了”


    作為王府長吏,他們的家眷自然不能都跟來,畢竟還要留在家鄉或金陵,這一點還是要避諱的。


    不過朝廷也並非那麽不近人情,官員上任還是允許帶小妾或者是子女的,隻要官員正妻和父母不跟著上任便行。


    “既然如此,本王再派人安排!”


    寒暄了一番之後,兩位長吏便和朱權告辭下去安置了。


    這兩人走後,朱權將繼忠招了過來


    “兩位長吏都帶什麽家眷來上任了?”


    “迴稟殿下,張大人帶了兩個小妾和兩個庶子還有幾個小廝,馮大人隻帶了一個嫡子”


    繼忠迴完,朱權喝了一口茶又問道:


    “年歲多大?”


    “張大人的兩個庶子,一個十九,一個十二,馮大人的嫡子二十三,聽聞是考了兩次秀才沒中,馮大人便將嫡子帶在身邊教導”


    聽完這番話,朱權點了點頭。


    從這番話中,朱權也了解了這兩位長吏大致的情況。


    張群既然帶著小妾、庶子還有小廝上任,那麽家境肯定不錯,不然以大明官員的俸祿,這一路上從金陵趕來可是要花費不少的。


    而那馮成則不然,帶著嫡子上任,沒帶小廝這一路上想必也是有些艱辛的,可見家中情況並不是很好。


    若是家中情況好的話,誰出遠門不帶小廝?要不堂堂官員還要自己背行李之類的,豈不是失了顏麵。


    “長吏的俸祿由朝廷發放,本王不插手,不過這兩位,你安排下去給我看緊嘍,有什麽動靜立即匯報,包括他們的家眷,明白嗎?”


    “奴婢明白”


    繼忠答應了一聲。


    這兩位被任命為寧王府長吏之後,朱權便讓陸望打探了兩人的情況,張群是河南大族出身,而馮成則是寒門子弟,官聲都還可以,隻是馮成相對來說剛愎一些。


    作為王府長吏,自然是要住在王府中的,而王府總管王靖給他們二人安排的院子都在王府西邊,都是兩進的院子。


    兩處院子挨得倒是很近就隔了一處亭子,可謂是比鄰而居,在各自院門口張群和馮成拱了拱手客氣了一番便各自迴院子了。


    馮成院子裏麵,他的兒子看著奴仆們在搬運東西,自己插不上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看到自己的兒子,馮成歎息了一聲。


    這個兒子是他的長子,他寄予了厚望,但是考了數次秀才卻還沒有考上,實在是讓馮成操碎了心。


    “好了,去廂房坐下吧,看他們估計還要忙一會”


    馮成的兒子馮惠有些木訥的說道。


    “父親,他們搬得都不是我們的東西”


    “當然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的東西隻有兩個包袱,這些東西都是寧王殿下配的”


    說著,馮成指了指前麵兩個奴仆抬著的一扇屏風。


    聽了這話,馮惠有些欣喜的說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父親,我和你說,剛剛我見一個下人搬進去紙硯,紙是宣紙,硯是澄泥硯,都是好東西”


    看著馮惠臉上欣喜的神情,馮成心中暗歎了一聲。


    自己為官清廉又在科道之中沉淪,俸祿很少自然家境好不起來,自己這個兒子書讀不進去也有這一部分原因。


    想到這裏,馮成說道:


    “既然來了大寧,王府不會虧待為父,你安下心來便要好好讀書,若是後年還考不上秀才,且看為父怎麽治你!”


    說完,馮成眼睛一瞪,馮惠一瞧連連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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