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帝查辦藍玉一黨,牽連甚大,不僅僅是在參與藍玉在京師謀反的一幹勳貴武將抄家下獄,錦衣衛派往全國,凡是曾與藍玉過往甚密的武將官員一律要進行審查。


    而大寧自然不能幸免。


    好在的是,這大寧都司的審查,洪武帝並沒有交予外人之手,而是讓朱權查辦,有了這查辦之權,一時間大寧上下對朱權自然更是恭敬有加。


    這讓朱權在大寧都司的事情要好辦了不少。


    “殿下,大寧都司諸衛中屬於藍玉舊部者十之六七,若是全部查辦,恐怕大寧都司上下不得安寧”


    得知朱權得了查辦之權之後,都司都指揮同知秦虎立即找上門來情真意切的說道。


    朱權坐在王座上,手中把玩這一枚印璽。


    “秦大人,清者自清,涼國公舊部並非都有罪,父皇命本王查辦的乃是有不臣之心的人,難道說那些涼國公舊部皆有不臣之心嗎?”


    說著,朱權目光往秦虎身上一掃。


    站在承運殿中的秦虎低著頭隻覺得自己身上一涼。


    “殿下,非臣為人開脫,眼下大寧都司諸般布置正在展開,此時興大獄與事不利”


    “嗬嗬,秦大人說的也有些道理,秦大人放心,本王不會大動手腳,但既然天子有命,本王又豈能違背。


    各衛千戶及以上將領肯定是要徹查,至於百戶及以下,本王再做計較。


    對了,都司方麵可要看緊了,我大寧位於塞外,若真有那藍玉一黨畏懼查辦,從大寧投奔殘元,那可就不妙了”


    朱權說著便站起身來


    秦虎聽了朱權這麽一說連忙迴道


    “殿下說的甚是…”


    “繼忠,送秦大人離開!”


    話已至此,朱權便讓繼忠送客了。


    等到秦虎走後,朱權臉上神秘的笑了笑


    “真當本王初來大寧,什麽都不知道嗎?不過這樣也好,若想在這大寧待的舒坦,總歸要將一些人給清理幹淨”


    心理想著,朱權又叫來了楚毅


    “楚毅,本王想問一句,本王的親軍三衛之中可有涼國公舊人?”


    聽完朱權這話,剛剛拜下行禮的楚毅隻覺得這背上涼颼颼的。


    “迴稟殿下….這個….”


    看到楚一這般支支吾吾的,朱權心中也是有了數。


    “罷了,想必你也知道,父皇委我徹查大寧可有涼國公一黨,這親軍三衛前身乃大寧衛,若說沒有涼國公舊部,倒也不現實。


    不過,楚毅,你要將這親軍給我看好嘍。


    本王既然就藩大寧,這大寧三衛劃到本王親軍,日後三衛世世代代都是寧王府的人,不管以前如何,日後若是有了二心,可別怪本王痛下殺手!”


    楚毅聽出了朱權話中放三衛一馬的心思。


    “謝殿下,臣願為殿下效忠”


    不管楚毅以前是什麽身份,但正和朱權說的一樣,這大寧三衛既然劃給了寧王做親軍,這可就改不掉了。


    軍戶製度便是父子相承,楚毅現在是大寧中衛指揮使,那麽若無意外,他便要在大寧中衛幹到死,而等到他死後,他的子子孫孫也要在這大寧中衛幹上一輩子。


    其他衛所指揮使可能還會上調到五軍都督府,但是成為了王府親衛,那麽五軍都督府這條路便與他絕緣了。


    可以說王府的親軍護衛從親王就藩的那一刻起,便應當是對親王最為忠誠的那一批人。


    朱權又和楚毅寒暄了一會,今日正好是楚毅當值,因此朱權也沒與他寒暄多久便讓他下去了。


    “殿下天氣冷,您披上袍子”


    楚毅走後,朱權走出了承運殿深吸了幾口氣,而這個時候繼忠抱著一件袍子快步的走到朱權身邊說道。


    朱權點了點頭而後便從繼忠手中接過袍子穿了起來。


    這袍子是朱權出京前,楊妃給他縫製的,袍子很暖和。


    “繼忠,今日無事,陪我到大寧城內走走?”


    “殿下有令,奴婢自然是要跟從的,不過是不是和楚大人說一聲,帶上些侍衛..”


    “不用,叫李雲帶幾個人便是,我們就閑逛會”


    說著,朱權便緊了緊身上的袍子向外走去。


    見到這般,繼忠連忙對身後的小太監說了一句而後便追上了朱權的腳步。


    雖說朱權裏麵穿的是看得出身份的親王常服,但是他此刻外麵披著的這件袍子上可沒有能夠表明身份的東西。


    寧王府位於大寧城東,本來王府應當在城中修建,但因為皇宮便是修建在金陵的中軸線上,因此為了避諱,各家王府修建的時候都會偏移一些。


    這大寧街市上與內地相比少了一份錦繡,不過這熱鬧程度倒也不差的,原因便是大寧乃是北邊重要的牛馬交易之處。


    大寧西臨北元,北邊便是朵顏三衛,北元雖說被大明打擊了多次,但北元的各個部落也要生存不是,因此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派人帶著各個部落的牛馬羊等前來大寧出售而後換取金錢好去買些米糧茶等,朵顏三衛同樣也是如此。


    大寧城內最大的交易市場位於城北,這個朱權之前已經打聽了解過了,離得遠遠的便問道了牛馬等物的糞便味,不過對此朱權倒也沒有覺得厭惡。


    看著朱權興致勃勃的向城北走去,繼忠和李雲等自然也是快步的跟了上來。


    一進城北的街上,喧囂聲不絕於耳,不僅有漢語更多的還在用蒙語進行買賣。


    並不是所有的貨物都會被帶進大寧,像牛羊等動物非常占地方,因此那些商販往往會帶幾匹進入大寧,其餘的都安置在城外,若有買主自然是到城外看貨。


    街道上的店麵不少,不過更多的則是幾個蒙古人牽著各家出產的牲畜在街上不停的喊著,看到像是主顧的人便上前兜售。


    “嗨,這位客人,你好,您看我這匹馬,那是上好的駿馬,在草原上也是難得一見,隻要十五兩銀子!”


    朱權剛一進入這牛馬市場,便有人圍了上來兜售起自己的馬匹。隻是還沒等朱權說話,又有一人上前說道:


    “巴紮,你那馬膘掉的厲害,哪裏能是好馬,這位客人,你看我這匹馬可是膘肥體壯,二十兩您牽走”


    “阿古拉,你這不是搶我生意嘛!”


    第一個向朱權推銷馬匹的蒙古大漢聽了有人插嘴立即怒目而視。


    蒙古草原上生存環境惡劣,而在大明統一中原並致力與北伐之後,蒙古草原上大部落還好,小部落紛紛陷入了困境。


    而眼下可還沒有開春,草原上到處都是積雪根本不能放牧,若是不能將牲畜變成銀兩換成銀子去買米糧,恐怕部落裏還不知道多少人會凍死。


    有人可能會問了,這些部落既然有牲畜,那麽宰殺了吃肉便是,哪裏會被餓死。


    如果要是這麽對蒙古人說的話,那麽蒙古人肯定會對此人嗬嗬了,宰殺牲畜的確是條路,但是牲畜都殺完了,那麽來年以何為生?


    因此,過冬的時候,那些剛生出來的小牲畜以及母的肯定是要留著的,而壯年的牲畜來年還要配種,這樣一來能夠食用的牲畜也是有限的,而且這牲畜過冬可也是需要草料的,上好的馬匹更是需要精料喂養。


    再者說,天天吃肉不怕吃出病來?


    看著眼前這兩人的爭執,朱權倒也沒有開口阻止。


    來這牛馬市,本來就是臨時起意,要說牛馬,大寧境內牛馬不少,朱權要什麽叫人送來便是,哪裏需要買的。


    “巴紮,這位客人一看就是貴人,你的馬肯定入不了客人的眼,這位客人,我和你說,我們鞏基特部產出的牲畜在這草原上都是有名氣的,您買了保證不會吃虧!”


    那叫做阿古拉的蒙古漢子又對朱權說道。


    旁邊的巴紮聽得是臉色漲紅,若不是他的佩刀在進了大寧的時候被守衛卸下,恐怕此刻都有拔刀砍人的舉動了。


    見此,朱權笑道:


    “好了,兩位別爭了,要說兩位這馬是不錯,但價格可有些貴了”


    “這位客人,二十兩肯定是不貴的,您就在這街上問問,我給您的都是良心價,不過我這次來大寧帶的多,您要是多買些牲畜,我給您便宜些”


    聽了朱權的話,那阿古拉連忙開口說道。


    對於馬匹的價格,朱權也是了解的,眼下在大明,南北的馬匹價格肯定是不一樣的,北邊因為靠近蒙古,同時還有塞外的養馬地,因此一匹訓好的軍馬價格在二十兩左右,而如果到了南方,那麽一匹馬的價格就要漲到四十兩。


    這來迴便是一倍的利潤,因此很多商隊都會前往北地購買馬匹然後運到南方販賣。


    但這牛馬乃是管控物品,放在後世,那就算是戰略物資了,因此朝廷對於馬匹的交易是有著嚴格的限製的。


    除非有官府的允許,否則販賣三匹馬以上那都是大罪。


    當然,在北地,特別是河北以北的地區,管控相對來說鬆些,畢竟北邊的衛所直麵殘元的威脅,適當補充些戰馬也都是允許的。


    看到眼前這兩個蒙古漢子,朱權倒是想起了自己的親軍三護衛。


    朱權的親軍三衛中各有一個千戶的騎兵,加起來便是三千騎兵,而在大寧都司境內的其他衛所中,騎兵的比例在十分之一左右。


    當然,朵顏三衛除外,這三個蒙古衛所裏麵戰馬很多,足以全部成為騎兵。


    “好了,二位別爭了,李雲,你去城外看看他們的馬,要是不錯的話,就買下,價格你看著辦吧”


    朱權將身後的李雲招唿過來囑咐道,然後又輕聲說道:


    “買十幾匹便行,另外問問他們的部落情況”


    說完,便拍了拍李雲的肩膀。


    李雲聽了諾了一聲。


    聽到眼前這人真的要買馬,巴紮和阿古拉頓時便是大喜。


    以往他們的馬都會賣給大寧的商隊,但今年賣馬的部落多,即便是商隊有心想買,官府也會限製商隊購買牛馬的數量,再說賣馬的部落多了,那些精明的商人便將收購價格


    壓得很低。


    因此他們的牲畜在手上已經兩天了,眼看著要砸在手上,有人能買下來豈不是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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